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窩在小巷子裡睡了一個晚上,白天是被環衛工人叫醒的。

環衛工人看見一個大活人穿著紅色的衣服躺在地上被嚇了一跳,還以為她出事了。

何安安自知不妥,她岔開話題,問環衛工人紙條上的地址在哪裡。

“這個地方離我們這有點遠,得坐公交車。”環衛工人給她指路。

何安安身上沒有錢,她只能一邊走一邊問路。

何悅瞳今天就會離開這裡了,何安安打算先安頓好自已再去找她。

她走了很久很久,從早晨走到下午,但她不覺得累。

紙條上的地址是平和路366號,會是什麼地方呢?

好奇、興奮、未知充斥著何安安的內心,刺激她的大腦。

何安安對著門牌號,反覆確認一遍。

這是一家老式的蛋糕店,比起其他裝修豪華的店鋪,它實在不大起眼。

店內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店主是一對夫妻,看上去年齡有六七十歲的模樣。

何安安捏著紙條,鼓足勇氣走進去:“那個,我能留下來打工嗎?”

夫妻倆一愣,何安安看起來並不像缺錢的樣子:“為什麼?”他們也沒有貼招工廣告。

“有人讓我來找你們的。”何安安展開手中的紙條。

“是誰?”

夫妻倆看到紙條上的字跡,很眼熟,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多問了一句。

“那個人說,他已經永遠停留在二十二歲了。”何安安把他的話重新複述一遍,希望有用。

“真的是他……”老奶奶的臉上皺紋交錯,她問道:“他現在在哪?”

“他寫完這張紙條就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何安安如實道。

“我明白了,小姑娘你留下吧。”老奶奶用圍裙擦了擦手:“你家住哪?”

“家?我沒有家了。”

何安安的小房子被賣掉了,與何悅瞳生活過的大房子也賣掉了。

“原來是這樣,所以他才讓你來找我們吧。”老奶奶以為她沒有家人:“可憐的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我叫何安安,今年……十五了。”

何安安沒有年齡的概念,她按照何悅瞳的年齡為參考。

“才十五歲,這麼小,哎呦呦。”

上了年紀的老人對於生離死別往往看得更重,能感同身受。

對啊,她已經一個人了。何安安後知後覺,她現在有些悲傷。

“我們只是小本生意,給不了太高的工錢,你真的想好了?”

老爺爺比較實際一點,何安安看起來也不像做過雜活的人。

“能讓我留下就夠了,其他的我可以慢慢學,而且我很好養,只要有地方住就夠了。”何安安怕他們接受不了特別的自已,沒有要工錢。

“那你先幫忙招待客人,有空的時候我們教你做蛋糕。”

老奶奶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到了放學時間,人會比較多。

蛋糕店附近有所小學和中學,平時人流量還是比較大的,周邊還有許多居民區。

小學生下課比較早,他們成群結隊走進店裡。蛋糕店的價格對他們而言划算且好吃,久而久之成為了他們下課消遣的首選之地。

何安安明顯沒料到會來這麼多人,她有些手忙腳亂:“你、你們好。”

小朋友們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姐姐,你好漂亮,你是洋娃娃嗎?”

“你們怎麼知道?”

何安安下意識揪住衣角,她以為自已隱藏的天衣無縫。

“因為你像洋娃娃一樣精緻。”小女孩摸著她的裙襬,布料柔軟。

她好像電視裡的芭比娃娃一樣,有著漂亮的臉蛋和長長的捲髮,說話聲音也很溫柔悅耳。

“謝、謝謝誇獎。”何安安鬆了口氣,差點不打自招了。

小朋友們身上的錢也不多,都只買一些嚐嚐味道。

老奶奶也不介意,給他們包的嚴嚴實實。

何安安並沒有餓的感覺,但看著他們心滿意足吃完後臉上浮現的幸福感,控制不住地嚥了嚥唾沫。

“安安要嘗一個嗎?”

老奶奶看何安安一直盯著他們手中的蛋糕看,以為她餓了。

“可以嗎?”何安安接過一塊虎皮蛋糕咬了一口。

很奇妙的口感,何安安說不上來的感覺。她沒有味覺,只是在本能的咀嚼,虎皮蛋糕味道在她口中像是海綿,沒有味道。

“怎麼樣?”老奶奶問。

“很好吃。”

何安安撒了一個違心的謊,這也不能算違心吧,起碼小朋友們臉上的表情不是假的。

“喜歡就好,多吃點沒關係。”

“夠了夠了,我怕發胖。”

這個年紀的女孩都有這種心理,老奶奶能理解:“但也要長身體,適當吃一點沒關係。”

何安安臉上掛著笑,背後卻藏著攥緊的拳頭。

她理解黑影為什麼說她很難融入人類社會,她的生活習性和人類完全不一樣。

她不用吃飯、睡覺、不會感到疲憊。

更容易暴露的是她的身體,現在正值秋天,身上繁重的裙子擋住了她的人偶關節。

可到了夏天她該如何應對?總不能也穿這麼多。

何安安是感覺不到熱啦,但也不想過於引人注目。什麼季節穿什麼衣服才不會被看穿身份,若是夏天還穿的嚴嚴實實問題可大啦。

關店後,老奶奶給她安排了住處,和他們住在一塊。

何安安不由得緊張,同在一個屋簷下遲早會被發現。

老夫妻的房子就在蛋糕店後面的小區裡,只有老兩口住。

“在找到更好的去處之前,就只能委屈你住這裡了。”老奶奶收拾出一間空房給何安安。

“請別這麼說,我還要感謝你們。”何安安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暫時表達不了自已的謝意。

房間不大,之前應該有人住過,牆上掛著一幅拼圖,櫃子裡還擺著模型。

會不會是黑影之前住過的地方?她想,其他也看不出什麼了。

老奶奶給了她一套睡衣,何安安看了一眼,還好是長袖睡衣。

“衣服的話,我明天帶你去買一套吧。”

家裡沒有適合她的衣服,而且房間的原主人是個男生,穿他的衣服尺碼不適。

何安安猶豫再三,還是問出口:“奶奶,為什麼你們會同意我留下,就只是看了一眼紙條嗎?不懷疑我嗎?”

老奶奶很和藹,她輕輕摸著何安安的頭:“因為你說是他讓你來找我們的,既然這是他的心願,我們就會幫他完成。而且我相信他,也相信你。”

“他是誰?”何安安脫口而出。

“是我的孫子,二十二歲時因為抑鬱症自殺了。所以我才想知道你在哪裡見到的他,按道理來說,他已經不在人世了才對。”

老奶奶提及這段往事,心臟一陣抽痛。

“抱歉。”何安安及時住嘴。

聽完短短几句的概括之後,何安安不知道該不該對老奶奶承認身份。

她是個好人,不應該瞞著她。與其哪天被戳破,不如早些坦白讓他們有心理準備。

良心和思想在作鬥爭,最終是良心戰勝了,何安安深吸一口氣:“我有些話想對你們說。”

悅瞳媽媽教過何悅瞳,不應該利用別人的善良變成傷害其的利刃;何悅瞳也是這麼對何安安說的,和別人相處要真心換真心。

何安安不想在成為人的道路上變成何悅瞳討厭的模樣。

“我想說的話要從好幾年前開始。”

老夫妻並肩坐在沙發上,聽何安安娓娓道來。

她講的很仔細,或許何安安也在藉此回味那段無法倒轉的時光。

那是一段無憂無慮,單純而美好的時光,其中雖有小插曲,但終是被療愈。

時間定格在一瞬,夫妻倆不約而同沒有出聲,只有何安安的聲音在客廳迴響。

“我知道我的存在對於人類而言是個異類,但是我想走下去,直到成為一個真正的人,然後走到她面前。”何安安低頭,深深朝他們鞠了一躬。

無論他們讓自已留下還是離開都好,何安安最起碼不會心生愧疚。

他們還沉浸在何安安的故事裡走不出來,大腦一時間無法消化龐大的資訊量。

客廳沉寂良久,老奶奶開口道:“我以前,從來不信鬼神之說。”

“可自從孫子走後,他頻頻出現在我的夢中,每晚想著法的逗我開心,讓我不要為他擔心,他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很好。我只當這些都是虛幻的東西,但是你今天的自白,讓我不得不相信世上真的會有奇蹟。”

老奶奶淚如雨下,她拉起何安安的手。

何安安的手很冰,沒有一絲溫度,老奶奶卻握得很緊。

“你不是異類,是奇蹟。”

奇蹟麼?何安安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稱呼她。

手裡的溫度和之前觸控到的一樣,她們也都一樣,用手將真摯的情感中傳達到她的心裡。

生命誕生在世上是一種奇蹟,而她作為情感的誕生,何嘗不是一種奇蹟。

何安安的感情很純粹,她的愛與恨都很單一。

像她一般的感情,在人類身上都無法體現。

想成為人這熾烈的願望,不應該被辜負,夫妻倆決定幫助她。

何安安和他們成為了一家人,他們教何安安基本的常識,告訴她該如何與人類相處,給何安安辦理了戶口和身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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