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西城。

江騫作為銷售部總監,來到玖富傳媒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

他工作能力非常強,恰逢旅遊旺季,簽了比之前多一倍的單子,慶功會一場又一場的開,西城分公司上到的總負責人老張,下到保潔阿姨,就沒有不喜歡他的。

崗位調整通知書是江騫在十二月中旬的一個下班前收到的,最近一段時間,徐天尋心裡始終有一種不太安穩的感覺,這種不安來自於哪裡她也不知道,只覺得似乎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直到——

江騫把部門的人叫到會議室裡開了會,宣佈了自已被升職到總部做銷售部總監——也就是姚南星的上級。

要知道,姚南星被調到總部,也只是作為副總監的。

會議室裡一片譁然,徐天尋表面平靜,內心卻也是翻江倒海。

她知道這個訊息,不過也就是半個鐘頭之前,江騫把她叫進來,讓她給部門的同事群發郵件通知他們開會。

她隨口問,會議內容呢?

“我要調到總部去了。”

她猛地回過頭,以為自已聽錯了,卻見那男人用猜不透的眼神望著自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徐天尋抿了抿嘴,把頭轉了過去,一邊對著螢幕敲打著鍵盤,心裡卻五味陳雜......

他,居然這麼快就要離開了?

說不捨有些誇張,但內心確實有一些算不上愉悅的情緒,在心頭翻滾著。

是什麼呢......

會議上,江騫說完以後,下面和徐天尋的預想一樣,她看到了坐在前排的楊柳一臉欲哭無淚的樣子,她只覺得想笑。

就好像江騫留下來,你們會有什麼可能一樣......

晚上,員工自發組織要給江總監開個“送別會”,聽上去正式的有點滲人,其實還是一大批人去包間聚個餐,大家圍桌而坐,敬給江騫的酒一杯又一杯,有幾個眼窩淺的女同事還哭了。

楊柳自然也是其中之一,她喝了不少,後來都有點上頭了,拿著酒杯,一屁股把一直坐在江騫旁邊的徐天尋擠開,另一隻沒拿杯子的手就搭在了江騫的胳膊上。

“江總......我敬您一杯。”

江騫不動聲色的把手臂從對方的手下抽了出來,轉過頭衝徐天尋道“天尋,楊柳喝多了,你帶她去醒醒酒。”

她立刻會意,順手扶起已經有些醉了的楊柳,帶到了衛生間,用手接了一捧涼水,往她的腦門潑了上去。

“啊,好涼!徐天尋!你幹嘛!!”

楊柳似乎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用力推開徐天尋,一臉憤怒。

徐天尋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而是拿著一包面巾紙,扔在她的面前。

“別在那麼多人面前現眼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轉身離開了衛生間。

回去的路上,江騫要送徐天尋回家,她也沒有拒絕,只是安靜地坐在他身邊,頭轉向窗外,默默地看著路邊過往的風景。

“你......生氣了?”

身旁的男人突然開口,帶了些小心翼翼的探尋。

“嗯?”

徐天尋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應了一句,隨即馬上說道,“您說什麼?”

他笑了笑,看到她因為喝了酒有些微紅的臉龐,又聞到了她身上清冷的香水味道,覺得很心動。

“布列塔尼的空氣?”

他問她。

徐天尋愣了一下,這款香算不上很大眾,能聞出來的人更是很少。

“是的。”她低下頭,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這幾天一直在內心翻湧的不安感好像得到了什麼催化,再一次沸騰起來。

江騫從他的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很精巧的盒子。

然後遞給了她。

“開啟看看。”

江騫輕輕地說道,並沒有看她的臉,而是頭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徐天尋按壓住內心的情緒,纖細的手指開啟那盒子。

是一枚鑽戒。

“要不要,和我結婚?”

他睜開眼睛,從座位上起身,轉過頭,看似隨意的問她。

那語氣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就好像在向她交代接下來的工作。

而徐天尋內心那股翻湧沸騰著的情緒,也在此刻,終於達到了頂點。

——

六年前。

二十三歲的徐天尋大學畢業一年後,和千千萬萬其他的畢業生一樣,懷揣夢想,一心想著賺大錢、自認為未來一片光明。

雖說在公司做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崗位,但老闆畫的餅足夠大,公司的發展前景又足夠好——便民應用程式正是一個上升的風口,使用者數量日益增多,他們的工資也水漲船高。

徐天尋能力不錯,工作認真仔細,連續半年多的評估分數都很高,原本用不上兩年,她若是一直保持這樣的工作狀態,是有可能晉升到部門副主管的——

結果卻在工作不到一年時,認識了陳牧。

陳牧是和他們公司採購部部長的親戚的朋友,比她大四歲,在一次家庭聚會時,部長受到了一位上了年紀親戚的拜託,說和自已一起跳廣場舞的老姐妹有個兒子,快三十歲了,還單著,吧啦吧啦的,問問公司有沒有適齡的小姑娘,就幫忙介紹一個。

部長當即就想到了善良又漂亮的徐天尋,他點點頭,表示自已幫忙看看,而從小缺少關愛的徐天尋,內心其實是渴望婚姻的。

更不要說,部長人不錯,只是私下問了她的想法,並沒有太過熱情的要求她一定要去看,聽說那小夥子體貌端正,為人老實又本分,雖然是單親家庭——但徐天尋的條件,又怎麼可能去挑對方的出身呢。

陳牧對徐天尋自然是一見鍾情的,她漂亮的如同一朵潔白的小茉莉,清純中又透著一股讓人想要靠近的慾望,頗有前幾年流行的純欲風。

當剛下了班的陳牧風塵僕僕的來到咖啡店坐到她對面時,對方並不介意他遲到了十分鐘,還衝他彎著眼睛笑,陳牧的心就好像是將近三十年第一次被按了開關啟用了。

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只在高中時期和一個女生有過小曖昧的陳牧,在第一次見面送徐天尋回家後,發覺自已徹徹底底的陷了進去。

後來——

陳牧雖然木訥,但確實是個“老實人”,加之個子高,外表也勉強算得上俊秀,徐天尋對他雖然從未有過瘋狂的心動,卻也覺得安心比激情重要。

對於這句話,遠在盛州的高雯始終是不贊同的。

可徐天尋這個姑娘,在大事上一直都是堅持已見的,更何況,高雯倒是“激情至上”,現在的結局就是獨自帶大高存,這其中的苦大概只有她自已知道。

徐天尋並不羨慕她過的日子,也就不會隨便把對方的參考意見納入自已的考慮範圍內。

儘管,陳牧媽媽對她的不喜歡從來都是擺在明面上的,可她每次看到陳牧一臉不知所措,又很怕她離開的樣子,徐天尋的心就軟了下來。

戀愛兩年後,他們就去領了證。

再後來——

就是清淡如水的婚姻生活,和陳牧這個人一模一樣,表面上看過得去,實際又有些無聊。

回憶完他們從在一起一直到陳牧去世前發生的種種,外面的天空已經有些矇矇亮了。

徐天尋躺在床上,瞪著兩隻眼睛看著天花板,入睡前想要清空大腦的想法她已經徹底放棄了,江騫突如其來的求婚讓她不知所措,渾渾噩噩的回到家後,她卸了妝,就一頭栽進了自已的床上。

實在無法入睡,她乾脆開始回憶過去,直到陳牧從她的回憶中走完,她才意識到,在他們的戀愛和婚姻裡,從未做過真正的自已。

他不喜歡她喝酒,於是她出去聚餐時也滴酒不沾;

他不喜歡她抽菸,她只好盡力剋制,除非想的抓心撓肝,她才會偷偷的解決一根;

他雖然不太喜歡自已媽媽那種動不動就撒潑打滾的作風,卻又從未想過反抗,只好去求徐天尋不要與她正面發生衝突;

她不想讓他為難,只得將自已本就有些懦弱的性子發揚光大,幾乎就要做到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結果就是,陳牧突發心梗,撒手人寰,還留下了外債,以及一個企圖霸佔他們房子的老巫婆媽媽。

若不是高雯恰巧回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度過那段時間。

翻了個身,徐天尋想到了江騫。

這個男人,且不說完美無缺的外形,工作和生活上也從來不會出現紕漏,完美的好像一個有強迫症的碼農寫出來AI程式。

他們從初次見面到現在,不過半年有餘。

就連私底下也沒有過太多的接觸。

而如今,他居然這麼突然的就向她求婚。

是......愛嗎?

當那個晦澀的字眼好像針尖一樣鑽到徐天尋的腦子裡,她自已都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這個年頭,說愛的是騙子,信愛的是傻子。

江騫沒必要做一個騙她的騙子,她更不是一個有什麼幻想症的傻子。

所謂婚姻,不過就是各取所需罷了......

江騫看上的,無非就是她細心,會照顧人,和那些家庭主婦比多了一些伶俐,又漂亮一些, 也能拿得出手——

大概,也許,只是這樣吧。

那麼,她呢?

如果嫁給了江騫——

她就是響噹噹的玖富傳媒銷售部總監夫人了,年薪、提成、股份......

就算不看錢,光是江騫這張臉,也足夠很多女人不顧一切撲上去的。

她突然想到,高雯不愧是眼光毒辣,在知道江騫這號人物存在的時候,就對他表示了興趣,並預言他們之間會有故事了。

破天荒的,她這一次乾脆沒有把事情告訴高雯,她擔心,高雯的建議會影響她的想法。

是啊——

十多年前,是她自已的拼死一搏,才能得到來西城上學的機會;

如今,一個或許能夠再次改變她命運的機會來到了她的面前。

徐天尋又翻了個身,終於做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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