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眼神有些躲閃。
“對不起，哥。”小海輕輕的說了幾個字。
雲楓已經大概知道是什麼意思，兩人陷入沉默。
小海繼續說：“我和你不一樣，不喜歡男……”
“誰喜歡男的！”雲楓打斷道，“我喜歡你！”
“你才認識我多久就說喜歡我？”
“你當初才認識我多久就要幫助我？”
“這不一樣！總之我不喜歡男的。”
雲楓眼裡黯淡下來，路燈也無法照亮，無可奈何的說：“你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小海怔住，他想說他喜歡和雲楓在一起的時光，可那不是同一種喜歡。最終他什麼也沒說，怕給出太多的解釋只會帶來更多的誤會。
雖然只過去了幾個月，明明之前兩個人之間還那麼好，可以一起洗澡，一起訓練，夜裡分享每天的趣事，一起吃一桶泡麵。
又是沉默。
雲楓預感，也許之後很難再有機會這樣吐露心聲了。
小海更沒有預料到，雲楓突然抱住他親了上來，愣了一秒，馬上推開雲楓。
“噁心嗎？”雲楓問。
不遠處的路上堵車了，汽車叭叭的按著喇叭，催著兩人的心跳加速。
幾個夜歸的路人經過，打破了獨處的私密。
小海什麼也沒說，轉頭離開，留下雲楓一個人。
那天晚上，雲楓回到家，寫了一條很長的資訊給小海，把之前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然後道歉，願意承擔所有的後果。
當然，他不會再去消防站了。
之後的一天，兩天，三天……雲楓都沒有收到任何回覆。
小海沒有，隊長也沒有追問。
好像所有事情就這樣默默的結束了。
之後幾周，兩人都沒有互相聯絡。
雲楓第一次體會到愛而不得的痛苦，還是為了一個男人。工作的時候，休息的時候，他都無比煩躁和失落。
好幾次雲楓都想給小海打電話，但都忍住了，害怕被厭惡。
消防隊裡自從少了一個“外人”，一切就都恢復以往的狀態。
當初收到雲楓那段長長的資訊時，小海沒有生氣，他覺得這是好事。隊長知道實情後雖然有點生氣，但也只是嘴上唸了幾句。
因為至少雲楓沒有誤入歧途，比起誤會帶來的欺騙要好多了。
“你哥咋不來幫你洗衣服啦？”不知情的人會問起雲楓。
“是呀，也不來訓練了，也不打個招呼，小海，你知道嗎？”
小海尷尬的都搪塞過去。
本以為這件事和這個人就會這樣慢慢的淡去，可每當他訓練，洗澡，值班，出警時，總會想起雲楓曾經的影子。
晨跑的時候，小海也會想象再次碰到雲楓的話該如何打招呼。
直到有一天，家裡給小海來電話，相親的姑娘家催促，要把婚事定了。
對小海來說剛好是一個出口吧，人生有時候就是在岔路口搖擺不定時，有人推一把就下定了決心。
回家後，姑娘和小海又見了一面。
這一次，姑娘的母親也來了。小海頗感意外。
這段時間以來，兩個年輕人聊得挺好的，姑娘也對小海很滿意。
她的母親卻覺得進度太慢，一見面就問起小海的工作情況和收入。
姑娘有個弟弟，考上了本省的重點大學，母親說畢業後弟弟要留在城裡發展，希望小海結婚後就準備買房，但是要寫弟弟名字。
四年後，弟弟畢業了，還需要準備一臺車給弟弟，方便他談物件。
小海聽了有些茫然，看著姑娘，可姑娘沒有反對的意思。
姑娘說，她很疼自已的弟弟，她的東西就是弟弟的，希望小海可以像她一樣愛她的弟弟。
那天回家後，小海把對方的意思告訴了媽媽。
媽媽說，人品最重要，小海滿意就行。
小海有些恍惚，他覺得這種要求很過分，可是周邊的親人和對方居然覺得很正常。
如果是雲楓會怎麼看呢，小海忽然想。
這個時候居然會想起雲楓而不是其他人，以為避之不及，卻每每躍上心頭。小海心裡感覺有些諷刺。
小海回憶起那個晚上，雲楓忽然親上來讓小海有些意外，但他居然覺得不噁心。
他對自已的反應震驚，特別震驚，他竟然沒有覺得排斥。
小海拿起電話，想知道雲楓的意見，也許只是剛好作為一個藉口，又害怕他會說出自已無法應對的話來。
終究是放下了手機。
那天雲楓在路上碰到了消防站的隊員。
對方問雲楓怎麼不來訓練了，還把小海回家籌備訂婚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今晚就回來了，你不去恭喜一下嗎？”
雲楓的心口猶如刀割，胡亂說了幾句客套話。
那一夜，他拿起手機，又放下，拿起，放下，反反覆覆。
“事已至此，緣盡則散。”雲楓發了個動態。
第二天下午，市裡出了一個大事，郊區的塑膠廠起火了。
工廠裡的化學原料因為高溫產生了大量的有毒氣體，工人和群眾被緊急疏散，幾乎所有消防站的消防員都緊急動員前往救火。
這個事情很快上了新聞頭條，被推送到了雲楓手機。
“一名年輕消防員中毒，目前傷勢不明”，看到新聞裡這句話，雲楓眼眉跳了幾下，心裡不禁緊張起來。
雲楓瘋狂的刷著新聞，找尋傷者的名字，卻一直沒有找到。
開啟電視，直播畫面裡，消防員們都戴著防毒面具，攝影師都不能靠近，根本無法分辨誰是誰。
雲楓心急如焚，終於忍不住給小海撥打電話，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消防員工作時是不會帶著手機的。
這讓雲楓坐立不安，越想越害怕，馬上出門往消防站跑。
那裡沒有人，都已經出警了。
雲楓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不遠處等隊員們回來，一邊關注新聞動態。
一個多小時後，火勢被控制住了，一部分消防員撤離。
很快，雲楓看見消防車回來了。
從車上下來的人看得出經歷了一次艱鉅的挑戰，雲楓站在門外使勁的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卻始終找不到。
一個隊員看到雲楓，猶豫了一下，往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