八十九 攔截鬼子運輸計劃

鬼子拆銅殿,燒燬大戲樓,在各廟宇盜取銅佛龕,蒐集碎銅,在熱河弄的軍火物資,肯定要運走。啥時候運走,是難解之謎,為解開謎底,德友無論黑天白天,甚至睡覺,在夢裡都在琢磨這件事兒。

晝思夜想,攔截鬼子運輸物資,必須知道鬼子的運輸方法,時間,線路,知道了這些,才能制定攔截方案,才能達到,不讓鬼子把軍火,運走的目的。

德友為難了。

為難時,他想到了劉傑。劉傑把情況,弄出來多好呀!

那天,德友騮馬,走過再次修建的,灤河吊橋時,看到大龍廟沒了,大龍廟村沒了,以往的,人來人往的景象沒了。剩下燒焦的房屋,殘垣斷壁。不同的是,毀滅的村子,出現了一條,寬寬的馬路。

馬路中間,德友低頭苦思,思慮過重,汽車在身後,鳴喇叭的‘嘀,嘀,’聲,都沒聽到。

“八嘎”,“八嘎”鬼子司機,把頭探出汽車窗外,罵個不停。

德友牽馬讓路,順著鬼子的叫罵聲,回頭一看,汽車副駕駛,坐的人認識。日語教官,鬼子司令部翻譯一劉傑。

想啥來啥,說曹操曹操就到,正愁找不到他,劉傑到了跟前,德友心中一陣兒暗喜。

鬼子司機還在罵德友,讓劉傑攔住了,他也認出了德友。隨後跳下汽車,腰部右邊的紅穗兒鎖子,隨身體運動,來回擺動,十分耀眼。

“想啥呢?這樣痴迷?”

劉傑慢悠悠地,邊走邊與德友說話。

“這陣子,鬼子拆銅殿,盜佛龕,在民間強收的銅件,都要運走,怎麼想想辦法兒,知道啥時候運輸,和運輸的路線呢?”德友看他走到了跟前,小聲說。

“這些王八蛋,毀宗廟,燒戲樓,把老祖宗留下的東西,破壞的凌亂不堪,把東西運走,不能讓他們任意所為。”

劉傑胸懷憤怒,說出話來,像眼前的灤河水一樣,滔滔不絕。

鬼子司機,見他倆說話沒完沒了,把頭伸出車窗外,大聲喊,催促劉傑:

“快快地,快快地,趕路的重要!”

劉傑見鬼子司機,催促,邊往回走,邊回頭,說了一句,明天去家找你。說完上車,‘咣噹’一聲,關上車門,汽車開走了。

汽車後邊揚起了,一溜溜兒塵土,隨風飄蕩,隨著遠去的汽車,漸漸地消失了。

望著遠去的汽車影子,德友心中納悶,劉傑在熱河鬼子司令部當翻譯,怎麼跟著汽車,跑運輸了?

德友那裡知道,劉傑還有個聯絡身份,這段時間,鬼子拆掉銅殿,搜刮百姓的日用品,事兒特別多。鬼子將這些物資,分出不同類別,有的高檔文物運回日本,小件直接運往兵工廠,大件還需要,當地鑄造廠,利用化鐵水的爐,把大的銅物件化成銅料,在送往兵工廠。

劉傑也為此事著急呢!眼前的一切,眼睜睜地看著,鬼子為所欲為,十分著急,急的嘴裡都起了泡泡。

第二天上午,劉傑走進張家大院,聞著一股股燒紙味道,感覺不對勁兒,跨過門檻兒,抬頭一看,客廳中間,擺著張君遺像,才知道老人去世。劉傑捻起三根香,在蠟燭上點燃,鞠躬,行禮......。

稍後,劉傑知道老爺子,是被日本人打死的,更是憤憤不平:

“這幫犢子,真他媽的,不是好東西。殺人,為他們辦事兒的縣長,都不放過……。”

聽劉傑說個沒完,德友著急問事兒,打斷劉傑,轉過話題:

“昨天在忙什麼?”

“昨天隨車送料,把銅殿拆下來的,不好運走的,大的物件,搜刮搶來的大件的日用品,運到鑄鍋廠,鑄鍋廠沒有翻譯,臨時讓我去一趟。”

“運輸銅件?”德友一愣。

“這麼說搜刮來的銅料送鑄鍋廠。”德友問劉傑。

“是的,鑄鍋廠不鑄鍋。化鐵爐‘吃’銅了。

劉傑很氣憤,接著又罵起了鬼子:

“日本鬼子,做‘婊子’,立貞節牌坊,拆廟宇,送經文,找理由說拆掉廟宇,是為了東亞共榮,燒大戲樓,偷偷地點火兒,也是東亞共榮嗎!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宗廟是滿清家廟,拆銅殿,毀廟宇,燒戲樓,破壞宮廷建築,還說扶持滿清政府,東亞共榮,嘴上說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太可惡了。”德友憤憤不平。

“在鬼子堆裡,身單力薄,眼瞅著他們,胡作非為,真憋氣。”

“打鬼子,不單是滿清,東北的事兒,全國都在抗日,他們蹦躂不了幾天。”德友把話轉入正題。邊說,邊捋著黃穗兒鎖子:

“把鬼子趕出去,‘旗’人的力量,不夠用的,各民族團結抗日,統一戰線,打擊鬼子,才有力量。”

聽德友的語氣,說話兒內容,十分了解。劉傑心情有些激動,這些年看到鬼子種種惡行,嘆氣,無能力,現在終於有了盼頭。

看著劉傑沉思不語,德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想到阿顏王爺曾經與他說過,鬼子給水部隊情況,又問劉傑:

“在長春,聽說,鬼子有個給水部隊,是生化武器部隊,那裡的事情更加殘忍,你知道嗎?”

“知道!”

劉傑回答的乾脆,沒加思索,直接回答:

“在731給水部隊,有日本同學,具體做啥?不太清楚,如果需要,把事情弄清楚,能找他了解情況。”

“這件事兒,很重要,為阻止鬼子的生化試驗,邊區政府讓我們儘快弄清楚。”

說著話兒,德友又把以後見面的時間地點,定了下來,有急事兒聯絡方便。

劉傑信心十足,點頭應允。事兒說過了,又有該做的事情,劉傑心裡暗暗默許:德友做‘旗王’,當之無愧。然後,劉傑倒退一步,向德友行了滿族跪拜禮,倒退幾步後,出門而去。

德友把與劉傑談話內容,仔仔細細,分析了一遍。對鑄鍋廠,改成化銅?有了想法兒,把聽到的,想到的,重新整理一遍,說給吳玉鳳。吳玉鳳立刻起身,去了朝陽山。

朝陽山,山腳下,縷縷炊煙,冉冉升起。

黃穗兒鎖子風坡,影響太大了,來朝陽山參加抗日的,陸續不決, 獨立營送走一批又一批,他們不僅僅是滿族後裔,抗日誌士紛紛而來。原有機動連,又擴編一個營。

朝陽山,朝陽洞,不方便大部隊駐紮,吳俊成早把隊伍,拉進了朝陽山的山坳裡。

茅草屋內,一張簡單桌面,擺著一張捲了邊,掉了角的軍用地圖。吳俊成凝視地圖,像雕塑人一樣,久久不動……。

熱河是山區,彎多,坡陡。

公路,汽車不會走得太快。選準機遇,在公路上,攔截鬼子運輸,選擇攔截地點,才能制定方案。

鐵路,山多,橋多,路基下涵洞多。值得一提的是山洞多,想到山洞,想到了雞鳴山隧道,隧道全長一千多米,據熱河城遠,破壞性較強,只要爆破一個點,就會阻止火車執行。吳俊成用筆圈住了雞鳴山隧道,在鐵路線上,有意在雞鳴山隧道攔擊火車。

水路,灤河,河水面窄,山彎多,水流急。‘汽船’跑得再快,也快走不了。想辦法堵住船運河道,不讓‘汽船’透過,在適當水域路段,阻擊‘汽船’。

哪兒是理想水域地段呢?想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想出好辦法兒。一時無奈,停下思考。停過一段時間,德友講過的故事兒,在吳俊成的腦海裡浮現:

在張家,有位叔叔,人們叫他張三郎,有一次在江邊溜達,發現一隻烏龜,奄奄一息,他輕輕捧著,小心翼翼地把烏龜放回河裡。夜裡,他做個夢,有白鬍子老頭對他說:在灤河最東邊,東山頭地界兒,有塊河灘地,是他家的,讓他快去種……。第二天起來,想想這個夢,很奇怪,有意到東山頭瞧瞧,到東山頭一看,果然出現,一大片河灘地,他就想:託夢的老頭一定是那隻烏龜,烏龜有靈氣,會做法兒。救了它,還了一塊地兒,作為酬謝。

其實那塊地兒,是他從上游做手腳,憋水壩,讓水改變了方向,露出的河灘地。

張三郎,和張順一樣,知水,懂水,知道東山頭的山,阻水,那地方江面寬,水流平穩,河底都是泥沙,水又不深,所以好運做。如果他說是自已做的手腳,怕在引起一場爭鬥。經他親口在眾人面前說,拯救小烏龜後,做夢時的老頭給的,人們都深信不疑。

時至今日,灤河一帶還在流傳這個故事,都說:人,心眼好,善良,都會有好報的。

好有好報,善有善報,張三郎拯救了小烏龜,得到了一塊地,是做善事的結果。

吳俊成想到這些,決定在江面上,阻止‘汽船’運輸,地址選在東山頭地界兒水域,哪兒水淺,水面寬,是攔截鬼汽船的好地方。

找出,鬼子運輸弱點,找準了攔截位置,吳俊成要提前做好準備。同時作出決定:部隊一連偵查雞鳴山隧道情況,準備炸藥;二連偵查東山頭水域情況;準備木樁和繩索。這樣一來,鬼子走哪條路,都能出擊。在哪兒運輸,都能攔截得手。

吳俊成苦思幕想,有了結果,輕鬆地吁了一口氣,直起腰板,將手中的鉛筆,扔到地圖上,抻抻痠痛的腰,活動活動筋骨,自言自語:

“德友這小子,咋還沒訊息呀?”

唸叨德友,盼著德友早些到來,德友沒到,卻盼來了吳玉鳳。吳俊成看到女兒回來,自然高興,知道她回來,肯定有好訊息。他瞪著眼睛,瞅著吳玉鳳,希望她快些說出訊息來。

吳玉鳳進屋,水沒喝,把德友告訴的事兒,說給了吳俊成。事兒出乎意料,銅料就地加工,事兒好辦多了,聽德友的辦法,吳俊成頻頻點頭,十分贊同。

幾天後,熱河幾個鑄鍋廠,鑄造廠的化鐵爐,相繼被炸。日本鬼子拆掉銅殿,徵繳銅貨,就地加工的計劃破產了。

(據記載,承德圍場區域,曾挖出被埋的‘銅殿’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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