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去面試
謝江在陽臺上抽著煙，耳朵卻高高豎起，想聽聽一牆之隔的動靜，可惜，什麼也聽不到。
老婆比自已小十歲，任性又單純，沒有經歷過社會毒打，壓根不知道社會的另一面。
她總說他不愛她，時不時把離婚掛在嘴邊，是個男人，聽多了都會不耐煩。
仔細想想昨夜的事，並不覺得自已有多過分，不過是以為她在罵小侄女，所以說話大聲了點，在她眼裡，就是在吼她。
天地良心，他真沒有。
作為一個男人，一個丈夫，他自覺得已經做得夠好。
孩子的尿布奶粉，一家人吃穿用，都是自已在苦苦支撐，一個月五六千的工資，在G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不過堪堪夠生活。
富不了，也餓不死。
本來三個人還好，不過自從上個月老媽帶了小侄女小侄兒過來後，他們就三天兩頭吵架。
這種生活，讓他覺得窒息。
狠狠地吸完最後一口六塊五一包的藍黃，將菸頭使勁戳在罐頭瓶裡。
煙霧瀰漫在周圍，模糊了他的視線，卻讓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內心的孤獨和無助。
曾經以為撐起一個家很容易，到頭來才發現並不是這樣。
要是早知道會遇到一個人結婚，他曾經就不會大手大腳胡亂花費，一分錢也不剩下。
事到臨頭，才知道早做準備是多麼重要。
臥室的門關著，也不知老婆是否睡覺。
“九，秋啊冷呀，哞會呀。”（九，秋沒吃飯，你去重新給她煮個菜。）
娜美坐在沙發上，看到兒子愁眉不展，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倒不是心疼兒媳，只是覺得要是離婚，孩子沒人照顧，要再娶，也似乎不太可能。
兒子三十多歲才娶到一個女人，萬不能讓對方離開，哪怕她好吃懶做，孩子好歹有個媽。
“昧，啊管理，秋脾氣笤。”（媽，不用管她，她脾氣大。）
向秋晚剛寫好簡歷釋出出去，就聽到母子兩人在客廳用苗語聊天，不過除了謝江的名字和自已名字外，她其他都聽不懂。
嫁入苗疆三年，真正在那裡生活的時間不過半年，所以，她不懂他們說什麼，也不想管。
逢年過節回去，他們一家人聊天喝酒，她是半點插不上話挨不上邊的。
謝江本不想理會，不過想了想還是悶悶跑去廚房一通操作，最後煮了碗雞蛋麵。
打算去推門，又拉不下面子，只能叫在一旁玩車車的小侄女。
“雨，去叫你叔媽起來吃麵。”
兩歲的輝保涅一聽，一下跑在姐姐前面，“我去叫，我去叫。”
叔媽一天都沒陪他玩了。
房門很快被開啟，兩顆小腦袋伸了進來。
輝保涅蹦蹦跳跳跑床邊，歡快地叫人。
“媽媽冷呀，媽媽冷呀。”（媽媽吃飯。）
謝小雨也叫，“媽媽，爸九讓你冷呀。”
她一句話，夾雜著普通話苗語和S縣獨有的方言腔調。
向秋晚連蒙帶猜，知道他們是在叫自已吃飯。
她本不想妥協，但是肚子這時候不爭氣唱起空城計。
孩子好歹還餵了奶粉，自已卻只中午吃了一頓。
罷了，正好吃東西，去說一下找工作的事。
一直這樣冷戰，也不是回事。
“你倆先出去吧，我馬上起來。”
對於孩子，她並不會苛責與遷怒，哪怕心情很不好。
“哦哦。”
兩小傢伙聞言，一溜煙跑出房間，又去客廳玩玩具去了。
向秋晚出來時，只見幾人都在。
謝江將一大碗麵條放在茶几上，意思很明顯，但就不說話。
向秋晚也不客氣，端起大碗很快吃了個底朝天。
其實她食量很小，平時壓根吃不完這麼多，不過今日餓得厲害，自然也多吃了些。
將碗拿去廚房，順手洗好，又來到客廳。
“老媽，明天我要去找工作，華九就麻煩你照看了。”
謝小寶已經兩歲多，能說話，能走路，自已會上廁所，要是有飯，他還能端著小凳子去舀。
他餓了會自已找吃的，向秋晚不像以前那般擔心。
“找工作？找什麼工作？”
娜妹急忙追問。
雖然她也希望兒媳婦去上班掙錢，但她同樣不想照顧孫子，比起親兒子，她與毫無血緣關係的大兒子一家更親近。
向秋晚:“還不知道，家裡缺錢，我想找個工作幹著踏實點。”
哪怕工資低一點，也好過在家當家庭主婦。
費力不討好。
而且還和社會脫節，她現在走外面去，有時候看到個人都害怕。
謝江看了她幾眼，“你去工作，小寶怎麼辦？”
向秋晚:“不是還有老媽嗎？不然我現在說這些幹嘛？”
謝江:“你不是要考教師資格證？”
她想考國家單位，他是知道的。
向秋晚沒好氣，“連吃頓飯都成問題的人，哪有底氣談其他，考試不需要花費？”
報名費雖然不多，但跑去考試的路費和吃住，零零總總算起來，可不是一筆小錢。
記得去年事業單位招聘，去了Y省面了次試，住了兩晚酒店，加上路費就花掉三千幾，報名費還是人家招考單位免的呢！
謝江沉默下來。
過了好半晌，才悶悶道:“隨你。”
又起身去陽臺上抽那幾塊錢一包的廉價香菸。
娜妹不說話，也不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向秋晚並不在乎他們的態度，反正也沒期望得到什麼回應，她不過是提前通知一聲。
第二日，她起得比謝江還早，隨意煮了幾個白水蛋，拿著就往外面走。
昨日投的簡歷，今天讓去面試。
她想早去早回。
好在地址不是很遠，她可以走路，能省兩元公交費。
這家公司是新開張的，零食店，正在招聘收銀員。
以前在大學時在超市收過銀，算是有經驗，能上崗的機會很大。
不過來得太早，商場還沒開門，自然也無法去眯眯零食店面試，只能去負二樓地下大型超市瞎溜達。
看看奶粉，看看尿布，直到時間差不多，這才趕去面試。
來到眯眯零食店旁邊，摸出手機，按照招聘資訊上的預留電話撥了出去。
幾聲鈴聲過後，一個男聲響起。
【喂，哪位？】
向秋晚:【店長，我是過來面試的，現在在門店旁邊，請問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