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距離上門還有一天

這晚劉陽趕在死線前碼完了日更八千的那篇文，才發現早已經飢腸轆轆。也是，連著兩週的活動，早就消耗盡了他為數不多的存稿，這幾天更是天天犧牲了吃飯和睡眠的時間才堪堪完成。冰箱已是空空如也，家裡也是彈盡糧絕。

還是出去一趟吧！劉陽心想。反正也得去快遞驛站把快遞取回來，再加上生活用品和飲用水也需要補充了。

無心收拾多日未洗的頭髮，劉陽帶上鴨舌帽，披上羽絨服就出門了。

看了一眼手機，八點了。因為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時間，電梯沒有人。來到了一樓，劉陽邊看手機邊走到了單元門口。單元門口的燈昏暗不明，小區的路燈也一樣，發著慘白的光。

今天的單元門口居然擺了兩排花籃。劉陽心想：這是哪個公司開業嗎？怎麼開在居民樓了？雖然戴著眼鏡，但一來他本就有點散光，再加上最近趕稿一直盯著電腦螢幕，眼神兒難免更不好了。走近一看，花籃兩邊飄著兩條寫著字的綢帶，右邊那條寫著“外甥XX挽”。再看中間，一個大大的“奠”字！

劉陽一驚，趕緊退後兩步，僵硬地轉身邁開大步趕緊離開那裡。嘴上嘟囔：怎麼現在花圈都用鮮花了嗎？還有花圈擺在單元門口是什麼鬼？想嚇死誰？

甩甩頭又說：“見怪不怪！”

劉陽往小區門口一路暴走，在小區附近的牛肉麵館胡亂吃了一碗麵，心中有事也沒吃出什麼味道。在旁邊超市買了一些泡麵薯片和水，又跑去取了快遞，往回走時兩手已經滿滿當當。

硬著頭皮往單元門走。遠遠地看見幾個披麻戴孝的人，稀稀拉拉地站在單元門前面的空地上。空地上堆著一堆黃表紙還有疊好的金元寶，還沒開始燒。

劉陽莫名地不敢跟那幾個人對視，低著頭往樓門裡進。

一進單元門，發現一頓飯的功夫，門內寬敞的空地上也堆滿了紙紮的物件：別墅、牛馬以及更多的元寶和黃表紙。

劉陽脊背發涼、汗毛倒豎，快步乘了電梯趕緊回到家。

別看他年紀輕輕、陽氣十足的一個大小夥兒，其實他很少晚上出門。

這些說起來都是玄學！據他父母講，他小時候就八字輕，能看見一些另一個世界的好朋友，整天驚恐不寧，多災多病。後來是遠在老家農村的太奶奶給了一個護身符，貼身戴了才好了些。太奶奶再三囑咐：天黑不可出門。

起初他的父母也是很聽話的，而且確實那時孩子也小。眾所周知的是小孩子陽氣不足容易見到一些靈異的東西，晚上不好在家門以外停留。何況家裡這個之前也確實折騰得夠嗆，這下總算消停了就不由得人不信。

但是後來日子長了，孩子也長大了一點，漸漸得就鬆懈起來。又一次發病是在劉陽四歲那年。那天是四月一號，劉父劉母帶著劉陽回他奶奶家吃飯，順便給他小叔叔慶祝生日。一家人吃吃喝喝不覺天就黑了，等到收拾完打算回家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

一家三口打了一輛計程車，劉父坐在副駕駛，劉母帶著劉陽坐在後面。車開出去沒多遠，劉陽猝不及防地開始嚎啕大哭。劉母嚇壞了趕緊一把抱過兒子就哄，劉父也回過頭問兒子怎麼了？只見劉陽緊閉雙眼，哭得撕心裂肺，涕淚橫流。但是怎麼問也不吱聲！他爸媽真是又急又慌。

這時司機師傅突然開口道：“是不是看見不要臉的東西了？”

劉父一驚，把頭轉回來看司機：“大哥，這話怎麼說？”

司機說：“你看你們上車那地方？而且今兒是一號了，過幾天就是清明瞭！備不住有一些不要臉的東西出來晃盪了！小孩子八字輕怕是看見了，回家給叫一叫吧！”

聽了這話，劉父一想也是，孩子奶奶家可不就住在寶山公墓那座山下面的小區裡嗎？出了他家再往南邊山上開就是火葬場，挨著火葬場旁邊的就是寶山公墓。

這一路嚎哭聲相伴，好在車程不長，半個小時就到家了。誰知一下車，劉陽立馬不哭了，就像被按了開關給一鍵關閉了一樣。

回到家，劉陽邊看動畫邊玩小汽車，跟沒事人一樣。劉母就小心翼翼地問：寶兒，你剛才在車上為什麼哭啊？

劉陽一邊擺弄小汽車一邊說：“車上有個奶奶，好可怕！”

劉母問：“是你奶奶嗎？？”

劉陽說：“不是，都不是！是別人家奶奶。”

他這樣一說，劉母也不敢再接著往下問，怕孩子再回想起來再嚎，那可真得是哄不好！總歸像司機說的差不多，應該是撞見不乾淨的東西了。

劉陽回家後看著像沒什麼事兒，當晚卻發起了高燒，吃了退燒藥也不管用，去醫院掛水也不見好。被他奶奶知道了，也趕緊去給祖先燒了紙，叨唸著讓保佑這個小孫孫。一直斷斷續續燒了一週才好。

當然這件事劉陽早都忘記了，還是後來他長大了，父母偶然聊天提起他才知道有這回事。

自打那天以後，劉父劉母就很注意了，基本上不會在晚上帶他外出。等到上中學需要上晚自習的時候，明明離家很近也不許他走讀，硬是去找老師給辦了住宿。

被父母細心呵護的那些年幾乎再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但是大學二年級的一天，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那天快天亮的時候，他做了一個夢，沒有前因後果、轉折啟承，就突然出現在一個公路上，他的父母滿身滿臉是血，跟他隔了十幾米的距離，遠遠地揮手，也不說話！他急了，紅著眼跑過去，可是爸媽一轉身就消失在原地。

醒來後劉陽的心就突突地跳，總有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不幸的事要發生。果然上午正在上大課的時候，輔導員走進教室，和講臺上的老師耳語了幾句，之後就大聲問：“劉陽在不在！收拾一下跟我出來，有事找你。”

劉陽顫抖著雙手把書本文具胡亂塞進書包，在周圍人好奇的目光下快速跑出階梯教室。

輔導員站在走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氣說：“跟我來辦公室，有重要事跟你說。”

到了辦公室，輔導員把他按在一把椅子上，然後說：“我接下來要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訊息，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