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個了,你突破吧,唉,什麼時候成熟的人也可以被主動撫慰呢?”
古荒劍拋下這麼一句就鑽入方春生的識海不再幹擾他。
突破是大事,哪怕方春生突破境界起來有如吃飯喝水,但儘可能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古荒劍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方春生嘆了一口氣,收拾心神,開始準備突破境界。
……
紅塵界。
某個國家的貧民窟中。
陰雲密佈的天,時隱時現的雷襯得這片區域愈發荒涼。
這片貧民窟容納了不少於五十萬名公民,他們大多住在風擋不住雨擋不住的簡陋棚戶中,以出賣廉價的勞動力賺取生活資金。
對他們來說,明天全家能不能吃上飯是天大的事情。
雖然這裡是貧民窟,但也有著最基本的秩序,比如晚上最好不要出門,天黑就不要開燈。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這脆弱的秩序崩毀了。
殺人、搶劫、弓雖女幹……充斥在這片貧民窟,將人們賴以生存的安穩擊碎的一點不剩。
所有都像瘋了一樣。
某個不起眼的棚戶中。
一個十六歲的短髮少年死死壓住懷中的小男孩的脖頸,彷彿這樣就能止住小男孩脖子上的刀傷。
但如果這種辦法有用的話,生命就不可能那麼脆弱,也不可能被珍惜。
“哥……哥……”
小男孩嘴裡湧著血,隨著他開口,少年雙掌間的溫熱鮮血也湧的更多。
“別說話!別說話!你不會死的!啊啊啊啊!!!!”
少年哭嚎著,全力捂著傷口,眼淚不要錢般滑落,落在血泊中與其融合不可見。
“哥……好疼……我真沒偷他們的錢……”
“別說話啊!!我相信你沒偷!你別睡啊!!!”
小男孩的眼神逐漸失焦,也愈發空洞。
“哥,我真……沒偷,好冷,好疼……”
“我真的沒偷,為什麼要……砍我……”
“好疼……哥你別哭……”
他的眼眸徹底空洞,臨死前,他抬起手,想要抹去哥哥臉上的淚,但小小的身軀失血太多,他哪有那個力氣?
被砍斷好幾根手指的手臂無力地砸在血泊中。
再無聲息。
少年愣住。
生命之火在小男孩身上徹底熄滅,再無復燃的可能。
少年緩緩鬆開自已的手,呆滯地看著弟弟脖子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湧血,他臉上的驚慌神色也隨之緩緩消失。
呆滯,麻木,不可置信。
“阿正?”
他輕輕叫了一聲,卻不見弟弟回應。
“喂,別睡啊,睡了可就糟了,會醒不來的……”
沒有回應,回應他的只有尚有餘溫的屍體。
弟弟……死了?
少年大腦瞬間空白,眼淚沒經過大腦的指令便瘋狂湧出眼眶,他只覺胸腔處悶得厲害,渾身的肌肉都隨之繃緊起來。
“額……額……”
他想要哭,想要哭嚎出來,許是肺部壓抑的厲害緣故,他這一聲也只憋出一段嘶啞的幾個音節罷了。
棚戶之外,雷聲大作。
通天震地的雷聲中,還藏著驚呼、慘叫、暢快充滿惡意的笑聲,通通湧入少年的耳朵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終於哭出了聲。
他哭嚎著,其聲悽慘無比,也隨著棚戶外的聲響融入轟鳴的雷聲。
不知他哭了多久。
暗沉的棚戶中,虛空忽而一動。
“多麼美味的絕望……”
一頭虛幻的怪物悄然出現在少年身後。
這怪物通體蒼白,雙臂修長,無耳無目,偏偏嘴巴處有一空洞,詭異無比。
“還覺醒了能力?很好,很好。”
那怪物口吐人言,緩緩走向少年,而少年對此一無所覺。
正當它即將接觸到那少年之時,虛空再次一動。
不知何處悠悠女子吟唱漸起,亦有桃粉花瓣閃動,將這方棚戶徹底籠罩。
那怪物稍微謹慎了些,看向漫天飄零的桃粉花瓣,說道:“你們欲橫界也要來插一腳?”
聽它語氣,似乎帶著些莫名的情緒。
“你們這幾天惹的亂子太大,末日使徒吾不管,但你們麼……不行。”
滿屋花瓣忽而凝成一極貌美女子。
她動了動手指,輕捻起一片花瓣,置於鼻前深深吸了一口,壓著眉目淡淡說道。
女子衣著極少,但跟那些庸脂俗粉不同的是,她身上絲毫沒有媚意,她全身上下都給人一種精妙絕倫的藝術品般聖潔。
女子腰間的金色絲織無風自動,怪物看著那金色絲織飄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
彷彿是感受到自已的怯懦,怪物惱怒地哼了一聲。
“這件事跟你們欲橫界沒關係,而且我從來都不知道,欲橫主會為了搶一頭生靈親自降臨紅塵界。”
“末日要的是生靈性命,我們邪魔只不過要這些生靈的能力天賦!你們欲橫界跟我邪魔毫無利益糾紛,為何阻我!”
那怪物大吼道。
聞言,被稱為欲橫主的女子也沒什麼情緒波動,淡淡地嗯了一聲。
看上去,她似乎對此並無異議。
“欲橫主,我們做個交易如何?”那邪魔沉聲道:“你們欲橫界吞吃情緒,而我們所造成的暴亂會誕生情緒,這不正是你們的實力來源麼?”
“我們邪魔不干涉你們進食,你們也別干涉我們邪魔行動,雙贏如何?”
聽邪魔這麼說,欲橫主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但是依舊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只是她腰間的金色絲織更加飄逸。
過了良久,正當邪魔按耐不住想要繼續開口詢問時,欲橫主抬起桃色的眸子,盯著那邪魔。
“也真是好笑。”
“你口口聲聲說你我二者沒有利益衝突,但絲毫不提你們所造成的後遺症。”
“情緒噴湧是會讓生靈有機會覺醒能力不假,一旦被你們汲取能力天賦,生靈就會庸庸碌碌再無情緒起伏,這就是你說的毫無利益瓜葛?你真當吾像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樣胸大無腦?”
“還有。”欲橫主搖了搖頭,失望地說道:“吾乃欲橫界主,跟你邪魔之主乃是同層次的強者,你一個小小的萬身邪魔,居然敢直呼吾名?”
“若是換做邪魔之主來,吾或許還能跟它聊聊,興許真有共贏的法子也說不定。”
“但看你的態度,似乎邪魔們已經做好了應對吾的手段了啊……”
她似乎失去了跟萬身邪魔聊天的興趣,伸手一招,腰間的金色絲織便如具有生命一般纏繞到她手上,將她的右手手臂徹底包裹其中。
“要麼滾,要麼死。”
她眸子低垂,也不見殺氣洩露,僅僅只是站在那裡,萬身邪魔便感到一股莫名的壓力。
欲橫界從未出過手,誰都不知道欲橫界的實力如何。
更不要說這是一位能跟邪魔之主齊名的界主。
——它見過的上一個界主,也就是天界的天帝實力便如海似淵般不可探查,那麼這位從未出過手的欲橫界主又該是什麼實力?
它不敢試。
在它的感知中,面前絲毫情緒不起的欲橫主宛若一座大山,不可知其高,不可知其寬。
完全沒得打……
萬身邪魔謹慎地朝後退了幾步,還想多說些什麼,卻見欲橫主渾身氣勢一變。
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萬身邪魔果斷逃離。
只見虛空一動,那萬身邪魔便消失在原地。
欲橫主氣勢一鬆。
她回眸看向地上哭嚎依舊的少年,罕見的泛起了些情緒。
她和萬身邪魔的層次都太高,而這個少年剛剛覺醒能力,自然無法感知到兩人的存在。
他還依舊在為弟弟的死亡而慟哭。
生靈的此消彼長,其實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論多麼深切的悲痛都將在時間的洗刷下逐漸變淡。
悲痛之後便是成長,能撐過去就是成長,而撐不過去只有兩種可能。
死亡或是碌碌無為。
“讓吾看看,那個跟女兒有前世瓜葛的小男生在哪裡……”
隨著她的輕聲呢喃,欲橫主便消失在棚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