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亭書院一般不會拒收學生,能在那裡讀書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季儒卿是犯了多大的事才會被拒收。

“抱歉,這件事並不光彩,您可以不必說的。”碧海瑜下意識的又開始道歉。

“沒事,要是和那群蠢貨一起上學我才會瘋掉。”季儒卿並沒覺得不光彩。

他們又一起走了幾十米,道路旁有一條蜿蜒的河流,從山裡一直蔓延至整個村莊。河水清澈,能看見石縫間有魚蝦嬉戲。

“我幻想過這樣的生活,只有我和他,逃離了城市的喧囂,沒有外界干擾。”

每個女孩總會幻想過與心愛的人日後的生活,即使夢想與現實大相徑庭。

“這裡節奏很慢,適合長居,也適合兩個人。”

如果她沒有要事在身,也會選擇在此處停留,吹著自由的風,每天早晨推開窗戶迎接日出。

“是啊,是浪漫的地方。”碧海瑜坐在石頭上,眺望著遠方。

夜間的風聲低語,像是母親的呢喃,撩撥著心絃。

天空中繁星點點,圍繞著皎白的月亮,開始好奇打量他們。

碧澄天喜歡你,你知道嗎?季儒卿猶豫了很久,最終沒有說出口。

“對了,您之前問澄天的問題是什麼意思啊?”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他對你是什麼態度。”

碧海瑜雙手交疊:“他對誰都很溫柔,無論對人還是對事。我從來沒有見他發過脾氣,也沒有見他和誰起過爭執。他總是一副不爭不搶的樣子,我有一度曾認為他是一個無慾無求的人,可是面對中醫,他能在其中鑽研三天三夜。”

碧海瑜陪伴了他十二年,從小學到高中,形影不離。

“我不瞭解他,對於這件事我不好作評論。你們相處的時光是真的,彼此的陪伴是無可替代的,這一點就足夠了。”

有些人在回憶裡的痕跡無法抹去,如同共度的歲月一樣,它存在,且永恆。

提到這個,悟道可有話說了:“我和師父也是,在遇到師父之前我只是個不起眼的弟子,如果不是師父發現了我,我可能現在還在看門。師父對我來說是陪伴最久的人,我和師父相處的時光也是無可替代的。”

悟道接觸的人不多,師父於他而言已經是全部了。

季儒卿面對他的光頭下不去手,一看就不好摸。

“所以不必糾結,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對吧?”

碧海瑜的聲音有些顫抖:“您約我出來是為了聊我的心怨吧?很高興您願意陪我聊這麼多,我現在離開,還能與他重逢嗎?”

悟道堅定的說:“會,你們身上的緣是斬不斷的,它會指引你們相遇。”

“那,剩下的拜託你們,謝謝你們。”碧海瑜的身形漸漸消散。

在她完全消散之前,季儒卿對她道:“我們會竭盡全力的。”

“我相信你們,這真是太好了。”碧海瑜的執念消散。

她消失在點點星光中,一同匯入浩瀚的天際。

“季大師,我覺得你好厲害,光是靠嘴就能解決。”悟道佩服。

“那當然,主角都是靠嘴炮征服世界的。真誠永遠是必殺技,再加上一點說話的藝術。”

季儒卿約她出來就是想讓她卸下心防,解開心怨。

但碧澄天是個隱忍的人,他會將情緒隱藏的很好,這種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不過答應了碧海瑜,她就一定會說到做到。

回去的路上,季儒卿踢著地上的石頭,路過碧澄天的農田時,她看見田裡有幾道人影。

“餵你們幾個,在幹什麼?”季儒卿大喊。

那幾個人像是被嚇了一跳,但他們沒有跑,反而朝季儒卿走來。

悟道看見了他們手裡的反光的東西:“大師不好,他們有兇器。”

“你往後撤一點,躲在我後面。”季儒卿也看見了,幾個人手裡都拿著鐮刀。

藉著月光,季儒卿看清了來人的面貌,正是下午和碧澄天糾纏的幾個人。

他們用方言交談幾句:“和她一起的那個男的看起來挺有錢的,用她去要挾那人爆點金幣。”

“大師,我們還是先跑吧,他們人太多。”悟道扯了扯她的衣服。

“回去也無濟於事,那幾個人戰鬥力加起來還不如我。”季儒卿血脈賁張,眸子裡隱隱約約透露出欣狂。

過了一會,季儒卿把領頭一男子的頭往河裡按,其他人倒的倒,傷的傷,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以後惹誰都不能惹季儒卿,悟道也總結出了生存經驗。

“你們在這幹什麼?”季儒卿問,總不可能好心幫碧澄天收割。

“關你屁事……咕嚕咕嚕……”

刺頭又被按進河裡,直到他不再吐泡泡,季儒卿才把他撈起來。

季儒卿就這樣提著他的頭一上一下:“說不說?”

“我說我說,”刺頭受不了了:“我就是圖錢,聽說他的草藥能賣一大筆錢,我就想要挾他給錢,結果他執意五五分,我一時上頭,想把這些草全毀了。”

“真是后羿射企鵝。”

季儒卿鬆開手,轉身一腳把他踹水裡,揚長而去。

悟道緊隨其後:“大師,他們還會來尋仇嗎?我覺得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會,不過幾個好吃懶做的小混混和一個發財樹,孰輕孰重他們應該分得清。”

悟道不明所以,既然季儒卿都這麼說了肯定有她的道理。

季儒卿是被外面的喊叫聲吵醒的,她睡了總共四小時不到。

刺頭看見她出來高聲喊道:“就是她,昨天把我們幾個給打了。”

“閉嘴,丟死人了。”他媽以為是那幾個男人打的,結果他指著一個小姑娘:“村長,這幾個外鄉人在咱們地盤上撒野,傳出去不太好吧?”

村長默不作聲,刺頭什麼樣他心裡清楚,準是調戲人家未遂被人打了,但眾人又等著他表態。

“大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碧澄天開口。

“你也是外鄉人,你們都是一夥的。”刺頭媽扯著一個女人出來:“她說看到你們來找碧澄天。”

相親大媽點點頭:“對。”

村長終於發話了:“那小姑娘你有沒有要說的?”

“有啊。”季儒卿站在碧澄天前面與眾人對峙。

現在到了她發揮主角光環的時候到了,第一個必備項,主角的演講必不可少。

“那我們來算算賬好了,這田裡種的是鐵皮石斛,你們應該都知道吧?要不然怎麼敢明目張膽的勒索。”

“鐵皮石斛的市場價在幾百到上千元不等,這個價格令人心動,不過你們種不活。鐵皮石斛對土壤的要求很高,碧澄天那塊地應該是他花了不少時間去驗證的。再者,村裡的婦女老人居多,稱得上勞動力的都外出打工了,很多田地就此荒廢。”

“現在你們有選擇,如今一個具備專業知識技能的人在這裡,如果草藥能在村子裡廣泛種植,於你們於社會而言都是好事。村子裡的男人們也不必遠走他鄉,村莊經濟也能提升。”

季儒卿目光炯炯的看著眾人:“一頓飽和頓頓飽總能分得清吧?”

“小姑娘,此話當真?”

“當真。”季儒卿指了指碧澄天,一切靠他:“雲川省的氣候適宜種植天麻、石斛、三七、重樓等藥材,正好國家對草藥種植也有政策扶持,加上這裡還有一位專業人士。”

季儒卿三兩句化干戈為玉帛,天塌下來有她嘴頂著。

其他村民被她反戈,相親大媽誠懇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姑娘,你看我有個侄子,要不然你倆認識一下,就當我賠不是了。”

你賠不是的方式還挺別緻哈,這分明是恩將仇報,這輩子怕不是月老轉世吧?

季儒卿搖頭:“我的一顆赤誠之心已經全部獻給黨了。”

反觀碧澄天這邊,他無奈的笑了笑:“我不同意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不,決定權在你手中,我只是化被動為主動,你要是不願意沒人可以強迫你。”

主要還是看碧澄天的想法,季儒卿幫他不是逼迫他接受自已的好意。

碧澄天想到剛來這座小村莊的時候,起初大家會打量他,也很好奇一個年輕人為什麼會來大山村。

村裡的民風淳樸,有幾個老人家的頑疾在他的調理之下逐漸好轉,他們會打趣稱他為赤腳醫生,會送上自已曬的臘肉香腸,逢年過節也會喊他到家裡吃飯。

不過最多的還是給他相親,村子裡的小姑娘對一個文質彬彬白淨高挑的男生都會多看幾眼。

日子是平淡的,樂趣是從中獲取的,碧澄天享受在村子裡的日子。

他甚至想過,如果碧海瑜在他身邊就好了,如果當時沒有讓她離開,會不會不一樣?

生活中也會有些小插曲,比如刺頭看他不太順眼,會來挑事,但也不能以偏概全。

在村中的幾年還是很快樂的,碧澄天已經習慣在苦中作樂了,而且刺頭給他的麻煩和他的遭遇比起來不值一提。

碧海瑜對他說過,她喜歡看他為了熱愛的事物不懈努力的樣子。

在村長的殷切盼望下,碧澄天給出了自已的答案:“好。”

送走了這烏泱泱的一群人,院子裡又回到平靜,碧澄天對他們笑笑:“讓你們見笑了。”

哇塞,這都不生氣,季儒卿光是看著就覺得窒息:“你不生氣?”

碧澄天搖頭:“為什麼要生氣,把話說開皆大歡喜就好了。”

唐聞舒低聲對季儒卿耳語:“學學人家豁達的胸懷。”

“不可能的。”

有誰讓季儒卿不爽她會讓那個人更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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