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方春生死了？”
清亮的女聲乍然在指揮室中響起，引得許多人轉頭看過來。
“噓！姐！你聲音小點！”
許博仁拉著楚雙兒的胳膊將之拽到指揮室外，低聲埋怨道：“你聲音那麼大幹啥！”
他是三階能力者，能力是屍軀控制，偶然間見到了方春生躺在床上絲毫氣息沒有，而他的能力又是控制屍體，第一眼就發現方春生已經死亡。
這個事情他並未告訴其他人，而是選擇先來告訴楚雙兒。
“方春生死了？”楚雙兒睜著明亮的雙眸，其中滿是困惑與茫然神色，她口中喃喃道：“這怎麼可能？”
方春生的戰鬥力比自已還要強，又那麼深不可測，他怎麼可能死？
再者說了，方春生不是在帝國境內觀察守光者的戰鬥情況嗎？這怎麼會死？
難不成是下意識地殺了個食人屍？被感染了之後自我了結？
這也不可能啊，方春生那麼聰明還能下意識殺食人屍？
不行，我得去看看！
楚雙兒轉身就走，許博仁想去拉又被楚雙兒掙開：“滾滾滾！別攔老孃！”
許博仁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他本來想著告訴楚雙兒之後兩人一起痛斥方春生，但現在看來，這個訊息對楚雙兒的衝擊巨大。
楚雙兒的表現，不像是討厭方春生，反倒像是對方春生有好感。
喜歡還是有好感，他許博仁不知道，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許博仁追了楚雙兒很久，但楚雙兒總是淡淡的，一直在拒絕自已的示愛，其實最開始許博仁就能模糊地感覺到一個真相。
那就是楚雙兒真的不喜歡自已。
在火堆旁誰能感受不到暖意呢？
除非火堆不會將溫度傳遞給自已。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自已絕不會被堅定地選擇，更何況像楚雙兒這樣優秀的人，哪怕向生活妥協了要找個男友也絕不會是自已這種上不了檯面的控制屍體的能力者。
不被人選擇的感覺很不好，許博仁當然知道。
但他也是人，也有自已的情感，也希望所愛的人能夠愛自已，這是人性，他許博仁不是聖人也無法超脫其外。
但是愛不一樣，並不是付出了就必須要有回報。
愛是有意無意的默默關注，愛是明裡暗裡的無私付出，愛是殺死理性的致命兵刃，也是不被愛者的致死腫瘤。
許博仁看著楚雙兒慌忙離去的背影，心臟就像被什麼攥緊一般心痛到無法呼吸。
他沒談過戀愛，在能力覺醒之後就從學校被231小隊收入麾下，在這裡他認識到了楚雙兒，他看見楚雙兒的第一眼就覺得自已好像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自那之後，他便開始默默關注著這位天賦異稟傾城容貌的隊長，在執行任務時站在她身後注視著她以無可催之勢完成任務他就覺得好幸福，這種生活一直持續下去才好。
他不會表達，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意。
少年的注視太灼熱，就像黑夜中突然亮起的火炬。
持傘人是過來人，他也在雙方中斡旋過，想知道雙方對此的想法。
楚雙兒表示無聊，但許博仁卻對此反應很大，先是紅著臉否定自已喜歡楚雙兒，然後紅著臉接受這個答案。
第一次臉紅是暗戀被拆穿的羞澀，第二次臉紅則是少年說服了自已，開始正視自已的情感。
暗戀是一場災難，錯誤的暗戀從最開始就決定了遺憾的結局，暗戀者對此自然通曉。
暗戀者從暗戀開始就早已設想過無數結局，在暗戀的日日夜夜中不斷用最壞的結局誡告自已，試圖用“沒有結果”來將自已從暗戀的泥沼中拉起。
但如果暗戀能被如此輕易地抹消就不能被稱為暗戀。
許博仁並不極端，自小的教育讓他還殘留著些許的自卑，雖然楚雙兒什麼都沒說，但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涼風漸起，光盛地暖，少年青澀的暗戀結束於別有用心的試探。
不是所有暗戀的結局都將失敗，他許博仁不過是失敗那一個罷了。
這沒什麼可悲傷的。
許博仁抬起頭，眼瞳向蒼穹晴空之上瞅去，漸漸陷入回憶之中。
第一次遇見楚雙兒那天，天氣似乎也很好來著。
今天的天氣也不錯呢。
早知道當時就不喜歡她了，不然現在也不會傷心。
——抬頭也許是為了不讓眼淚流下。
不合適的暗戀是一場結局註定的悲慘電影，而自卑者和怯懦者往往扮演失敗的角色。
……
科研所之中。
閒來無事的秦靈儀拿著筆，隨手在紙張上寫著些什麼，也不見她靈力催發，那平平無奇的紙張居然漸漸虛化。
隨著她停筆，那紙張也隨之完全虛化於空中。
上面的黑色字跡緩緩轉化為淡金色，凌空飄浮在秦靈儀面前。
時紫汐正好奇地看著這一切。
她修為太淺，根本無法感知到這方空間中濃郁的天地法則之力有多恐怖。
“嗯……紅塵界世界意志活躍，但世界法則上限實在是太低，眾生們努力修行，最高也無法超過五階。”
“修行界法則上限是高，能容納空明境，但世界意志從未顯化過，也從沒見過世界意志跟眾生交流。”
“我這個輪聖境在紅塵界待著是沒什麼事兒，世界歡迎我；但世界法則上限是個大問題，我要是待太久了會消耗紅塵界太多法則空餘……”
秦靈儀喃喃著，伸出纖纖玉指點在面前那淡金色字元之上。
“春生還沒回來，我走不了，那就先解決我在這裡待的問題，至少減輕我對這個世界法則的消耗。”
隨著她指尖輕點虛空，那淡金色的字元也急速變大，化作環形輕柔地包裹住她的身軀，又很快消失不見。
“咦？”秦靈儀疑惑地看著馬上就要生效的字元突然斷裂，化作淡金色的碎光融入她身後不可見的道韻之幕中。
這些都是精純的道韻，是秦靈儀從自已的道韻之幕中抽取出來封印自身無形威壓的手段，但為什麼失敗，秦靈儀也不清楚。
她伸手一招，身後的無形虛空中突然漣漪大動，若是時紫汐能看見，就會發現一股精純的道韻從秦靈儀身後道韻之幕中被抽離出來，縈繞在她的指尖，隨其手指凌空滑動而凝固。
秦靈儀又試了一次，結果還是不行。
這是為什麼？
秦靈儀蹙眉苦思。
她能感覺到失敗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自已步驟出錯，也不是因為外界影響，那為什麼會失敗？
難道問題出在自已身上？
秦靈儀開始緩緩內視已身，然而還是一切正常，並沒有什麼漏洞和紕漏。
也正是此時，秦靈儀念頭忽而一動。
世界意志來了。
跟方春生不同的是，秦靈儀跟世界意志交流起來並不需要靈魂離體，只因她的靈魂強度實在是太強，能承受得住世界意志的威壓。
一股恢弘的意志悄然降臨此處。
而時紫汐仍舊一無所覺。
“不必……自我封印……”
“您前世為……自已留下了法則空餘……”
“危險……靠近……”
“……好多……”
“請救……”
世界意志降下意志，跟秦靈儀交流起來。
秦靈儀閉著眸子，全心全意感知著這道意志。
恢弘、龐大、無處不在。
這就是世界意志？
還帶著些許的焦急……
“我前世為自已留下了法則空餘？也就是說我可以放開手腳去戰鬥不用擔心你的法則負擔？”
她用神念回應道。
像她這樣的大修士，對世界的認知更全面更充分，身後的道韻之幕就是最好的佐證。
能在第一時間通曉跟世界交流的最好辦法，這就是秦靈儀的恐怖靈慧。
“對……”
得到世界意志的認同後，秦靈儀繼續問道：“什麼危險？是這場食人屍之末嗎？”
“不止……末日……還有黃泉……”
黃泉界？
那不是春生去的地方嗎？
那地方有危險？
秦靈儀立馬緊張起來，趕忙問道：“黃泉出了什麼事情？”
世界意志緩緩答道。
“不清楚……但地獄似乎正在脫離……”
……
與此同時。
黃泉界。
仍舊是小院中。
晨煙寒玉兩姐妹吃的撐了，坐在椅子上揉著肚子看方春生收拾殘局。
今天是這麼多年來她們吃的唯一一次飽飯。
晨煙輕輕打了個嗝，對方春生說道：“你剛才是不是問了個問題？”
方春生苦笑著點頭。
這倆姐妹一開吃就像是餓鬼附體一般，只顧著吃，就連菜熟沒熟都不管，在裡面翻滾幾下就夾起來往嘴裡送。
拉肚子應該不至於，畢竟兩姐妹都有實力傍身，再加上吃了這麼久的魚，胃應該被鍛鍊地很強了。
但是難受是肯定的，等她們一覺睡起來估計會犯惡心。
“我問，我該怎麼獲得正式的身份？”
方春生嘆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