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媳婦挑著一擔穀子,她女兒揹著揹簍,手裡舉著火把照明。

看到谷韞玉在院中忙著,長髮媳婦眼珠兒轉了轉,朝她女兒擺擺手,母女倆在谷家院門前停下來。

“小穀子,你也趕集呢。”長髮媳婦卸下擔子,裝著歇腳的樣子,笑著朝谷韞玉招手。

又悄悄拉了拉陳香蘭的袖子,示意她也打招呼。

可陳香蘭內向靦腆,特別是遇到了男娃子,更是羞得不敢說話。

她低下頭去,軟布鞋裡的腳指頭一下下摳著泥地。

氣得長髮媳婦恨不得踢她女兒一腳。

谷韞玉看到這母女倆,俊臉馬上拉得長長的。

“燕輕輕!”他朝廚房那裡大聲喊。

燕輕輕正在看谷老太烙香噴噴的餅子,沒好氣應道,“什麼事?”

“出來,有事!”

“自已的事情自已做!”燕輕輕不想理會谷韞玉,這死書呆子,破事怎麼那麼多?

谷韞玉的臉色沉下來,睇一眼廣發媳婦母子倆,又大聲說,“想給你說親的廣發嬸子來了,想必是找你說親,你不來看下?”

燕輕輕最煩別人給她說親,聽說廣發媳婦又來了,馬上丟下捅灶灰的火剪,呼哧呼哧跑出廚房,朝院門這裡走來。

廣發媳婦心頭歡喜,啊,谷韞玉主動要給燕二瘋子說親呢?

真是好孩子。

她看到燕輕輕走來,馬上笑著招手,“燕二,在廚房忙呢?”

燕輕輕淡淡掃她一眼,目光落在陳香蘭的臉上,“這誰啊?”

“這是我女兒香蘭啊?燕二丫頭你不是見過她嗎?”廣發媳婦笑著說,“她很勤快呢,小穀子也誇過她,她會做飯,還會洗衣,會做家務,還會做針線活。”

燕輕輕點頭,“哦,那是不錯,這麼好的姑娘,你咋不相給你孃家侄兒呢?我聽說,你們流行親上加親呢。”

陳香蘭瞪大雙眼,看向她娘,“娘,我不嫁木家表弟,他一個傻子……”

廣發媳婦臉色大變,“胡說什麼呢?你表弟怎麼會是傻子?”

燕輕輕眨眨眼,咬牙冷笑,“好哇,原來你要將我相個傻子?滾!”

她往地上看了看,抓了根竹杆就朝廣發媳婦母女倆身上掃去。

陳香蘭嚇得跳了跳腳,拔腿就跑。

廣發媳婦也慌忙挑了擔子,三步並作兩步走得飛快,匆匆跑走了。

“過份了,居然將我相個傻子!”燕輕輕氣呼呼丟下竹杆,拍著袖子轉身往院裡走。

回頭時,發現谷韞玉正似笑非笑看她。

燕輕輕眯著眼,雙手叉腰,“小穀子,你敢笑話我?”

谷韞玉斂了神色,看著她,“那你打算相個什麼樣的男子?”

燕輕輕摸下巴,45度斜眼望天,“當然是相個胡歌那樣的。”

她哈哈哈笑了聲,回廚房去了。

谷韞玉眸光微縮,她幾時認識一個姓胡的哥哥?

這附近村裡,明明沒有胡姓。

難道,是外鄉的?

大家都洗漱好,吃好早飯,將要賣的物品整理好,各在驢車上找了位置坐下來。

燕輕盈拎了個籃子,放在驢車上的物品中間固定住。

籃子裡有一罐燒開過的水,還有兩個茶碗,以及三個給小娃們的乾糧餅子。

三小娃起得早,早飯吃得少,一會兒到路上一準會餓,她得預備著他們的乾糧。

谷老漢點了兩個桐油火把,給了沐謹言哥倆一人一個舉著。

由谷韞玉趕著車,帶著沐家人往集市走去。

谷家兩老看著他們走遠,才關了院門回了屋。

燕輕盈看看天色,問沐謹言時間,“現在是什麼時辰?娃他爸?”

“按古時制是卯時整,按現代時制是早上五點。”沐謹言說。

燕輕盈掐指算著時間,“到集市有十五里路,趕到那裡,希望不要太遲。聽說趕集的人特別多,去遲了找不到地方停車。”

谷韞玉卻並不擔心,“我有認識的人給我停車,燕嫂嫂不必擔心。”

燕輕盈驚訝了,這小書呆子,居然喊她嫂嫂了?

“那趕情好。”她笑道。

驢車走得一晃一晃的,大家又起得早路程又遠,燕輕輕沐謹行和三小娃,沒一會兒就被晃得睡著了。

三小娃個子輕,坐在車尾,由燕輕盈和沐謹言一起看護著,倒在他們懷裡睡得香甜。

沐謹行和燕輕輕坐在中間。

兩人受不住睏意,朝谷韞玉的身上靠過去。

谷韞玉伸著一根手指,嫌棄地將沐謹行推開,沐謹行倒在了沐謹言那邊。

他撣撣袖子,伸著腿打橫坐著。

燕輕輕一倒,就倒他腿上靠著了。

她以為靠的是枕頭,很快就睡得舒服了。

谷韞玉想到燕輕輕說的“胡哥哥”,眸光微轉,問燕輕盈,“燕嬸嬸,你們家有姓胡的親戚嗎?”

燕輕盈打了個哈欠,“哦,沒有。”

“那,可認識姓胡的熟人?”谷韞玉又問。

燕輕盈想了想,現代那世姓胡的倒認識幾個,家裡的傭人便姓胡,可與這一世的人有何相干?

這一世裡,她從沒與姓胡的人打過交道。

“我不認識姓胡的人。小穀子,你問這個做什麼?”燕輕盈疑惑問。

“哦,是小耀說的,他說阿胡很厲害。我便想知道哪個阿胡有多厲害。”谷韞玉沒說是燕輕輕說的“胡哥哥”,只說是三歲的小胖耀提過的阿胡。

三歲小娃的話,前一刻說過,後一刻就會忘記。

谷韞玉壓根不擔心燕輕盈會找小胖耀對質。

“什麼阿胡厲害?我沒聽過什麼阿胡。”燕輕盈看看懷裡睡成泥的小胖團兒子,笑了起來,“嗨,他經常說話含糊不清,我大多時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誰知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也許說的是狐狸的阿胡?還是葫蘆的阿胡?他的話你別理會,可能他自言自語說著玩呢。三歲小娃的話,你別當回事。”

沒問出來。

谷韞玉失望地皺了皺眉頭,“嗯,她可能自言自語說的。”

-

天還沒有大亮,村路不平整,車上坐的人也多,驢車行路並不快。

在驢車上睡得不踏實的燕輕輕被晃醒了,她看看四周,發現還在野外的路上。

“怎麼還沒到?這驢子走得可真慢。”她打了個哈欠,嘟囔著抱怨說。

谷韞玉看她一眼,甩鞭子抽了下驢子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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