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孝子
陸崢冷淡的眸子靜靜打量著對方。
女人頭髮花白，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一道道皺紋。
身上曾經豔麗衣物洗的發白，穿在她過分消瘦的身上有些過於空蕩。
這樣的形象與陸崢記憶裡的劉秀霞大不相同。
陸崢努力回憶一番，可能想起的也只是一個迷糊的形象。
他只記得曾經的劉秀霞很愛美…
陸崢漆黑的眸子淡的看不出一絲情感，劉秀霞心情有些忐忑：“兒子…你…你還記得媽嗎？”
她當初走的時候陸崢多大來著？
五歲？還是七歲？
劉秀霞自已都不記得。
那麼小的孩子，長到現在怕是記不清楚了吧？
“兒子，媽當初對不起你啊…”
劉秀霞心一橫，上前幾步就開始哭訴。
看著對方伸向自已的手，陸崢護著丁柔往後退了幾步。
手抓空，劉秀霞表情一頓，她呆愣看了眼陸崢，隨後又看向丁柔，難不成是她說了自已壞話？
劉秀霞期期艾艾的又喊了句，“兒子？”
陸崢總算從回憶裡脫離，他上前一步擋在丁柔面前：“你來幹嘛？”
語氣平淡的沒有起伏，似乎眼前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劉秀霞那心裡就緊了：“兒子，媽當初對不起你，要不是想著出去打工賺點錢貼補家用，也不會這樣…”
“媽對不起你啊…”
末尾語調拉高，再配上劉秀霞的動作，丁柔面無表情的想，這跟唱大戲差不多了。
陸崢冷稜稜的臉上終於有了絲表情。
他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語氣帶著些奇異：“出門打工？貼補家用？”
陸崢氣勢極兇，冷著臉看起來就不好惹，即使是劉秀霞，那也有些怕。
她結結巴巴：“是，是啊…”
這話說的她自已都沒底氣。
可想著當初她走的時候陸崢還小，估計陸建民那個好面子的人也不會到處說這些，劉秀霞的聲音慢慢大了些：“這麼多年，不是媽不想你，實在是沒辦法…”
“兒子，媽好不容易回來，就想著來看你，沒想到你這媳婦，”劉秀霞伸手指著丁柔，“她不讓我進門啊！”
這會兒天已經不早，劉秀霞在陸家門口站著，那不少人就看見。
村裡的人三三兩兩的跟著圍過來。
“陸崢，你現在回來，也該把你媽接回來吧？”
“就是，你媽這麼多年過的也不容易啊…”
人群裡有勸的，也有調侃的：“就是，這一直在人家劉老三家裡住著也不是回事啊！”
劉秀霞就轉過頭，用力的剜了眼人群裡說這話的人。
哪壺不開提哪壺！嘴上沒個把門的！
她回過頭，滿是皺紋的眼角帶著小心的笑看著站在臺階上的人：“兒子，媽這回來你媳婦不讓我回去，我也沒地方住，還好有好心人，這讓我在他家借住。”
後面站著的丁柔真是要給自已這演技一流、睜眼說瞎話的婆婆點個贊。
什麼好心人！
那天要自已給那個孩子吃蛋糕還說是侄子呢！
陸崢眉頭皺的更緊：“不讓你回來住是我的意思，跟丁柔沒關係。”
這話一出口，劉秀霞心裡就開始不舒服。
一開口就是給自已媳婦辯解，怎麼沒想過你媽呢！？
劉秀霞擠出笑：“是，你現在也回家了，媽是不是也…”
陸崢如山般的身軀站在門口：“你現在不是有地方住嗎？家裡這也沒多餘的床給你睡。”
劉秀霞：……
“兒子，是不是這個女人跟你說了什麼？”
“你現在這是連我都不認了嗎？”
“我當初千辛萬苦生下你，就是為了讓你這樣對我嗎？”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生你呢！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要是你爸還活著，肯定不會不讓我回家的…”
劉秀霞一邊哭，一邊說著當年自已生陸崢的辛苦。
聽著劉秀霞的控訴，陸崢除了皺著眉頭，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我爸已經死了。”
“是癌，走的時候很痛苦，那天他跟我說了很多話，其中就有關於你的事…”
那雙黑黑的眼眸注視著自已，劉秀霞的心顫了顫。
陸建民這是把自已的事給陸崢說了？
難怪自已說這麼久，他連個屁都不放！
在心裡把陸建民給罵了遍，劉秀霞苦著張臉：“是媽對不起你…”
被陸崢擋著，丁柔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可她莫名就覺得陸崢現在是難過的。
丁柔伸出手握住對方的大手。
陸崢冷寂的心因為丁柔而變的柔軟。
他望著還在哭訴的劉秀霞：“你到底想要什麼？”
話都說的這麼直白，劉秀霞手心向上：“媽要的也不多，你給我二百就行。”
二百可不少。
那大傢伙哄的一下就議論開。
“劉秀霞，你這隻要錢不要兒子了嗎？！”
“這是拿著錢要去給人家養孫子嗎？”
那大傢伙因為這話就跟著笑起來。
劉秀霞只當後面的人在放屁：“媽也老了，做不了你們年輕人都主，我聽人說你在南方賺了大錢，多的媽也不要，只要這二百。”
劉秀霞說著話，還一臉我是替你們著想的表情。
丁柔上前一步就想罵人。
陸崢牽著她的手捏了捏：“沒事，我來處理。”
“二百太多了，我沒那麼多錢。”
陸崢沒有起伏的話讓劉秀霞不滿：“你在外面那麼久，連二百都沒賺到？”
“你別是哄我吧？”
“你看看你媳婦穿的用的，哪樣不是好東西？”
“你這是有了媳婦忘了娘，你這是不孝，那可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啊！”
陸崢說一句，劉秀霞還十句。
說到最後還要陸崢起誓說真的沒有錢，否則不得好死！
這話說的難聽，絲毫不顧母子之情。
陸崢心裡最後一點對於劉秀霞的感情也在這些話裡消散。
發誓是不可能的，陸崢望著因為自已說沒錢而哭鬧的婦人：“我們這裡裡外外不少地方都要用錢，你說的二百是沒有，不過再怎麼說你也生了我，我湊湊，一百還是應該可以的。”
哭鬧的劉秀霞停下，她撇撇嘴：“一百也行，拿來吧。”
早這麼說不就行了，害她還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