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公子竟知火鍋?”沈年年疑惑的望了過去。
“嗯,聽過,未曾吃過。”
一如清冷的語氣,只是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沈年年低頭未曾看到。
“那大公子可能吃辣?”
“嗯,還行。”
於是沈年年獨自默默的準備著火鍋,今晚幸好家中也吃火鍋,還有底料及蔬菜,只需準備些肉類就好。
司空紀修轉身去看歲歲和年年,一刻鐘後才回到廚房。
立在灶臺前,被油燈一照,在牆上拉出了好長一道影子來。
“你這火鍋,聽說在京都風靡的很,你如何想到這種吃食?”
沈年年邊忙著切肉片,邊輕聲回應,“在我老家,冬天寒冷,在滾燙的湯裡涮幾下肉或菜,再沾些喜歡的醬料,既能吃到心儀的菜,又不擔心冷掉,這樣可是很時興的一種吃法。”
說完心裡不斷吐槽,這在二十五世紀,火鍋早已是家家戶戶都能在家吃的美食了,豈止這幾種口味,只是可惜有些好的醬料,在這大曆王朝是沒有的。
“哦?那你們的確挺會吃的。”
沈年年在心裡默默的翻了個白眼,不予理會。
等司空紀修吃上火鍋,沈年年也把所有的肉片好。
“大公子,前幾天我帶歲歲和平安,已去獄中看望老爺夫人,給他們帶去冬衣和藥物,他們一切都好,大公子也不要擔心。”
慢悠悠的吃著火鍋,司空紀修好似沒有聽到。
“家中可有酒?”
聽到酒,一時愣住的沈年年,回過神來後,“哦,有,我去取來。”
這是之前要送衙役他們的酒,沈年年一次性採買了五十斤,價錢比單買每斤便宜五文。
沈年年倒了一杯,司空紀修一飲而盡,連喝三杯後,才慢慢的邊吃邊喝。
“你可知我因何被抓?又可知如今的朝廷又是何種亂象?”
沈年年搖頭不語,只做個安心的聽客。
“我只因不願與太子一派同流合汙,他們就想讓玄陽公主欺我,辱我,謗我,鞭我,妄想滅我。呵!”
“如今太子昏庸無能,好大喜功,荒淫無道,公主雖為皇室女子,更是荒淫無度,如今南方洪水氾濫,百姓流離失所,各處匪禍不斷。後宮與朝堂,太子母家早已把持,朝堂之上人人聽而不為,實屬荒謬。”
沈年年靜靜的聆聽,他又連喝數杯,直至一斤酒喝完,眼中水光一片。
“有一日,我定然要重塑這萬里山河,自此再無欺男霸女,再無妻離子散,人人能吃飽穿暖,能站在朝堂上的,皆是能為百姓謀福祉之人。”
沈年年望著他,雖已喝多,除了雙眼看著迷濛,其他與常人無異。
默默的為他倒了茶水,陪他又吃了兩刻,他吃飯並不挑,每樣做的都不多,他吃的乾乾淨淨。
收拾碗筷時,他便站在鍋臺邊看著。
“你可曾有什麼願望?”
想想二十五世紀,最後成年之際,又遇到末世,三年苦苦掙扎,仍然喪命於喪屍之下,於祖國的萬里河山,再未曾看過。
“我想去看漠北之地的簌簌飛雪,想感受關外的烈烈長風,還想泛舟於江南水鄉,馳騁於茫茫草原,也想長風破浪於大海之間,去感受大曆王朝之外的天地。”
沈年年雙眼明亮的說著,司空紀修深深的震撼,內心湧起一股,想要擁抱她的衝動。
壓抑著,又將此刻沈年年明亮的雙眼,深深的刻在腦海中。
“呵!你這小娘子,果真好膽色!”
沈年年聽著不似誇獎人的話,怒瞪一眼,轉身不再看他。
“呵!可知你這願望,需要一個太平盛世,天下安泰,方可安心出行?”
沈年年翻了個白眼給他,又惹的他一陣輕笑。沈年年不由的怒目而視。
“你不是要重塑這萬里山河,為百姓謀福祉,我也算是百姓中的一份子,那就多勞大公子費心了。”
司空紀修又恢復清冷的模樣,鄭重的行了一禮,“我會盡我所能,還萬里山河,天下萬民,一個安穩盛世。”
說罷,把茶水一飲而盡,轉身離去。
一如匆匆的來,又匆匆離去。
沈年年關好院門,躺在炕上輾轉反側,許久才進入夢鄉。
兩天後,跟平安的歲歲交待好去處,沈年年就跟隨盛遠商行的商隊,啟程去往青州。
一路風餐露宿,直到八日後,才到達青州,沈年年又趕到青石縣,在縣城休息一晚,次日扮作小公子模樣,在一處茶樓喝茶,招來店小二。
“你可知沈家村?”
“客官,沈家村在小的家鄉的隔壁,怎能不知?”店小二客氣的回應。
“嗯,那我許你五兩銀子,你去沈家村檢視沈大山一家近況如何?家中之人是否完好?要仔細些。先給你二兩銀子,回來說與我聽,再把餘下三兩送與你,你是否願意?”
店小二雙眼冒光,五兩銀子,可是自已半年的工錢,豈有不應之理。
“客官,小的這就跟掌櫃的說下,馬上到沈家村,還請客官稍等些時辰。”
沈年年就把二兩銀子遞與他,等店小二轉身離去,沈年年又叫了幾種茶點,慢慢的喝了起來。
兩個時辰後,店小二才匆匆趕來。
“客官,小的已打聽清楚,沈大山前不久,他家被賣的女兒,拿了銀子回來,現在家中已分家,三個叔叔也都各自娶上婆娘,小姑也置辦了許多嫁妝,嫁與村長之子,沈大山只得了五兩銀子,帶著一家四口,在鎮上租房賣吃食為生,營生還不錯。”
沈年年暗自嘆息一聲,為沈大山的愚孝,為柳氏的軟弱不作為,更為原主悽慘命運的不公。
把餘下的三兩銀錢,交與店小二,沈年年就付錢離去。
翌日,又託人給鎮上柳氏五十兩銀子,心想若這次五十兩還未能保住,那以後送再多的銀兩也無用。
之後就隻身駕馬趕往蜀地,越往南,流民越多,沈年年已不敢獨自趕路,找了一隊馬車,使了些銀兩,跟在後面同行。
路上流民聚集,衣不蔽體,可天已寒了啊!
只看那瞅著人眼睛也不眨,瘦的只剩皮包骨頭的孩童,以及躺倒在路邊的老幼婦孺,沈年年忍心轉頭不再看。
有時候,生在這吃人的世間也是一種無奈。
沈年年想管,可是沒有能力去管。
他們只是麻木的看著,並未靠近。
跟著車隊,慢悠悠的一路往南,半月才到蜀地。
亥時末,京都,玄陽公主府。
長孫明善一進後院,就朝司空紀修說道,“你可知你府上小丫頭去哪了?”
司空紀修抬眼望了過來,“她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