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要把所有人放出來
慕詩施躲到了一個村子裡。
在天河郡城裡她這身裝束過於引人注目,而且郡守暴斃的事早晚會傳得人盡皆知,她便會無處可躲。
她也不敢問路,問玄月劍派在哪裡。
她靠著揹包裡的一瓶水兩個麵包走了整整一日,在天快黑時終於在一個低矮的小山坡上看到了人。
兩個正要被野豬圍攻的孩子,跌坐在一個小土坑裡。
大一些的姐姐緊緊護住懷中的弟弟,明明自已都怕得渾身發抖,依然死死地瞪著野豬。
好像能用眼神就令那畜生害怕一樣。
弟弟嗚咽著將頭埋到姐姐肩膀處,手臂死死圈住姐姐的脖子。
說是姐姐,看上去大概也就七八歲,細胳膊細腿,瘦得不成樣子。
懷中的弟弟大概五歲,也很瘦,頭髮又少又黃還在頭頂捆了一個小揪揪。
野豬哼哼了幾聲,嘴巴一動,發出咀嚼的聲響,黏乎乎的口水已經順著下巴滴落下來。
它在原地走了幾下,頭往下低了一些,已做好了攻擊的準備,馬上就要朝兩個孩子撞過去。
千鈞一髮之際,慕詩施顧不得聲音會暴露她的方位,一槍打爆了野豬的頭。
被她救下的兩個孩童哆嗦著身子,發不出來一點兒聲響。
野豬還未死透,倒地了還在掙扎,只是力氣越來越小,慢慢的便不再動彈。
兩個孩子就這麼看著她,也不說話,只大口大口喘著氣。
“沒事了,別怕,它已經死了。”慕詩施蹲下身子,“天都快黑了你們還出來,家裡人不擔心麼?”
兩個孩子緊緊抱在一起,不說話。
慕詩施四處望了望,看到遠處有幾間茅草屋,便伸手指著問道,“那是你們家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又道:“我們是出來找孃親的,她還沒有回家,我們很擔心她。”
慕詩施向她伸出手,“那你爹呢?”
“被抓走了。”
“......”
慕詩施心道,這裡離天河郡不遠,說不定這兩姐弟的爹就關那個牢房裡呢。
“我送你們回家。”慕詩施把兩姐弟拉起來,幫他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太瘦了,瘦得硌手,背脊上全都是骨頭。
“你幹什麼?你是什麼人?”突然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
慕詩施一轉頭,發現一個面黃肌瘦的婦人急匆匆地跑來,年紀不大,卻眼窩深陷,面板蠟黃,一看便是營養不良。
她手裡舉著一根木棍,帶著敵意望向慕詩施。
慕詩施望了一眼她過於纖細的腰肢,還有空蕩蕩的褲腿,感覺對方瘦得風稍微大一點都能把她颳走。
“孃親...”小男孩率先跑了出去,一下便撲到那婦人懷裡。
“是這個姐姐救了我們。”小男孩說。
“孃親,不知從哪裡來了頭野豬,一直跟著我們跑,就是這個姐姐,將它殺死了。”小女孩跑到婦人面前說道。
“真的嗎?”婦人看了一眼慕詩施,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野豬,再次和兩個孩子確認。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婦人把木棍一丟,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這是幹什麼呀?”慕詩施可從未受過別人的跪拜禮,忙跑過去將人攙扶起來。
手臂給她的觸感就是硬梆梆的,身上沒有二兩肉。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只是我們家貧,也沒什麼可以報答你的,不如到家裡用個飯吧。”婦人說,
“姑娘是在趕路嗎?”
她看了看慕詩施身上的衣服,雖然樣式是她從未見過的,可看上去就很柔軟,且針角整齊又細密,肯定不便宜。
能出現在這窮鄉僻壤的只有趕路的,也不會有別的人了。
慕詩施正愁天黑了沒地方住,西北之地天氣本就寒冷,在外面過一夜,她不敢想象。
“嗯,我是在趕路,不過和同伴走散了,眼下我沒別的去處。”慕詩施說。
“那就在我家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再說吧。”婦人說。
慕詩施也不再推辭,趕忙謝過,有一間茅草屋遮風也行,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好。
婦人又說:“我們把這頭野豬帶回去,可以吃好多天了。”
看得出婦人很是高興,笑得眯了眼睛,眼尾牽起細細的皺紋。
慕詩施便和母子三人一起,把野豬拖回了茅草屋。
這戶人家姓劉,小女孩叫大妞,小男孩叫虎子。
慕詩施便親切地管婦人叫劉大嫂。
別看劉大嫂瘦得跟竹杆似的,做菜切肉那是一把好手。
那野豬在她手底下,開膛破肚,一氣呵成。然後又切成了均勻的長條,她選了兩塊肥瘦相間的,在廚房裡一陣忙活,沒多久一桌香噴噴的野豬肉大餐就做好了。
大妞和虎子饞得直咽口水,卻還是要等慕詩施一起動筷。
“慕姑娘別見笑,這兩年年景不好,地裡沒什麼收成,平日裡別說吃肉了,能挖到野菜填飽肚子都算不錯。”劉大嫂道,
“孩子他爹在家時,還能偶爾去打只鳥,打只野兔什麼的回來,如今......”
劉大嫂才說兩句便哽咽了,轉過頭去擦拭臉上的淚水,不讓慕詩施看見。
“劉大哥會回來的。”慕詩施安慰道。
“你也餓了,快吃吧。”劉大嫂紅著一雙眼睛,對慕詩施說道。
慕詩施也不再說其它,吃了起來。
只在心裡暗暗罵道,那該死的天河郡郡守,不知道對一個家庭來說,一個男人意味著什麼嗎?
那是一個家的頂樑柱啊,是女人的丈夫,是孩子們的父親。
為了一已之私,就把這所有家裡的男人都抓走了?
慕詩施越想心裡越是堵得慌,必須得想個辦法把那些人都放出來......
只是劉大嫂說完便不再開口,也不問她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
慕詩施只得埋頭吃肉,許久,劉大嫂突然說,“明兒天一亮,你往北面走,我煮了兩塊肉你帶著路上吃。”
慕詩施:“......”
敢情從見到自已那一刻開始,劉大嫂就知道自已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