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嗎?”宋盛楠的眼睛紅腫,明顯哭了一晚上。

“一個人偷偷哭可是會悶壞的。”季儒卿特意來找她不是來說風涼話的:“我這裡有一個有趣的直播看不看?”

“關於什麼的?”宋盛楠問。

“一場正義的審判。”

季儒卿開啟電腦,點開一個網站,接通了對方的通話請求。

對方說著一口流利的義大利語,季儒卿暫時還沒有那麼神通廣大,只好下載翻譯外掛,

“禾子小姐,按您提供的線索,我們找到了那幾個人。”

對方戴著奇怪的面具,光線昏暗,所有的燈光都聚集在他身後跪著的那幾個人。

季儒卿本是在墨西哥當地的網路組織釋出的一則懸賞通告,不知怎地被一群義大利人截胡了。

對方號稱fight for justice,對世上一切的不公而進行出擊,看起來是一群小時候看熱血動漫的中二少年長大了。

他們有自已的原則,不為錢財,不會因為高薪懸賞傷害無辜之人。

這個組織在國外很有名氣,任務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在義大利有狂熱的崇拜者。

“把攝像頭對準他們,我有幾句話想說。”季儒卿開啟麥克風交流。

“您是中國人啊,聽您名字還以為是日本人。”

禾子,怎麼聽都像日式風。

“你才日本人。”這是季儒卿受到過最大的侮辱。

“您別急啊,很久沒有聽到中文了甚是想念。”面具男擋住攝像頭,換成一口流利的中文:“不如您也開啟攝像頭?”

“搞快點,你沒有和我談判的權利。”季儒卿不耐煩。

“好吧,顧客就是上帝。”面具男戀戀不捨地離開鏡頭。

他踹了幾腳跪在地上的人:“喂,我的上帝有話和你們說。”

李戈被餓了兩臺呢,只能喝水填飽肚子,他說話有氣無力:“……誰?”

季儒卿的聲音傳來:“好久不見,階下囚的滋味怎麼樣?”

這個聲音他不會忘記:“果然是你,你他媽……”

面具男狠扇他一巴掌:“怎麼對我的上帝說話呢?”他轉而看向攝像頭:“您別介意哈,記得五星好評。”

李戈被這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伏倒在地乾嘔不止。

“被看不起的人設計落得如此下場,心裡很不甘吧?你最不信的善惡有報在這一刻具象化,在你身上顯現。我一直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從未想過會這麼有意思。”

季儒卿的臉上湧現一絲欣喜,旋即消失:“或許你在想,我有什麼資格點評你,我現在的所作所為不也在殺人嗎?”

李戈緩緩抬起頭:“你殺了我,不就和你最看不起的人一樣嗎?殺了我啊,來啊,一起下地獄去吧!哈哈哈!”

“不不不,像你這種敗類已經不能定義為人了,我為什麼要為此有心理負擔,不過讓你吃一顆槍子痛快的死了那我才會有負擔。我憑什麼要讓你死的痛快?”季儒卿聲色俱厲。

“季儒卿,冷靜。”宋盛楠握住她的手:“我在知曉這一切時也像你一樣憤怒,但我後來想通了,不能被仇恨衝昏頭腦,我還有未完之事。現在看他們落網後我釋懷了,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開心過,所以讓我來好嗎?”

“呃……好。”季儒卿愣住了:“我還以為你要聖母心爆發放了他們。”

“怎麼可以,我巴不得他們被千刀萬剮,生不如死。”宋盛楠下達了指令。

“收到。”面具男左右看看:“二位要從誰開始呢?”

李戈、鄭院長以及參與這起案件的高層都在這裡,他們全身發抖,等待他們的是人間地獄。

“隨便,反正一個都逃不掉,中間那個可要好好對待。”

宋盛楠說著說著眼淚掉了下來,她這一刻是真正的釋懷。

面具男拿著一把手術刀,在李戈腿上劃開一道口子:“唉,好好的為什麼要惹女人呢。”

血濺了一地,面具男背對著攝像頭摘下面具,擦了擦上面的血跡隨後戴上。

“接下來的畫面過於血腥,對女孩子來說不太友好,還要看嗎?”

宋盛楠很堅決:“看,為什麼不看?就當看恐怖片了。”

面具男鼓掌:“真是膽識過人,那麼我叫我的搭檔一起幹活了。”

之後的畫面太過美麗,就不做過多贅述了。

“呼,真不容易啊,下次有這種好事還可以找我們。”面具男飛快下播。

跑的真快,說得好聽是為正義而戰,其實就是一個跨國犯罪組織。

“我給姐姐和她們立了一個衣冠冢,就在郊外的墓園,你要來看看嗎”宋盛楠問。

“當然,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隨時告訴我。”季儒卿點頭。

三日後,郊外墓園。

宋盛楠能找到的只有零零散散的東西,她裝在一個小盒子裡,埋入土裡。

季儒卿將手中的蓮花和果籃放在碑前,石碑上密密麻麻的是她們的一生。

“哪有人送蓮花,還是紙做的。”宋盛楠坐在地上。

季儒卿蹲下:“她總說自已髒,可在我看來她和蓮花一樣,即使身處淤泥之中,但靈魂依舊高潔。如果換成別人,會有她一般的勇氣嗎?”

宋盛楠拭去眼淚:“姐姐還在的話,聽見你的話會很開心。”

身體腐朽不堪,靈魂純白無瑕。

季儒卿和範柒留她和姐姐獨處,範柒站在最底層,望著坡上的背影。

“阿卿,你說遲到的正義還算正義嗎?”

這幾日他也從網上了解事情的原貌,他不怪季儒卿為何只字不提,這是血與淚交織的實情。

“算,大家會歌頌它給出了公正的判決,讓大家相信正義終將會到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但對於受害者家屬,它又不算正義了,他們的痛苦不會因為法律的判決而消失,有些東西是正義和金錢彌補不了的。”

樹上的葉子至此全部落下,昌城的冬天來了。

“只不過要看你從什麼角度出發了,任何事物都有對立面,關於正義的定義也是。有時候尋求別人的看法,不如從自已的角度看待其本質。”季儒卿指了指他的腦袋:“腦子是拿來用的,不是當擺設的。”

季儒卿的話太深奧,範柒消化不了。

“那如果發生在你身上,你很重要的人因此沒了,你會怎麼辦?”

她的臉色瞬間變了,範柒急忙岔開話題:“我就是打個比方,我瞎說的。”

“我會還她一個公正。”

“嗯?”範柒沒聽清。

“我會用我的方式還她一個公正,普通人想要乞求絕對的公平是不可能的,家世、人脈都會影響公平的偏移。法律的判決能給她一個說法,但施暴者永遠不會覺得自已的作為有何不妥,他們可以繼續享受自已的未來,但受害者已經沒有明天了。只有讓他們罪有應得,正義在這一刻才形成了閉環。”

季儒卿的臉色很差,像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我明白了。”範柒點點頭,她的發言還是一如既往的霸氣。

權力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如何利用權力去維護正義才是亙古不變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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