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荑手中執著一顆棋子,正要落下的時候,卻聽得賀輕塵略帶著些沙啞的聲音從自已的對面傳了過來。

她手中動作一頓,眉眼輕輕地顫了一下。

聽著他這幾乎算得上是攤牌的話,再一想她進府後,賀輕塵對她那些突如其來的好和縱容,還有他方才帶回來的那盒子裡的東西。

沈歸荑心裡的寒冰,猝不及防地塌了一角。

她斂了斂眸,緩緩放下手裡的棋子,與一直盯著她看的賀輕塵穩穩對視。

半晌。

她抿唇,看著賀輕塵,慢慢地開口:“之前,妾身一直長在鄉下,便是進進了京,也鮮少出門,與王爺並無交集,妾身十分確信,從未見過您。

大婚那日,您既不惱怒林氏庶女替嫁一事,又像是早就認識並愛慕妾身一般。

您對妾身算得上很好。

但這種好,來的突然,來的奇怪,妾身甚至懷疑,您是不是在大婚那日夢魘了,亦或者是認錯人了,不然,誰會對初初相見的人,滿臉失而復得的慶幸?

身為天之驕子的您,在發現自已被匆忙賜婚,對方還十分嫌棄您是個傷患,一走了之,以至於林家不得不隨便尋了個人替嫁入府。

照著正常的情況,您應該是牴觸,憤怒,厭惡,冷漠。

甚至是將妾身退回林府,再去找陛下求一個公道,要一個合情合理的補償。

再不濟,也會是權衡利益得失,確信林氏一族的價值後,咬牙認下妾身,以拿捏住林家,最後再將妾身丟到後院裡自生自滅才是。

但,都不是。

您沒有將妾身退回林家,向陛下要一個公道,追究林家欺上瞞下,藐視皇室的罪責。

您也沒有為了拿捏林家,認下妾身,將妾身丟到後院裡自生自滅。

相反,您在對付林家。

一開始,您沒有將事情做太絕。

只是叫他們給補償,用銀子,平掉替嫁和石頭嫁妝的事,也不急著到陛下那兒告狀,其實那會兒,您是在看妾身對林氏一族的態度。

換言之。

您對林氏的種種,都取決於妾身,可是,為什麼呢?

您在京中的處境本就算不得好,卻陡地發難,與林氏,甚至是齊氏直接對上,你給自已樹了一串的敵人,卻只是為了妾身。

為什麼?”

沈歸荑不是第一次問他。

但是第一次,將整件事攤開在他面前講,賀輕塵靜靜地聽著她的一字一句,約莫明白了沈歸荑真正的顧慮。

她害怕自已的好,背後藏著不見光的利用。

也害怕,她稍稍沉勉,便會被算計的徹底,是以,雖說她與自已日常相處看著平和,卻從不曾將心放下,不曾真正把自已當做他的妻子。

賀輕塵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一句句疑惑。

重生那樣的事,實在詭異,這些時日,他也試著去探尋自已能夠重活一世的真正緣由,但都沒什麼結果。

如今對上沈歸荑灼灼的眼,他該如何回答?

總不能說,是因為他已經重回一世,有前世的記憶,而他們前世就是夫妻,他前世也的確如她猜測的那般,為了這樣那樣的理由,認下了她,又把她丟在後院裡不聞不問吧?

他不能,也不敢這麼說。

他甚至害怕,有朝一日,他的阿荑會想起前世的記憶。

亦或者,這世上會有另一人擁有前世的記憶,再跑到他的阿荑面前來說這說那的。

萬一,他的阿荑知道,她前世對他掏心掏肺,滿心愛慕,卻被他那樣冷待,最後還為了他而死,那阿荑還會這樣與他相處嗎?

為他死過了一回,阿荑還會如前世那般,慢慢地心悅於他嗎?

賀輕塵一想到她可能再不會了,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

沈歸荑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

賀輕塵心思飄忽,眼神躲閃,只勉強一笑,訕訕地說:“阿荑怎知,大婚那日,是本王第一次見你?又怎知,本王不是失而復得?”

“嗯?您方才,說什麼?”

沈歸荑愣了愣,眼神懷疑地在賀輕塵身上,上下打量。

她沒理解錯的話,賀輕塵方才的意思是,他在她不知道的時候,早就見過她了?

那‘失而復得’又是什麼意思?

賀輕塵將沈歸荑的手,拉到自已身前,一下一下地把玩著。

他看出了沈歸荑眼底的疑問,但他沒法解釋。

只能囫圇道:“阿荑,你方才說的,有些事的確聽著不合常理,本王也沒法與你解釋,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本王心悅你,早在你嫁入王府之前,早在……你認識本王之前。”

他沒說出來的最後一句,是‘早在我們的前世的時候’,這一刻,他甚至想直接告訴她真相。

話到嘴邊,他還是忍住了。

前世的賀輕塵也許並不知道心悅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但他現在知道了。

前世的最後,他的阿荑為了他,與那幾頭野狼相鬥,與賀承玦對峙,那一幕早就烙印在了他心裡。

那一刻,心中的怦然跳躍,一日比一日清晰。

沈歸荑更疑惑了。

賀輕塵少時長在深宮之中,與她並無交集,後來被放逐到南境,更是不可能與她有相識的可能。

總不能是,她入京的這一年裡,他曾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吧?

賀輕塵見她還要問,生怕她再問出什麼他沒法回答的問題來。

他連忙起身,湊到了她身側,將她虛虛地攬在自已懷裡,又掃了眼院子裡伺候的人,而後低聲道:“阿荑,那些沒法解釋的事,本王以後會說的,你這會兒,先別急著問好嗎?”

沈歸荑身子僵了僵,目光在院子裡伺候的人身上轉了圈。

下人連忙低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賀輕塵攏了攏她的身子,故意在她耳邊輕咬:“阿荑,夜深了,咱們回屋裡吧。”

他呼吸的灼熱,噴灑在她的脖子間,引得她一陣陣的顫慄。

沈歸荑挪了挪身子,試著閃躲:“別鬧……咱,咱們還在等人呢,您忘了?”

話落,外邊十分巧的有了動靜。

府裡伺候的一個下人匆匆地跑進了院子,一見著他們便匆忙地行了個禮,說道:“王爺,王妃,林員外郎攜夫人在外邊求見,說是有十分要緊的事想見您們。”

賀輕塵:“……”

他暗暗咬牙,眼底劃過一抹戾氣和惱怒。

沈歸荑拍了拍他環著自已腰身的手,淺笑了一聲,對那人擺了擺手:“請他們到前院先坐一會兒吧,本王妃和王爺換身衣裳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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