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那依你看來,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鍾慶民問出這句話,是在做試探。

眼前的少年,是瞎貓碰死耗子,說出了自已的顧慮,還是真有辦法破局。

張樂笑得很自信:

“鍾SJ,我跟孟輕歌是朋友,您不用客氣,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鍾慶民也沒矯情,哈哈一笑道:

“行,張樂你繼續說!”

到目前為止,他對外甥女帶來的這個少年,印象越來越好。

從對方的表現看,真說不定有辦法幫自已開啟岱山的局面。

張樂的聲音很平淡:

“鍾SJ……”

鍾慶民打斷了他的話:

“既然你說是自已人,那也不能跟我客氣,叫鍾叔就好!”

張樂借坡下驢,立馬改了稱呼:

“鍾叔,您初來乍到,想要做出一番成績,這必定會觸動本地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底線……”

鍾慶民下意識的點點頭。

能看透這一點,眼前的年輕人,已經不簡單。

“……這些人不甘心自已的好處雞飛蛋打,就只能抱起團來跟您做對……”

鍾慶民用力一拍大腿:

“對呀,你說的沒錯,岱山縣各個部門關係網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這才是我無從下手的原因!”

張樂笑得意味深長:

“鍾叔,你有沒有想過,找一個突破點,將這張網撕開一個口子?”

鍾慶民目光復雜:

“小子,你說的突破口,要選在哪裡?”

張樂微微一笑。

鍾慶民這是對自已的最後試探。

我就不信,你這些天是在混日子,沒有想到破局的點。

之所以沒有行動,只是缺乏一個足夠可信的人選。

鍾慶民問出這句話,是想要確定他定下的突破口,跟自已想的是不是同一個。

“鍾叔,想要撕開岱山這張網,最好的突破點只有一個——啤酒廠!”

鍾慶民臉色徹底變了。

自已能想到啤酒廠,是基於對縣城錯綜複雜勢力的考量,經過至少10天深思熟慮才確定下來的。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張嘴就說出啤酒廠的名字,不得不讓他刮目相看。

難怪輕歌一直在誇這小子,果然是與眾不同。

“張樂,你為什麼要說,破局的關鍵點在啤酒廠?”

鍾慶民問出這句話,無異於已經承認,自已選定的突破口,也是啤酒廠。

張樂自信的一笑:

“鍾叔,啤酒廠這幾年虧損嚴重,已經成為岱山財政上的最大拖累,對它的改制問題,迫在眉睫……”

鍾慶民目光一閃,沉聲道:

“僅憑這一點,你就覺得啤酒廠應該成為第一個試點兒的單位?”

老鍾,你試探起來沒完了是吧?

張樂點點頭:

“鍾叔,這是第一個原因,另外一個主要因素,是啤酒廠的廠長胡麗萍,是招商局局長呂東印的小姨子。

而這位呂局長,相信不需要我說,您也該明白,他就是岱山最大的攔路虎……”

鍾慶民深吸一口氣,表情凝重:

“張樂,你跟我說實話,這些問題是你自已看出來的,還是有人教你這麼說?”

張樂哭笑不得。

老鍾,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這麼明顯的事兒,還用人教?

“鍾叔,不管你信不信,關於啤酒廠的事,只是來的路上,我問過孟輕歌幾句!”

鍾慶民下意識的看向外甥女。

後者用力點頭,示意張樂沒撒謊。

鍾慶民臉上駭然失色。

這個世界上,難道真有生而知之的天才。

自已在官場摸爬滾打的近二十年,也是透過10多天的考慮,才定下以啤酒廠為突破口,撕開籠罩住岱山縣大網的策略。

眼前這個年輕人,卻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做到了。

單論這份對局面把控的智慧和敏感度,恐怕自家老爺子也比不上。

“張樂,那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一旁默然不語的孟輕歌,察覺到了舅舅語氣的變化。

他已經將張樂,擺在了同等的地位……

不,鍾慶民是在向人家請教。

這足以說明,他完全被張樂的表現所折服。

“鍾叔,其實這件事很好辦,啤酒廠是呂東印選定的基本盤,他想在這裡跟您一較高下……”

鍾慶民臉上露出沉思之色。

張樂的話如果是真的,那就說明拿啤酒廠做突破口,並不是自已選的。

而是對手給自已下的套。

如果不是張樂提醒,鍾慶民冒冒失失的踏進去,很可能會被人算計。

“……鍾叔,他們想讓您親自下場,這件事絕不能被牽著鼻子走……”

到了現在,鍾慶民對外甥女帶來的這個年輕人,已經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自已看到的,人家也看到了。

自已沒想到的,對方想得比自已更具體。

就連呂東印會在啤酒廠下套,也被他點了出來。

“張樂,你的意思是說,我也要學著對方,找一個代理人下場,自已躲在暗處,總攬大局!”

張樂鬆了一口氣。

孟輕歌這個舅舅,總算不是個笨蛋。

“是的鐘叔,您要是親自下場,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都是輸給了呂東印……”

鍾慶民瞬間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

自已猶豫了這麼久沒動手,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問題出在這裡。

這麼說,前幾天呂東印故意找上門,說出東瀛藤原會社要收購啤酒廠,是在故意逼自已出手!

媽個巴子。

難怪能在岱山呼風喚雨這麼多年,確實是一頭難對付的老狐狸。

要不是張樂點破,自已險些就上了當。

這小子說的對。

以自已的身份地位,只要親自出手對付啤酒廠這些小嘍囉,都已經是輸了。

“既然你這麼說,心中當然有了替我衝鋒陷陣的人選!”

張樂笑得人畜無害,伸手指了指自已的鼻子:

“鍾叔,如果您能信得過我,晚輩願意做這個人……”

鍾慶民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看著張樂。

話談到這裡,有些事情已經心照不宣。

“張樂,你這麼幫我,想要得到什麼?”

孟輕歌瞠目結舌:舅舅這也太現實了吧?

直接就問人家的條件。

張樂的想法,卻跟她截然不同。

鍾慶民的反應,恰恰才是最正常的。

“鍾叔,相信輕歌已經跟你提過,我有一位長輩受人陷害,以無證行醫罪抓了進去。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請鍾叔出面過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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