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罰款
這一天，丁柔跟陸崢坐在院子裡正說著話，突然聽見隔壁張家鬧哄哄的。
“求求你們了…”
“多少錢，我們交…”
說話的聲音又多又雜，丁柔只大概聽見這麼兩句話。
她蹙起眉頭，往隔壁張望：“這在鬧什麼呢？是不是因為張二嫂懷孕的事？”
張二嫂自從懷孕後，那就一直躲在家裡，哪也不去，生怕就被人發現她又有孩子都事。
這眼看月份大了，這家裡突然吵起來，還說這些話，怕是被計生辦的人找上門了！
只是她這一直都躲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被人知道了呢？
剛才那些話聽著撕心裂肺的，丁柔有些擔心，撐著肚子站起來就想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陸崢扶住她：“你這大著肚子，那邊亂糟糟的，別撞到了，我過去看看。”
他說的有道理，丁柔點點頭：“那你去吧，我就不過去了。”
安頓好丁柔，陸崢就去隔壁張家。
張家院門口擠滿了人，大傢伙坤著脖子往裡面看。
進不去院門，陸崢就站在門口。
院子裡，幾個人神情嚴肅盯著張家人：“你們偷偷摸摸的，明知道不對還要這樣做！”
張二嫂跌坐在地上，渾身滾滿灰塵，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我這孩子這麼大了，不能打啊！”
她好不容易懷上孩子，眼看還有幾個月就要生了！
張春偉爸媽拉著那幾個人就那麼跪下去，哭的鼻子眼淚橫流：“你們行行好…不能打啊…”
張春偉臉苦兮兮的，一咬牙：“要罰多少款我們都認！”
這肚子裡說不準就是他兒子，這要是打了，那他們張家就絕後了啊！
張家人一個個哭著求情，院子外面的村民也跟著嚷嚷。
“這肚子都這麼大了，怕是已經成型，你們就做做好事吧！”
“就是，這也是一條生命啊！”
“罰罰款就行了吧！”
那幾個人為難對視一眼，最終一個穿著中山服的男人站出來：“人人都像你們這樣，那我們工作還展不展開？”
“不過念在你們這月份已經這麼大了，就對你們網開一面，你們到時候把罰款繳了就行了！”
張春偉苦兮兮的臉一下就轉變，笑著不斷的彎腰感謝：“謝謝，謝謝你們！罰款我一定交，一定交。”
對方擺擺手：“行了，到時候你去公社把400元罰款交了這件事就算了了。”
還高興的張春偉一下傻眼：“多，多少？”
對面的人伸出四根手指：“400元。”
“不是，同志，這也太多了吧，超生不都是罰兩百的嗎？”
“你們這就是典型，要不罰重一點，大家都像你們這樣，那怎麼行！”
“不罰款的話，你們就去醫院做手術去！”
在孩子跟罰款之間，張春偉最終沉痛的選擇罰款。
“我認，我認，罰款我一定交！”
中山服男人從隨身帶包裡拿出紙筆，刷刷幾筆：“這位罰款單，到時候交錢的時候拿著這個去蓋章就行了。”
張春偉哆嗦著接下。
四百元…
這幾乎已經是他們一家一整年的收入…
只是為了孩子，怎麼也得咬牙接下。
中山服幾人點點頭，轉身離開張家。
張春偉苦著臉把罰單收好。
轉頭看著一邊渾身髒兮兮的張二嫂，他心裡就升起一股子惱火：“不是跟你說了就在家，在家，你沒事亂跑幹什麼！”
“現在好了，四百元的罰款啊！你這是讓我們一家人都去喝西北風！”
張二嫂眼淚半乾，聽著丈夫的指責，怯懦張口：“我，我就是去村口那轉了轉。”
她這每天躲在家裡，人都快發黴了！
張二嫂婆婆一聽，站起來就罵：“轉轉，你這一轉就轉掉四百元！你這個敗家的婆娘！”
所有的錯都被歸到張二嫂這個大著肚子的女人身上。
面對著家裡人多指責，她說不出一句話。
的確是因為她，才會被罰款的…
張春偉罵罵咧咧，看見一邊瑟縮著的女兒，更是火大：“你要是一早給我生個兒子，哪還有這些事！”
總之，說來說去，那都是女人的不對。
院門口還沒走的村民就勸。
“她也不想這樣的，這還懷著孩子呢少說幾句。”
“就是，罰款就罰款吧，事都已經這樣，再說也改變不了。”
張春偉瞪了一眼低著腦袋不說話的人：“行行行，趕緊走開，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
看張家這邊沒什麼事，大多數人就選擇走了。
為數幾個不多的，就問這張春偉，這麼多罰款，這要是交了，一家人怎麼辦。
張春偉心裡也愁：“還能怎麼辦，到處借一點吧！”
“計生辦的到底是從哪聽到的風聲？”
他罵罵咧咧：“別他媽是誰背地裡舉報我吧？”
越想他越覺得有這個可能，那扯著嗓子就在院子裡破口大罵。
怎麼難聽怎麼罵！
陸崢站在院門口，把這事從頭看到末尾。
對於張春偉的行為，他打心眼裡的瞧不上。
這想生兒子的是你，張二嫂又沒錯。
好端端的，還要被一家人指責。
看著漲紅一張臉怒罵的張春偉，陸崢擰著眉頭轉身。
丁柔站在院子裡，看見陸崢回來就問：“怎麼回事？”
陸崢把事情原委講給丁柔聽：“罰了四百元，這件事就算了了。”
四百可真不少。
不過至少孩子是保住。
聽著從隔壁傳來的罵聲，丁柔疑惑：“張大哥這是罵誰呢？”
陸崢：“他懷疑是有人跟計生辦舉報，這是在發洩心裡的怒氣。”
丁柔拿了旁邊椅子上的花生吃起來：“不過還真說不準是被人舉報，張二嫂懷這麼久都沒事，這怎麼去村口轉一圈就被計生辦的人找上門呢？”
“這就不知道了。”
這事是沒影的事，陸崢不想在背地裡議論人家家裡的事。
他把花生一個個剝出來，放到乾淨的碗裡：“想要超生，不管怎麼樣，罰款肯定是少不了的。”
“除非他不想給孩子上戶。”
丁柔點點頭，贊同陸崢的話：“也是，罰款只是早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