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又開始忙著賺錢了,他聰明有頭腦,又肯吃苦,所以家裡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富裕,家底兒也日漸殷實起來。

三個月後的一天,蕭煜剛談完一筆買賣從藥鋪回來,就發現蕭凝兒又跑出去貪玩了。 一想到這個小丫頭最近天天闖禍,蕭煜就不由得頭疼起來。

前段時間,他忙著照顧藥鋪生意,無暇顧及她,這才讓她鑽了個大空子放縱了自已。可今日不一樣了,今日他有大把的空閒時間,所以他決定“數罪併罰”,找個理由好好收拾蕭凝兒一頓。想到這裡,蕭煜便決定去書房看看,因為出門前他曾提醒過蕭凝兒自已回家要檢查她的功課。蕭煜心想,倘若蕭凝兒的功課不合格,那就正好有理由罰她不出門了,省的天天有人來家裡告狀。

想著想著,蕭煜就來到了書房,剛開啟門,他就一眼看到了桌子上擺放著的那一大沓宣紙。它們被蕭凝兒摞的整整齊齊的,毫不誇張地說,都有小拇指那麼高了,難道半天能寫這麼多?懷著好奇的心情,蕭煜走近一瞧,這一下發現更是了不得。只見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有練習的書法,有摘抄的詩詞,有讀書時圈出來的生字,有要背誦的文章……雖然字有大有小,但單拿出來看,個個都還挺工整。莫非蕭凝兒要“悔過自新,改邪歸正”了?不,那絕對不可能。

想到事出反常必有妖,蕭煜心裡就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掃視了屋子一圈,發現並沒有異常後內心稍稍鬆了一口氣,可很快就又忐忑起來,因為他想象不到蕭凝兒能惹出什麼樣的麻煩來。算了,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畢竟結果能壞到哪裡去呢,無非就是自已再厚著臉皮去給人家賠個不是,讓人罵一頓罷了。這麼一想,蕭煜心態好了很多。他瞥了一眼窗外後,發覺時間還早,於是就坐了下來,將蕭凝兒的功課又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

知妹莫如兄,蕭煜毫不猶豫地就抽出了最下面一張紙。他定眼一瞧,發現字跡果然工整,不過,今日的他可沒那麼好糊弄,而且“聽話”這兩個字好像也不符合蕭凝兒最近的風格,所以蕭煜又淡定地從中間抽出了一張紙。小丫頭這次的確又和他耍了個小聰明,她不僅在紙上畫滿了表情豐富的小烏龜,而且還在每一個龜殼上寫上了“哥哥”兩個字,看來真的是皮癢癢了。又隨便檢查了幾頁紙後,蕭煜從抽屜裡取出了戒尺,樹不修不直,人不教不才,所以他打算今日再給蕭凝兒點顏色瞧瞧。

蕭煜發現,蕭凝兒自從上次耍花招被自已發現後,就又長了個心眼。她不再將那些書寫不認真或者亂寫亂畫的紙張放到最下面了,她將它們偷偷地都夾到了功課中間,企圖矇混過關。今日,她一定又是天真的以為自已能瞞過哥哥的眼睛,所以才肆無忌憚地跑出去玩了,唉,到底還是個孩子啊!盯著那滿紙表情豐富的小烏龜,蕭煜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好像也習慣了。蕭凝兒現在七歲零九個月,正是處在貓狗都嫌的年紀裡,她對什麼事情都充滿好奇,不僅破壞力驚人,而且脾氣還賊犟。街坊四鄰,不管是誰讓她做什麼事情她都喜歡反著來,不單單這樣,她還學會了頂嘴。有時,即使是哥哥蕭煜批評她,她也會撅著小嘴跟他犟兩句,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在外人看來,這個臭丫頭簡直就是個混世小魔王。她整天“無惡不作”,不是拔前院大公雞的毛做毽子,就是騎後院的兔子當馬。那次一個不注意,她竟然一上午就採完了譚夫人院子裡所有的牡丹花,心疼的譚夫人好幾天沒吃下飯去。後院的王婆也沒少讓她折騰,她辛苦一個多小時種下的蔥,剛進屋沒幾分鐘就讓蕭凝兒全部薅了用來和小夥伴過家家用了……像這樣讓人頭疼的事情,蕭凝兒還做過很多,如果要是全部記下來的話,恐怕一本書都寫不完。

後來,蕭鳴沅下山之後,三人坐在一起聊天,回憶起那段日子,蕭煜笑著用了這樣一句話來描述蕭凝兒。他說那時除了蕭凝兒外,他們好像誰都沒有開心過。雖然這是句玩笑話,可獨自扶養妹妹的那份心酸和苦楚,恐怕只有蕭煜心裡最清楚。

不過話又說回來,蕭煜雖然承受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痛苦,但他的妹妹卻是極其幸福的。在哥哥無微不至的照顧下,蕭凝兒的童年過得很開心很快樂。她從不介意別人說她是個孤兒,也很少會因為自已沒有父母而難過。她樂觀又天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治癒了身處黑暗之中的蕭煜。隨著年華一點點流逝,四季也在不斷更替,蕭煜與蕭凝兒之間的那份濃厚感情,在苦難裡日漸生根發芽,最後奇蹟般地開出了絢爛的花朵。他們對彼此的信任和愛,相信天上的鳥兒和地上的花草都有目共睹。

時光像一個巨大的沙漏,在他們的回憶裡擱淺。蕭煜記得父母離世時,蕭凝兒才只有幾個月大。那時,她還沒長乳牙,也不會說話。她記不住爹孃的樣子,也記不住躺在他們懷裡時的溫柔。那時,她只是愛笑,見誰都笑。

後來,山一年年變綠,花一年年重開,愛笑的孩子就這樣慢慢長大了。她在風裡跑,在陽光下跳,在開滿野花的山坡上追趕赴約的蝴蝶,在梔子花飄香的夜裡,坐在淌滿月光的故事裡聽哥哥講著天上的仙。她還時常在有晚霞的日落裡守著黑褐色的蟬,聽它們高歌一曲唱著地下的涼和寒。風聲漸停時,她也會靜靜地躺在哥哥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和呼吸安穩入夢。

蕭凝兒的記憶是從鹿鳴山莊開始的,那裡除了哥哥,還有師父、師孃和蕭鳴沅。她很少會想父母,也很少跟哥哥提起父母,除非在那些有晚霞的日落裡,她看到小夥伴們左手爹爹右手孃親,一家三口幸福的手拉手而她卻只有哥哥領著時,她才會抬起頭很認真地問幾句。後來,她也習慣了身邊只有哥哥,雖然有時還是會問幾句,可再也沒有了當初那份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好奇心。關於父母的去向,蕭煜也早已忘了自已說過多少謊了,幸運的是,他們變得越來越默契了。有些事,她不問,他也不提,一切都當作從未發生。或許因為從未擁有過,所以才不覺失去有多悲傷吧,流水的年華里,他們的日子在平淡中照常的過。

蕭凝兒還是很開心,她日日都喜歡跟在哥哥身邊,與他形影不離。她從未體會過離別的苦,也不知收拾爛攤子有多耗費臉面,所以整日都笑容滿面,像盛開的花兒一樣,不過這可苦了街坊四鄰和蕭煜。那段日子,他們深受其害,經常被蕭凝兒折磨的精疲力盡,心力交瘁。

蕭煜還記得那時蕭凝兒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她不再事事聽話,而是經常出其不意的惹點兒小麻煩。她的身體裡就跟住了好幾個調皮的小精靈似的,想法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而且滿腦子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經常霍霍完左鄰右舍再去霍霍人家家裡的雞鴨魚狗,害的蕭煜一天到晚都跟在她屁股後面給人賠不是。如果哪天要是不出么蛾子了,保準是因為感冒發燒不舒服了,不過即使是這樣,蕭煜也依然很愛她,誰讓他在這世間就只有她一個親人了呢。

將那張畫滿小烏龜的紙放到一邊後,蕭煜又笑著從中間抽出了兩張,一張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一”字,一張上面畫了一條小花狗,額頭正中間寫了個“王”。看到那個“王”字,蕭煜就想起了從前。他記得蕭凝兒給王伯家的狗畫了兩道眉毛那次,他罰她把古文抄寫十遍,可她只抄寫了八遍。後來被發現之後,他又罰了她五遍,雖然她氣呼呼地都寫完了,可最後一遍除了題目有認真寫之外,其他幾行全寫了個“壞”字。可笑的是,寫完之後她怕哥哥發現,還故作聰明的放到了最下面,讓人忍俊不禁!其實,像這樣好笑的事兒,蕭凝兒還做過不少。

那些兄妹二人相依為命的日子裡,蕭凝兒每一次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小聰明”,都像一顆種子似的,種在了蕭煜心上。他看著她的幼稚和天真在時光裡慢慢發芽,慢慢長出花苞,然後再慢慢地開出一朵朵血脈相連的花。他細心地呵護著她,愛著她,就像落花眷戀大地,飛鳥離不開天空一樣,雖然累但是愛的真切。

驀然回想間,窗外有飛鳥掠過。蕭煜將蕭凝兒留在桌子上的功課認認真真地分了三六九等,然後仔仔細細地檢查起來。他正批註著錯誤之處時,忽然聽到院子裡有人火急火燎的喊他,抬頭往窗外望去,竟是王伯,難道蕭凝兒又闖什麼禍了?

蕭煜邊往外走邊努力地想著王伯家裡的活物,小花狗大妞脾氣好應該沒事兒,那兩隻鸚鵡歪瓜和裂棗(其實叫春花和秋果,只是蕭凝兒嫌它們長得醜,所以一直叫它們歪瓜和裂棗)現在一見蕭凝兒就學會了進窩閉嘴,應該也沒什麼問題……難不成又剪了王伯的鬍子做毛筆,也不像啊!

看到王伯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蕭煜連忙小跑幾步過去扶住他。他還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王伯就氣喘吁吁的告訴他出大事兒了,原來方才他看到蕭凝兒被一夥土匪拐走了。他們動作乾脆利落,對逃跑路線尤為熟悉,明顯是有備而來。

聽完後,蕭煜正欲去追那夥匪徒,王伯一把拉住了他。王伯告訴蕭煜,匪徒逃跑時,正巧被安康撞見了。安康衝上去攔他們時,其中一個獨眼龍衝著他的腰就是一腳。他們人多勢眾,又囂張至極,不僅不怕事情敗露,而且還對著安康拳打腳踢的。直到安康倒在地上,毫無招架之力,大口的吐著鮮血,那群畜牲才住手。

他們把蕭凝兒裝進麻袋後就往北去了,臨走時,領頭的刀疤臉又衝著安康的肚子給了他一腳,頓時,一大股鮮血從安康嘴裡噴了出來。他臉色蒼白,額頭全是豆大的汗珠,就在他眼睛要閉上人也要失去意識昏厥時,不知哪裡來了一股神秘力量,讓他突然清醒過來。他兩隻手一下子死死的拽住了身旁人的褲腿角不放,即使那人把他的肋骨踢斷了也未撒手。見安康死死抓住手下人不放,領頭的那畜牲頓時惱羞成怒,他一悶棍打在安康背上,然後又指使旁邊人弄死安康。王伯一看情況不妙,於是趕緊跑回來告知蕭煜,讓他快去救二人。免得再晚一會兒,安康被那夥畜牲打死,蕭凝兒也被轉手賣到了深山老林裡給人當童養媳。王伯的話像一記重錘一樣敲在了蕭煜頭上,他面色凝重,臉上就像堆起了千層雲。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蕭煜內心心急如焚,來不及與王伯細說,他飛快得追了出去。喘了幾大口粗氣後,王伯直了直身子也跟著跑了出去。

順著王伯所說的方向,蕭煜一路追到了戚家寨。寨門口守門的倆哨兵見蕭煜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孩,所以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他們舉起手中的大刀,傲慢且無禮的對著蕭煜大聲呵斥道“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見蕭煜不走,其中一人於是從地上撿起一塊兒石頭朝他扔了過去,石頭打在蕭煜胸膛上,他低頭狠狠地看了一眼,眼神裡像是燃起了一團火。可很快,蕭煜眼中的憤怒就嚥了下去,他吞下了所有的嘲笑,然後笑著抬起了頭,從腰間取出了一錠銀子,上前殷勤地獻給了兩位哨兵。

見到銀子後,兩個哨兵立馬換了副嘴臉,他們收起刀熱情地同蕭煜打起了招呼,那張諂媚的嘴臉就如同故事裡騙烏鴉肉的狐狸一樣醜陋。看到二人態度有了明顯的好轉後,蕭煜心裡多了一份希望,他立即打聽起妹妹的下落來。兩個哨兵一聽是來打聽人的,於是瞅了瞅四周後迅速地將銀子裝進了腰間。他們悄悄告訴蕭煜,一個小時前,戚家寨二當家的戚天虎確實從山下搞回了一袋“米”,放進了柴房。不過戚家寨向來有規矩,那就是“只進不出”。除非,被綁之人的親信能在三個時辰之內拿萬貫家財來換,否則,無論是誰一律會被轉手賣掉。

說完後,兩個哨兵又打量了蕭煜一番。他們見他雖衣著樸素,但卻談吐文雅舉止得體,便猜測他一定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孩子。於是,二人看在銀子的份上好心提醒蕭煜,勸他最好快些回去將此事告訴自家大人,讓家裡人趕緊準備贖金,免得妹妹被賣去別的地方後此生再難相聚。

哨兵說完後,蕭煜的心頭如同被利劍劈開似的疼起來。他又何嘗不想回家呢,可回去有什麼用,家裡只有他一個大人了呀!蕭煜的眼眶有些泛紅,他請求二人帶他去見二當家的,他想與他當面談談條件。見兩個哨兵有些猶豫,蕭煜表示自已願拿全部身家換妹妹一命,此外願意再出三千兩,用作二人的引薦費。

一聽有引薦費,兩個哨兵瞬間喜笑顏開,他們像哈巴狗似的恭維起蕭煜來。蕭煜見狀於是又從腰間取出了一錠銀子贈予了二人,他表示自家是做藥材生意的,錢財不是問題,只是需要些時日緩衝罷了。此外,見二人衣著普通,又在此守門,想必是寨子裡地位最低下的人,所以蕭煜略微一沉思後又有了主意。他告訴二人,自家買賣經常需要幫手,若是兩位不嫌棄,可一同隨他去藥鋪謀個營生,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衣食無憂絕對沒問題。另外,蕭煜又恭維了二人幾句,他誇他們身手敏捷,氣質不凡,一看就適合幹大事兒,而不是居於此處守山門,這屬實有些大材小用了。

蕭煜說完後,兩個哨兵暗自竊喜地對視了一眼,很明顯他們心動了。蕭煜開出的酬金很誘人,光是每月的收入就比兩個人半年的所得還要高,所以誰能拒絕的了這樣的好事兒呢。又看似無意的交談了幾句之後,蕭煜瞭解到寨子裡總共五十幾個人,除去做飯的老媽子和被拐來劈柴餵馬的孩子之外,能打的還有四十來個。對他來說,這並不是個小數目,所以他需要萬分謹慎。

進了寨子之後,蕭煜又從懷裡取出了一塊兒玉佩悄悄地遞給了眼前的哨兵,之後他若無其事的打聽起二當家戚天虎的為人和關押蕭凝兒的柴房位置來。蕭煜的語氣聽上去很平淡,又加上為人大方,所以哨兵很快就放鬆了警惕。二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馬圈,馬圈的不遠處就是柴房。蕭煜正在心裡盤算著如何帶蕭凝兒離開時,忽然對面來了幾個喝得醉醺醺的人。看到那幾人之後,哨兵忙將蕭煜拉到一邊躲了起來。他小聲告訴蕭煜,中間那個被人攙著的便是二當家戚天虎的保鏢馮威。此人功夫了得,擅長雙劍,聽說曾是當朝太師的貼身隨從,後來因酒後頂撞了太師身邊的紅人葛安便遭到了驅逐,無奈之下才來到此處做了山匪。哨兵告訴蕭煜,此人雖功夫了得,但是脾氣卻極為暴躁,下面人經常聽到他與二當家的發生爭吵,可二當家的卻次次忍讓,想來應該是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裡。

馮威過去之後,蕭煜重新審視了一遍寨子,他很清楚自已的處境。戚家寨盤踞在老虎山的半山腰,向上向下都只有一條連線山門的通道,地勢險峻,易守不易攻。如果單憑自已孤身作戰的話,恐怕無法全身而退,所以他必須逐個將他們解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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