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蟬鳴聒噪,烈日當空,當高考最後一門科目結束鈴聲響起,高中生活就正式結束了。

允霧緩緩走出考場,看著自已已然生活了六年的學校,竟有些不捨。陽光打在她的身上,熠熠生輝,彷彿昭示著這位少女的光彩未來。

“小霧,我要崩潰了,今年的英語怎麼這麼難!”

高中好友姜惟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允霧的身旁,抱著允霧的大臂裝模作樣地哭了起來。

“好啦,別裝了。今年英語確實比去年難很多,不過你放心,不可能只難倒你一個人的。”

允霧用另一隻手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姜惟的腦袋,姜惟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突然腦袋又一激靈

“你說江澈考的咋樣呢,你倆約好了一起考c市吧。”

“對啊,我倆不可能考到同一所大學,不只能考同一個市了啊。他明天還得考一天呢,等他考完再說吧。”

江澈是允霧高中時期的男朋友,兩人從高一下學期開始談的戀愛,一個尖子生,一個是體育生,成績天差地別,有很多同學認為江澈配不上允霧,但那時稱得上是超級無敵戀愛腦的小霧,又怎麼能聽得進這種話呢?

兩人一起走出了校門,告別了自已又愛又恨的學校,相互抱了抱。

“暑假一起去旅遊啊,姜惟。”

“好的允小姐,只要您一聲令下,老奴就馬上出現在您面前。”

兩位花季少女相視笑了笑,姜惟朝允霧笑嘻嘻地敬了個禮,便屁顛屁顛跟著自家哥哥回家了。

阿媽還在來接她的路上,允霧掏出手機開啟與江澈的聊天框,最後一條資訊還是前天入睡前給他發的高考加油。江澈已經冷落她大半個月了,強烈的失落感湧上心頭,攥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直到阿媽的呼喊才拉回她的心緒。

“酥酥,待著幹啥呢,快上車!”

允霧小跑上了車,允媽從自已包裡掏出一張卡還有一大盒桃酥,輕聲細語說道:“高考完了好好放鬆,該買買該吃吃,多出去旅遊,錢早就給你備著了,這盒桃酥我一大早給你去你愛吃的那家店買的,可搶手了,排我前面那老媽子一拿就是拿四盒,我當時........\"

\"好了好了阿媽,先回家吧,我想休息了。“

允母沒再說話,一路平穩回了家。外婆也是做了各式各樣的菜餚等著允霧回家吃飯,允霧含糊著吃了幾口便回了房間,看著毫無動靜聊天介面發呆,她似乎是被...冷暴力了?允霧沒再多想,洗漱完便睡了,一睡就到了第三天的中午,高中高強度的學習模式簡直把她累壞了。

下樓吃午飯時,外婆告訴她今晚市煙花博覽園有煙火晚會,並給了她張入場券讓她出去透透氣,允霧尋思著剛好沒事幹便收下了,想著正好也可以分享給江澈看來求和。

夜幕降臨,允霧提前半小時來到了博覽園佔座,搶到了前排的位置,旁邊就是vip席位。

落座後,允霧便開始玩手機,玩音遊手都要掄冒煙了,忐忐忑忑給江澈打字又刪除,她不知道該用何種語言去重連江澈。

陸陸續續地場地坐滿了人,小孩的歡笑聲,大人的交談聲以及音響裡的音樂聲充斥著允霧的耳朵。不一會兒,煙火晚會就開始了,允霧清楚地看見煙花一次次升空,綻放直到消失,夏夜的煙花總是璀璨的,應了辛棄疾那句“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星如雨。”她拿起手機記錄著全程,給江澈發了過去,並附上了一句“今晚的煙花很好看!”

由於現場人很多,訊號實在是差,資訊遲遲沒有發出去,直到晚會結束人群散去,允霧的手機才傳來來信的鈴聲。

允霧激動地開啟手機,收到的卻是姜惟發來的一張圖片。畫面定格在一對情侶正在煙花下熱吻的瞬間,而這張圖片裡的男生,正是江澈。

允霧瞪大了眼睛,瞬間感覺到呼吸困難,胸口的起伏不斷加大,她不斷放大圖片中的男生,不敢相信這是與自已相戀兩年的戀人。

不一會兒允霧便收到了姜惟的電話

“小霧..….”

“我沒事,你在哪看到的照片。”

“那個女生的朋友圈,她之前跟我共過班,也是一個體育生,叫黎渺。”

“好,我知道了。”

“你別傷心啊,為這種男的,不值得。”

“姜惟,我終於明白他之前跟我說的不合適是什麼意思了。”

沒等姜惟回答,允霧便結束通話了電話,她自嘲般地笑了笑,第一時間不是去質問江澈,而是找到了江澈的好兄弟,李培之,兩人相約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

允霧開門見山

“黎渺跟江澈什麼關係?”

李培之坐在允霧對面,被面前這位來勢洶洶的女孩子鎮住了魂,他支支吾吾說道

“他倆昨天在一起的,就昨天最後一門技術考完的時候。妹子釋懷吧,反正你倆都分手這麼久了。”

分手了?允霧自已都不知道他倆分手了。

“誰跟你說的我和江澈分手了,我倆的情侶空間都還在,喏,你看。”

允霧剛想把手機給李培之看,卻被李培之搶了先,他翻到半個月前的聊天記錄,裡面江澈清清楚楚地說道

“我跟允霧分手了。”

允霧心頭一咯噔,剛想伸出去的手機又收了回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喝吧,咖啡我付過錢了。”

李培之笑眯眯點了點頭

“謝了啊,允妹妹,你值得更好的,這江澈也是,眼光還變低了,找了個體育生女朋友,要是我有個尖子生女朋友,我都會把自已吹上天,一輩子抱我女朋友大腿不分開。”

允霧禮貌性地笑了笑,跟他打了聲招呼就走了,晚上風很大,隨意侵犯著允霧的碎花連衣裙,此時的她,正如碎花般零落,不知所措。但她是允霧,她敢愛敢恨,沒有人可以擋住她前進的步伐。

調整好情緒,允霧最後給江澈發了句“別他媽噁心我。”便刪了並拉黑了所有江澈的社交軟體賬號,此時的允霧,對江澈只剩下了厭惡。

盛夏,從此刻開始。

跟江澈徹底結束之後,允霧跟姜惟一行人去爬了當地有名的騁日山,旅途中結識了來自五湖四海的遊客,其中有個人讓允霧記憶深刻,他叫陸斐然,名字聽上去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但事實上是個囂張跋扈的大少爺,是k市人,跟允霧他們同屆,今年剛高考完,正跟同伴們一起旅行。

正可謂不打不相識,允霧這邊三女一男,對面四個男生,兩隊人因為搶同一個帳篷而結識,最終八個人擠在一個五人小帳篷裡頭過夜。

凌晨四點,允霧被擠的不行,小心翼翼地出了帳篷出去透氣,實則抽菸。她鬼鬼祟祟地來到離帳篷大約一百米開外的一棵樹旁,想著自已上段被綠的感情,不由得哀嘆,便開始吞雲吐霧。

“這兒禁菸。”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允霧被嚇得不輕,打了一哆嗦,想著自已一定完蛋要被執勤的大叔抓了。突然,肩上攀上了一隻手,允霧卡頓地將頭扭過去,一雙深邃的眼眸映入眼簾,只覺得眼熟,男生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撲哧笑出了聲

“嚇你的,快抽吧,我幫你站崗。”

允霧這才鬆了口氣,兩人靠在一棵樹的對邊,剛想道謝,對方先開了口

“沒想到你看起來乖乖的,背地裡卻抽菸,你朋友知道你抽菸嗎?允霧。”

“允霧不抽菸,她是乖乖女,我是她的第二人格。唉?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今天搶帳篷登記資訊的時候不小心看到的。”

“你叫啥,改天請你吃飯道謝。”

“陸斐然,我說乖乖女,咱倆以後都不一定見著了,你這大餅畫的倒是夠實在,真想道謝,把你剩下這包煙給我吧。”

允霧無語,把剩下的煙給他扔了過去。

“女孩子抽菸不好,我幫你抽了,不用謝我。”

陸斐然走到允霧面前,以壁咚的姿勢單手將允霧壓在樹上

“你臉紅什麼”

“高山反應?!”

“哦……這樣啊,快日出了,一起去不去看。”

允霧點了點頭,兩人都默不作聲地走上了去山頂的路,大霧瀰漫,遊客眾多,最佳觀賞點早已佔滿了人。允霧不由得嘆氣出了聲,陸斐然四處張望,不知在找什麼,突然一邊嘴角上揚。

“想不想看好看的,乖乖女。”

“想啊,可是這麼多人,還有,我有名字,別叫我乖乖女,怪彆扭的。”

“嗯,身正不怕影子斜,跟我走。”

允霧似乎被內涵到了,氣惺惺但又乖乖跟著陸斐然走,五分鐘左右後到了一處似乎已經遺棄的日晷處。

“坐上去。”

“這可以嗎?”

“我說可以就可以。”

兩人一齊肩靠肩坐在了日晷上,等候著黎明的到來……由於在山頂,還是在凌晨,氣溫很低,允霧冷得一直在發抖,陸斐然嘖了一聲,脫下了自已的外套蓋在了允霧身上。

“好了,你又欠我個人情了。”

允霧撇撇嘴,心情卻不知怎麼卻明朗了起來,看著身旁的人恍然出了神,陸斐然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緊盯著即將破曉的天空。

忽然間,太陽破雲而出,陽光直射而下擊退黑暗,像高考結束那天一樣照耀在允霧和陸斐然身上,此刻的她,恍若新生,她明瞭精彩才剛剛開始。但她不知道的是,草甸上,日出下,大霧中,兩人的羈絆開始緊緊上鎖。

“驕陽欲赤蒸青海,晨起東方曉太白。”

“文采挺好,準備報哪所大學。”

“還沒想好,雙一流隨便選的。”

“來Y大吧。”

允霧沒有回答,陸斐然也沒再追問,但這句話一直在允霧腦子裡迴盪,以至於後來真鬼斧神差第一志願就報了Y大,憑允霧的成績和排名也順理成章被Y大的王牌專業國際經濟與貿易錄取了。Y大在全國排名靠前,但地理位置不太好,所在城市K市雖遠沒有東南沿海地區發展好,但也稱得上是一線城市,以旅遊以及邊境貿易出名,發展潛力巨大。

爬完山回來允霧並沒有讓自已閒下來,準備四級考試、一個人環遊全國十二個省份、看音樂節、承辦升學宴、參加國際圍棋大賽、考了羽毛球二級證、四字遊戲打上榮耀以及喜歡的英雄的金標一個不落,甚至還在之前高中的表白牆把江澈罵了一頓,引起朋友圈清一色的仰慕,就連考上全國top1大學B大的姜惟都稱她是“全能女神”。

與此同時,盛夏一晃而過,但有人仍在霧裡,找尋自已的那一方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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