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德爾&弗米（3）

接下來的幾天裡，弗米一直在找適合她穿去宴會的衣服，事實上她是不願意花那麼多錢在租衣服上的，可是她的母親希望她去參加宴會的時候能夠儘量體面一些，因此，她不得不跑了一家又一家裁縫鋪。

母親的把家裡的積蓄給了她，原意是讓她去量身定做一套衣服，便於參加宴會，可是她們的錢實在是太少了，有著好手藝的裁縫都不願意幹這種虧本生意。

於是，弗米瞞著母親自已，在輾轉了好幾家之後才找到了一個肯租賃禮服給她的店鋪。

天知道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是有多不想看見她出現在莊園的宴會上，可是誰又問過她了呢？她想不想去，她的意願如何？

難道不喜歡、不想迎合也是錯嗎？

這一系列的遭遇令她即使在穿上漂亮的衣服帶上珠寶項鍊時臉上也沒有笑容，臨到坐上馬車的時候腳傷好了些的母親在門前與她揮手告別，祝願她玩得開心。

弗米笑著與母親揮手，坐進馬車之後眼淚卻止不住地砸在衣服上，她慌慌張張地用手帕擦掉，小心地避開了臉上的脂粉，只是裙子上卻不免留下淚漬。

她快速眨著眼睛，儘量去想一些開心的事，試圖阻止眼淚繼續洶湧。

不多時，馬車陸續到達莊園，參加宴會的小姐們都被管家卡爾帶去宴會廳。

一路上，她們途徑花園，除了弗米小姐們無一不為滿園的花發出驚歎，“噢天哪，這真是太美了！”

她知道那些小姐們為什麼驚訝，因為整座花園裡沒有別的花，只有打理得很好的藍色玫瑰，而它們現在盛開得很好，像一個帥氣憂鬱的神秘貴族，這也符合她們對德爾的幻想。

只有弗米知道，這些藍色玫瑰是怎麼來的。

不過，今天晚上的重點明顯不在玫瑰上，而是宴會。

有關花園和裡面的花，管家沒有多做介紹，只隨口提了一句少爺會將玫瑰送給每一位邀約過來的女士。接著他們就前往了宴會廳。

這場宴會持續四天，因此小姐們都帶著行李，雖說下了馬車之後行李都是由僕人們拎著，但是這麼多人帶著東西在宴會上起舞，這難免有些不太好看。

於是，她們先跟著僕人的指引去到了各自的房間。

考慮到女士們或許需要更換衣服或者調整妝容，管家預留了足夠多的時間給她們做這一切，但就在這個時間裡她們開始談論這場宴會以及很明顯的女主角。

“噢天哪，奧菲爾小姐，你看見她穿的那條裙子了嗎？這簡直是太糟糕了！”

“這麼重要的宴會，她竟然穿過時的舊款！這真是令人生氣，不知道少爺為什麼會對她傾心！”

“還有她脖子上的項鍊，那好像是個廉價品。”

“她的手套，手套是絲絨的，和裙子一點兒也不搭！”

“天哪，她這古怪的搭配……我簡直不敢相信，少爺會宣佈這樣一個女人成為他的妻子……”

“我也是……這簡直糟糕透了。”

………

一部分內容被弗米聽見，她躲進房間裡。

或許來自少爺的授意，她的房間佈置是那樣的與眾不同，一切和浪漫相得益彰的東西都在她的房間裡，美得夢幻……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擦亮火柴，暖色光裡全是幻夢。

可這些並不是她想要的。

無論是堆滿了各種化妝品的造價昂貴的梳妝檯，還是為了給她體面在衣櫃裡掛滿的新款禮服，又或是隨處可見的藍色玫瑰，還有推開窗就可以看到的月亮……

哪一樣都是浪漫的代名詞，然而她除了困擾什麼也感覺不到。

心情不太好的時候，她喜歡寫日記，今天尤其想寫。

於是她在桌前翻開了她的日記本，筆尖一動漂亮的花體就在日記本上留下了痕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她在日記本上落下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她的房門被敲響了。

“您好，弗米小姐，宴會就要開始了，由我帶您去宴會廳吧。”僕人在門外說。

“好的。”弗米應聲，接著她收起日記本開啟房門。

“……”看見她的樣子，門口的人明顯有些意外，不過僕人很快調整好了臉上的表情，微笑著委婉地提醒她，“您……是否需要換一件衣服呢？”

“我想沒有這個必要。”弗米禮貌地笑笑，讓她帶路去宴會廳。

宴會廳裡，小姐們大部分都到了，她們或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著天，或是在宴會開始前享用著點心，還有些在和執事們聊天，說的……當然是和莊園少爺有關的東西。

這些人裡，沒有一個和弗米相熟，她也不會自討沒趣地加入到小姐們的話題中去。

隨手的，她取下一塊小蛋糕，慢慢吃了。

時間正正好的，當她擦了嘴巴，宴會的真正主角登場了。

像是和宴會廳裡的藍色玫瑰相互呼應一般，德爾今晚穿的是一身藍色的禮服，它不像天空不像深海，就是藍色的玫瑰，清冷、憂鬱、神秘。

他從階梯上緩緩走下來，臉上是一貫從容的笑，金色的胸針隨著他的動作與宴會廳的水晶燈配合得很好，步步閃光。

在那麼多女孩中，德爾一眼就看見了他喜歡的人，她穿著金色的禮服，束腰和裙撐是那樣的恰到好處，令今晚的她看上去更加美麗動人。

可是……為什麼！她穿了一件過時的舊款？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這個發現讓德爾感到臉上一陣火熱，他覺得他必須要更改一下計劃了，他不能在這麼盛大的宴會上向一個穿著過時禮服的女孩求婚，那會讓他丟光莊園少爺的臉的，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他臉色微變，管家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開場白結束之後他們直接跳過了宣佈未婚妻的環節，在這之後響起的是優美的音樂。

少爺隨音樂步入宴會廳，他的目光從弗米身上掠過，最後他牽起了貴族小姐奧菲爾的手，邀請她跳了一支開場舞。

其他小姐雖然沒有受到少爺的邀請，但為了讓每個人都有舞伴，執事們會紳士地邀請她們起舞。

所有小姐裡，只有弗米沒有受到邀請。

執事們是奉命辦事，而這一切都和曾經說好的並不一樣。

少爺沒有邀請弗米小姐跳第一支舞，作為僕人，他們也不敢邀請少爺喜歡的姑娘。

只有一個人的冷場是致命的，弗米垂眸掩去淚光，只她一個人，她在宴會廳裡獨舞起來。

沒有人邀請、沒有舞伴，那又怎麼樣呢？

弗米放任自已沉浸在這支曲子裡，而她的身體跟隨音樂而動，她像一隻優雅高貴的天鵝舒展著她的身姿，每一步都很漂亮，都充滿感情，即使她跳的不是華爾茲、即便她穿著過時的禮服……

這一刻，她卻是那樣美麗，比發光的水晶耀眼、比藍色的玫瑰神秘。

即使是正在跳舞的德爾，他的目光也不由得被這隻翩翩起舞的金色蝴蝶吸引，無法剋制的心跳加速令他沉醉。

他想，他是真的愛上了這位貧窮的女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