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麗萍臉色尷尬,瞄了一眼黑著臉的呂東印,心裡將李愛國這群人罵了個遍。

她也沒想到,這群不省心的傢伙,居然選擇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找麻煩。

“鍾書記,那個人是廠子裡灌裝車間的李愛國,他是啤酒廠最大的刺兒頭!”

鍾慶民冷著臉:

“我沒問他是誰,只想知道,他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胡麗萍求助的看向呂東印,後者扭頭不看她。

蠢貨。

姐妹倆都是一樣的蠢貨。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指望她有什麼大用。

眼見自已的後臺指望不上,胡麗萍只好吭哧癟肚的道:

“鍾書記,我也是執行上頭的檔案,打發一批用不上的工人,提前下崗回家……”

鍾慶民表情嚴肅:

“有這個檔案?”

羅雲浩快步走過來,附在他耳邊低聲道:

“鍾書記,是呂局長和幾位高層一起下發的。”

鍾慶民點了點頭,目光如利刃般看向呂東印。

這傢伙分明是假公濟私,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替藤原會社掃清障礙。

藤原拓海接手啤酒廠,原本的工人順便也會被一起帶過去。

這些人,藤原會社用不上,處理起來比較棘手。

胡麗萍提前將他們趕回家,就避免了藤原拓海後續的麻煩。

東瀛人也完全可以推脫不知道這件事。

另外一個好處,就是縣裡撥下來的遣散費,可以更多分到沒被趕走的人頭上。

好心思,好手段。

要是把這份算計,用到啤酒廠的建設,又怎麼會將一個幾百人的大企業,給搞到瀕臨破產的邊緣。

李愛國大步上前:

“是鍾書記吧,您得為我們做主,我身後的這些兄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沒了這份工作,可怎麼辦!”

鍾慶民目光一閃:

“李師傅,廠子遣散你們的時候,沒給遣散費嗎?”

李愛國嘆了口氣:

“倒也不是沒給,每人50塊錢,您說說,這麼點錢,能幹什麼!”

胡麗萍胖臉勃然變色,大聲呵斥道:

“李愛國,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廠子現在是什麼情況,能拿出50塊錢的遣散費,已經是仁至義盡……”

李愛國據理力爭:

“胡廠長……”

沒等他繼續說,啤酒廠門外開進來兩輛豐田皇冠。

鍾慶民沉聲打斷了他的話:

“李師傅,你們的訴求,可以跟羅秘書說,接下來我會重點解決這件事。”

不管怎麼說,啤酒廠的問題,都是內部矛盾。

鍾慶民不想讓東瀛人看了笑話。

以李愛國為首的工人,儘管也是想著破釜沉舟來的。

卻也清楚,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話的道理。

自打豐田皇冠駛進來,那些人自覺的後退幾步,不再出聲。

張樂打量了他們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欣賞。

都是好樣的。

面臨家裡吃不上飯的局面,還能想到顧全大局,這些人比胡麗萍更配做這個廠子的主人。

豐田皇冠停穩,車門開啟,下來幾個東瀛人。

這些人男女都有,統一的一個神色,表情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高高在上。

這也難怪。

88年的時候,東瀛人在各方面對東方古國是碾壓的。

不過張樂卻知道,他們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

三年前,他們簽訂的某個重要協議,其實就是人家為東瀛量身定做的陷阱。

打那時候起,東瀛的股票和房地產市場,開始泡沫化。

經過三年時間的發酵,這個大泡沫馬上就要被戳破。

屆時,等待東瀛人的,是長達二十年的經濟停滯和蕭條。

一直到張樂重生之前,東瀛才算是稍微恢復了一點元氣。

東瀛人出現,最高興的莫過於呂東印。

這位局長陪著笑臉,快步走過去:

“渡邊小五郎先生,請問藤原先生怎麼沒過來?”

豐田皇冠車上下來的東瀛人,為首的渡邊小五郎,正是藤原拓海的助手。

面對呂東印的詢問,渡邊小五郎嘴角拉了拉:

“不好意思,藤原先生有更嚴重的事,今天的簽約儀式,由本人代替……”

呂東印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陰霾。

藤原拓海的行為,明顯是沒將他放在眼裡。

換句話說,對方認為呂東印這個局長的身份,跟自已不對等。

派渡邊小五郎代替自已出席簽約儀式,所表達的就是這個意思。

呂東印壓了壓火氣。

藤原拓海的態度還在其次,目前儘快將啤酒廠的事敲定下來,壓住鍾慶民,才是重點。

“渡邊小五郎先生,請到會議室來吧,我叫人將一切都準備好了!”

渡邊小五郎傲然嗯了一聲,斜了一眼沒出聲的鐘慶民。

“呂桑,這位是誰?”

呂東印笑著給他介紹:

“小五郎先生,這是我們岱山縣的鐘慶民鍾書記!”

渡邊小五郎臉上露出一個假假的笑容:

“鍾先生,你好,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鍾慶民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小五郎先生,岱山縣會保證藤原會社的一切合法合規的經營。”

渡邊小五郎瞳孔一縮。

他聽出了鍾慶民話裡隱藏的意思:要是規規矩矩的,沒人會找藤原會社的麻煩。

可要是敢做奸犯科,他會第一個不答應。

幾乎每個東瀛人臉上,都浮起一絲怒色。

自打到了岱山,這些人腳指頭裡都帶著優越感,俯視著這裡落後的一切。

你們窮得叮噹響,想要我們的資金髮展。

書記又怎麼樣?

現在是你們求著我們!

鍾慶民沒理會他們的反應:

“張樂,跟我一起進去!”

“等等!!”

渡邊小五郎臉色變了變,目光落在張樂身上:

“您是……苦水河公社荒草嶺的張樂?”

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態度,跟對呂東印時的高傲,簡直判若兩人。

張樂摸了摸鼻子:

“我是叫張樂,住在苦水河公社荒草嶺大隊!”

這個東瀛人不對勁。

他稱呼自已的時候,下意識的用了一個敬語:您!

另外,他說話的語氣,也跟對待鍾慶民和呂東印時截然不同。

巴結中,還帶著一絲小心。

張樂完全搞不清,這傢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難道是藤原拓海,想要在自已手裡,弄一對品相高的文玩核桃?

除此之外,張樂想不到第二個理由,讓東瀛人對自已的態度,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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