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做了一個悠長的夢，我走在一片漆黑的混沌中。走著走著，遠處出現一團紅色，走近，像一團流動的星雲。我伸手觸碰紅色的光，它像有生命一樣鑽到我的手掌中消失了。我驚愕低頭，光從我的身體各處竄出來，像血一樣，越來越黑，像死人的血……
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吵鬧大笑的聲音，腦子終於清醒過來。
“耶美爾，耶美爾，醒了。”旁邊傳來呼喊的聲音。
我揉眼睛，好幾個人走到我身邊。我認出頭前走的長官，是戰場上把我從長槍勇士手下救下來的人。耶美爾，這名字一聽，和那個潑我水，一嘴混蛋菜鳥的形象一點都不貼。
幾個人七手八腳把我抬到火堆旁邊坐下。
“終於醒了菜鳥，想不到你挺有兩下子的。”一個人遞給我一個水壺，我口乾舌燥，接過水壺，仰頭大口喝了起來。
“是啊是啊，沒想到你也學會了那種力量。”
“但是確實厲害，你看沒看見，一下子就把對年的魔法師幹個對穿。”
“喔槽，當然看見了。那陣仗，比以前那幾個魔法師都猛。就，就從那個身上，穿出幾條，真他媽嚇人啊，我都不敢靠近。”那個人比比劃劃，說的像真事一樣。
一個人突然拍了我的後背，嚇了我一跳，嗆得我劇烈咳嗽。那個叫耶美爾的長官，嗤笑了一聲：“慢點喝，別嗆死。”
幾個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我？你們說的該不會是……”
“就是你啊，哈哈哈哈……”拍我後背計程車兵又來了兩下子。
我目瞪口呆。
“唉，這小兄弟年紀輕輕，還是有點可惜。”
“年紀輕輕也在戰場上了，反噬什麼的也好過直接丟了性命吧。”
“反噬前期有些變化的，哎菜鳥，你感覺咋樣，讓咱們看看。”話題又拋到我身上，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我身上。
我不明所以：“沒，沒有吧，什麼變化啊。是因為剛剛說的那個”，我伸手模仿剛剛那個人誇張的手勢。
那個手舞足蹈的人：“對啊，就是你，你收回那些觸手一樣的東西就暈過去了，你都忘了？”
我一陣害怕，聽起來像那個嗜血的樹妖。
“練了那種魔法，身體會出現一些變化，像壞死，脫落啊什麼的，雖然能提升力量但是後果很嚴重啊。我聽個朋友說，六營有個小隊伍，因為這個全隊都消失了。”
“是啊是啊，要麼瘋了要麼老化死亡，好像還沒有能進化成不死族那樣的人。”
幾個人亂亂地吵著，突然有人問我：“你沒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我還好，沒啥不舒服的。”
我旁邊的兩人伸手拽我的衣服：“咋可能啊，看看看看。”
我扭來扭去，“別別別”，我看向耶美爾，投去求助的目光。
“行了，都早點休息吧。”耶美爾說完，幾個人停止了動作，相互道別散了。
等人走完，耶美爾走到我面前，他揹著光，居高臨下：“小混蛋，怎麼想的去練這東西，少搞點，別他媽上戰場前先把自己玩死。”說罷轉身離開了，扔給我一個小袋子，“隊裡的治療魔法不精，一會自己把藥換了。”
我一個謝字還沒說出口他已經消失不見了。我撿起藥，起身慢慢往回走。
其實他人還怪好的嘞。
我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回想剛剛那幾個士兵說的話，也仔細地檢查了身體各處，受傷的地方看起來也很正常，完全沒有奇怪的地方。在山洞裡追我出來的兩個奇怪計程車兵，會不會就是他們口中說的小隊。
接連好幾天，大大小小的戰鬥讓每個人都疲憊不堪。小隊裡原來的二十多個人剩下不到十個，還合併了其他隊伍剩下的戰鬥人員。每天早上集合的時候都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陌生的臉，也會想起前一天活躍生動的人如今不知道躺在戰場某個位置上靜靜腐爛。
白天經歷了一個小戰鬥，傷亡也不是很嚴重，我等著隊伍放飯，吃完了打著哈欠拖著身體準備回去休息。幾個人吃完飯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麼，我也沒怎麼注意。
躺在板子上昏昏欲睡，有人摸了進來，來人捂住了我的嘴，我掙扎想起身。
“別出聲菜鳥。”聽得出來是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隊伍裡的一個人。
那個人小聲說：“我是威爾，跟我們去找個屍體。”
我使勁點頭，威爾慢慢鬆手。
“什麼？你們告訴耶美爾了沒有。這樣不太好吧。”我小聲問道。
“笨蛋，告訴他我們還怎麼去。上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另一個人說。
“為什麼是我，你們不知道我和耶美爾關係挺好的嗎。你們就不怕我告密啊。”
“別他媽廢話了，原先隊伍裡的人就剩你了。”威爾打斷了這個人的話，“幫我們找他兒子。”威爾推了推另一個不說話的人。
我沉默了幾秒，眼前閃過面前黑影的資訊。隊伍裡是有一對父子，兒子挺年輕的跟我差不多大。
“你去不去。”威爾用力把我從沉默的回憶中拉回來。
“去！”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這個失去了兒子的父親用力握了我的手錶示感激，在威爾的帶領下，我們佝僂著身體往戰場摸去。
今晚的月亮不怎麼給力，黑壓壓的天彷彿月亮陰沉的臉色，給本來恐怖的戰場增添了一份未知的恐懼。溫潤的空氣中飄來遠處鹹溼的海洋氣味，卻掩蓋不住戰場濃郁的血腥氣。
根本看不見，為了保險還不敢用任何照明，尋找屍體的過程更加艱難。
這樣尋找下去不知道要消耗多長時間，一點希望都看不到，我捂著發酸的腰，突然有些後悔為啥要跟他們來這。
遠遠有火光接近，我下意識想逃。幾個人影走近，是耶美爾帶著幾個兵，拿著火把。
“耶美爾來了？！起來，快起來啊”，威爾也注意到了火光，在離我不遠處一把揪起來旁邊那個埋頭苦找的老父親。
人還沒到近前，耶美爾不怒自威的聲音先傳過來：“都他媽眼神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