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月色,風高夜黑,鳥蟲俱籟,人影晃動。

“蝶姑娘,這是去哪?”十戒摘下了馬臉面具,他的頭巾還在,光頭不顯,他似一個俊秀的少年。

“楊家山。”

蝶清影放慢腳步,十戒趕上並排而行,十戒朝前望望,黑影重重,回頭看看,兩排黑衣人緊隨其後。

“這裡這麼多人,只去八個人,蘇哥他們不會有事吧?”十戒轉而看看,他又落後蝶清影幾步了,加快腳步跟上,十戒看向蝶清影,明眸如星月。

“和尚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句話?”蝶清影腳步未停,不答反而問了十戒一句,神情顯得很輕鬆,根本無須擔憂福得全和財得旺兩位福老。

這顯然是蘇謹言他們安然無恙。

蝶清影問十戒這話,十戒似覺這話很熟,蘇哥好似也是這語氣,難道你沒聽說過一個故事嗎?十戒記得他是這樣問蘇謹言的,“什麼故事?”

十戒看向蝶清影笑笑:“什麼話?”

十戒的語氣如當初問蘇謹言的語氣一模一樣。

“兵不在多。”

呵呵!十戒當然知道,貴在精嘛!

十戒見蝶清影如此輕鬆淡然的俏模樣,他當然相信蝶清影的話。

十戒記得他追上蝶清影時,兩人已出了巷道,跨過大街又入西巷,再入大街,再進楊湖巷道,那一時蝶清影的身後站滿了人,黑壓壓一片,一里長的巷道盡是黑影。

好幾道黑影凌空而飛,十戒當時根本不知道有多少道黑影,那些黑影向著他的方向而來。

十戒當時嚇得連忙扯下馬臉面具,不是摘是扯,耳朵都被勒痛了。十戒哪顧得了耳朵會痛呀!急聲喊道:“姑娘,是我,是我,和尚呀。”

黑影從十戒頭頂上空掠過,一去十幾丈,很快過了街道。

十戒再回頭,黑影已不知所蹤。

“蝶清影。”

少女笑得很甜。

那一時,十戒覺得很安心。

這一時,與少女同行十戒仍是開心的。

春暖夜靜,風和草香,行走在夜色下,聞著花草香,十戒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他勾起了嘴角,夜風中還帶著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

沁人心脾,香暖魂悅。

“楊家山,你家在楊家山嗎?”夜色下只見人影晃動,又醉花香,十戒不想擾亂靜美的夜色,可仍是好奇的問了身旁少女一聲。

“你問的是開封城的家嗎?”少女眨動一下明眸,笑道:“那算是吧。”

這是什麼話,十戒不是很明白,怎麼算是她家呢?可十戒已聽清楚,蝶清影的家好似並非在開封城。

十戒並未再開口,蝶清影轉過頭看向十戒,微笑道:“和尚,謝謝你和你的朋友仗義出手。”

蝶清影溫聲柔語響於耳旁,十戒頓感頭心發熱,雙手亂擺,豪聲道:“不用的,不用的,應該的,應該的,和尚還未謝過蝶姑娘為我們付過飯錢呢?”

十戒這話本是想表現的豪氣干雲,此時言來似乎有些語無倫次,十戒覺得臉頰有些收熱,耳朵根子有灼燒感。

噗嗤一笑,少女停下腳步望向十戒掩嘴一笑,弄得十戒手忙腳亂,慌而停步。

十戒心慌,卻不知少女何意,有那麼好笑嗎?十戒心慌慌,忙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少女放下手來,俏臉仍是掛著笑,明眸似月牙兒,亮晶晶。

“應該的,為何是應該的,就因為我為你們付了飯銀嗎?”

聲音脆甜,夜色中猶如鶯啼。

十戒想想,好像是這麼回事,是個男兒,應該是個和尚,姑娘為他們付了飯錢,姑娘遇到危險,那肯定是應該出手相救的吧!十戒又覺得不對,若不是眼前少女為他們付過酒錢,又或者不是眼前俏美爽朗的姑娘遇到危險,蘇哥還是會出手相助的。

十戒想說,和尚會出手相助。

十戒點點頭又搖搖頭,惹來少女嬌笑連連,夜色中如黃鸝在山野中歌唱。

少女向前走去,甩著小手蹦蹦跳跳的往前行去。十戒看到的是這樣,少女歡快的倩影盡落入了十戒的秀目中。

十戒撓撓頭,十戒是想摸摸光頭的,沒想到撓在了頭巾上,頭巾被抓在了十戒的手上,十戒那光頭亮晶晶。

十戒看著手中的頭巾,他慌而戴上,邊跑邊戴,十戒在追趕少女,等來到少女身旁,十戒的頭巾已戴好,那頭巾卻有些戴歪了。

少女瞥眼看來,明眸如若花開,少女笑意盈盈。

一行人路過大湖,他們是沿著湖中間的楊柳堤而行的。

湖水盪漾,夜風暖和。

走過大湖,前方一片空闊地,再往前便是高聳巍峨的大山。

夜色中,十戒並不知山有多高,應是連天了吧,可十戒知道這山很大,黑乎乎的一片,反正夜間看不到山沿著兩邊延伸到哪兒了。

十戒還知道,這座高聳入雲的大山是楊家山。

蝶清影不是說去楊家山嗎?顯然他們一行人已來到了楊家山的山腳下。

一一

一一

黑影見福得全和財得旺沒事,詢問了一下情況,便起身打道回府。

蘇謹言並不想跟著他們,他也準備離去,剛欲起身,殺氣而來,蘇謹言忙運力於掌朝前推去。

雙掌相碰,蘇謹言腳踩瓦櫟而退,一個倒飛落向庭院之中。

蒙面黑衣人出現在蘇謹言的面前。

蘇謹言拔出桃木劍準備迎戰蒙面黑衣人,蒙面黑衣人卻於蘇謹言十丈之處立而未動。

“牛頭馬面?”

蘇謹言聞此言便知蒙面黑衣人顯然是見過十戒。

蘇謹言心神一鬆,桃木劍卻仍緊握手中。

影子連連,腳踩高牆,福得全和財得旺他們已躍入院中。

“黑影大人,是友。”福得全見到牛頭面具人,他連忙出聲。

“你是何人?”

蘇謹言剛剛的表現,蒙面黑衣人顯然有些意外,他剛剛假意離去,突而出手偷襲蘇謹言,這一出手便用了七成功力,他意在傷敵進而抓回去拷問,未曾想被偷襲的物件能接下他這一招而未受傷,甚至還拔出桃木劍來迎戰他。

福得全已出聲是友,蒙面黑衣人出口相問,蘇謹言並未立時回話。

蘇謹言雖然出手相助少女他們,可少女與他和十戒只是在福居酒樓見過一面,少女雖為他們付過飯錢,他們並不相熟,從金陵閣的人口中得知少女是蝶舞世家的人。

金陵閣和蝶舞世家於蘇謹言來講他只是今晚才聽說其名,蒙面黑衣人問他是什麼人,蘇謹言又怎會如實相告。

沉默一時,蘇謹言看向蒙面黑衣人,問道:“你見過我的朋友?”

蒙面黑衣人並未想到蘇謹言不答反問,他眉眼一斂看了一眼蘇謹言,隨即飛身而起。

“他在蝶舞世家。”

聲音遠去。

黑影相隨,一時間庭院中還剩三人。

財得旺看著牛頭面具他並未言語,福得全抬手行禮,言道:“福某謝謝閣下相助,閣下若願意可隨我們二位去蝶舞世家見你朋友。”

蘇謹言微思,心忖:想來和尚早就與蝶姑娘聊上了,這兩位蝶舞世家的福老早已見過我們兩人,此時還不坦言,似乎於理不通。

蘇謹言摘下了人頭面具。

相貌堂堂,俊雅翩翩。

福得全和財得旺兩人眼前一亮,同聲言道:“是你。”

“是我。”

蘇謹言笑笑。

福得全和財得旺兩人相視一眼,福得全出聲言道:“少俠,可否願意移步蝶舞世家一敘?”

語氣誠懇。

蘇謹言笑著點頭。

一一

一一

七拐八繞,水聲潺潺。山巒中忽而呈現出一片開闊地,燈火通明,眼前有溪有湖有瀑布,亭臺樓閣,花草樹木……柳暗花明又一村,十戒記不住誰說的,他覺得此話來形容他此時的心情那可真是應景。

青山繚繞疑無路,哪個什麼?對了,路轉溪頭忽見。

呵呵,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哇,哇,哇。”十戒於門前驚歎連連。

“和尚,哇,哇什麼,快進去吧你。”蝶清影笑意盈盈,她輕輕推了一下十戒。

十戒邊走邊驚歎,一臉認真的看著蝶清影,雙手合十,言道:“你可聽說過一句話?”

這話聽來蝶清影覺得耳熟,她似乎這樣問過十戒,蝶清影笑而言道:“哪句話?”

“富可敵國。”十戒的神情很是認真。

“然後呢?”蝶清影眨了一下明眸,笑意盈盈。

“然後?”十戒一愣,抬起手來想摸光頭,手觸碰到頭巾而懸在頭頂上,傻傻一笑:“沒有然後。”

穿庭走廊,拾級而上,看山看水,驚歎連連。

大堂上,光影斑駁,壁牆聳立,扶梯遙上,古樸威嚴。

侍女羅裙輕擺,手託著一應釉白透亮的瓷盞玉匜,果香撲鼻,茶香四溢。

蝶清影和十戒一左一右相對而坐,侍女香銘沏上,滿堂溢香。

“和尚,請喝茶。”蝶清影端起了玉盞。

十戒十分好奇蝶舞世家,這亂世之中,楊家山竟然有這樣一個世家存在,十戒想開口相問,可好似話無從問起。

茶香撲鼻,十戒端起了玉盞,可眼睛裡全部是掩不住的震撼。

蘇謹言隨著福得全和財得旺進得蝶舞世家,見此情景,他心裡的震撼不小於十戒和尚。

蘇謹言更多是在想,蝶舞世家在楊家山西山,楊家廟在楊家山東山,蝶舞世家和楊家廟皆是不為世人知曉,兩者都很神秘,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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