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那就是想要靠近三七。
三七身上似是有一抹熟悉又自在的氣息,讓他這個孤傲的人有了一絲慰籍。
若是被三七知曉蕭長逸心中所想,他可能會對著蕭長逸說上一句“英雄所見略同”。
三七也有同感,對於蕭長逸這個認識不久的人,身上有一股他熟悉的氣息。
但若要去想,卻又想不到絲毫關於蕭長逸的回憶,他敢肯定,在現世裡從未見過與蕭長逸相像的人。
天上地下,飛禽走獸,時空渙散,零落不堪。
或許他們真的認識了好久好久,才會有這種感覺吧。
蕭長逸剛才的話對三七觸動很大,三七知曉蕭長逸不是個喜歡發善心的人。
他留上嫵在身旁定有他的用處,而剛才他的一句話似是點醒了自已。
蒼玹不管是淵帝,還是身為儲君的太子,以及其他妃嬪所出的皇子,各個昏庸不堪,政績上一塌糊塗。
若是將蒼玹交給他們其中一人,都不會長存下去。
來到這個朝代後,他也將這個朝代的局勢,瞭解的透徹詳細。
當初的蒼玹可不是古溪淵氏的,是蕭長逸的祖父把江山禪讓給淵氏,淵氏才有瞭如今的地位。
可惜當今執政的淵帝是個拎不清的,竟然重用世家,輕賤寒門子弟,使得寒門子弟入仕無門。
哪怕有幸入了仕途,等待他們的也是被外放,做個閒散小官,毫無出頭之日。
年年如是,複復如此,如何才算是個頭?
而蕭長逸把上嫵帶在身側,又這麼急著教她權謀兵法,想來是要扶持她稱帝。
從古至今,女子稱帝何其艱難?
朝臣反對,百姓們反對,就連戍守邊關的將士們也會反對,蕭長逸這是兵至險招呀!
越想越是背後發涼,三七也就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他畢竟還是有正事兒的。
為了求來蕭長逸的一根銀絲,他是無所不用其極。
又是哭命不好,又是嘆在江湖上被人追著打的,說的好像天下就他最可憐。
不過饒是如此,蕭長逸並未鬆口答應下來。
而是抱著睡著的上嫵去了軒澈殿,獨留三七一人在書房內氣急敗壞。
他忍不住對著空氣吐槽了聲,“怎麼就這麼難呢?”
但當他將目光看向蕭長逸為上嫵準備的小桌案時,心中有了思緒。
外加上,蕭長逸剛才溫柔的將上嫵抱在懷裡的模樣,一雙眼睛流轉之間,更加堅信了心中所想。
一拍手,下定決心就這麼做,誰說蕭長逸是個無情之人?
他來府上這半個多月,也算是打聽了許多關於蕭長逸的事兒。
給他透露訊息最多的是寂管家,別看他是王府內響噹噹的大管家,可惜他也愁的很。
自從上嫵來到府上,他被蕭長逸責罰的次數多了。
心裡也就跟明鏡似的,寧可得罪蕭長逸,也不能得罪上嫵。
三七還記得上次,那些把上嫵攔在軒澈院門口的侍衛,第二天就去捱了鞭子,那打的血肉模糊的樣子,都不忍直視。
他不由得感嘆一句,沒成想蕭長逸也有柔情的一面。
心中思量再三,月遮能否修繕的好,就得靠冥帝大人在蕭長逸面前撒嬌賣萌了。
為了平衡內心,他還在心裡對冥帝大人說了好幾聲“對不住”。
只是三七萬萬沒想到的是,上嫵的確從蕭長逸那裡討要回來了銀絲。
可他自已卻丟了月遮這把老夥計,三七事後真想罵一聲“強盜”。
大強盜教出來的小強盜,上嫵不僅把他的月遮要了過去,而且還給它改名為“太初”。
太初的威力遠勝於月遮,且上嫵悟性極高,駕馭它算是輕車熟路。
後來的三七也便沒想著把它真正從上嫵手裡奪走了。
太初在上嫵手中才算是物盡其用,他有一身的武藝與出神入化的輕功,足以保證自已的安全。
而上嫵天生是個不能練武的料,有太初在,是對她的一層保障,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
九月十四是個好日子,這一天夜清璃帶著定北軍離開了帝都皇城,一路西下去往漠北邊境。
被淵帝批准離開前,夜清璃多次向淵帝呈上奏摺。
訴說蕭長逸欺人太甚,放任他手下的麒麟軍,夜夜來拜訪凌霄侯府。
惹得他不得安生,他懇請淵帝準他回漠北邊境,此生都不會再踏入帝都皇城分毫。
這是他對淵帝的誓言,也是給了淵帝一顆定心丸,不再踏入帝都皇城,就不會逼宮造反。
淵帝自然樂見其成,為了表示對夜清璃的不捨,他可是連連打回去好幾次摺子。
這不,等夜清璃恨透了蕭長逸,淵帝也自然放他回去駐守邊境。
但淵帝不知的是,嘴上說著蕭長逸欺人太甚的夜清璃,在離別前的夜裡,還與蕭長逸把酒言歡呢?
夜清璃在酒桌上問了蕭長逸一個問題,他說,“若是日後我在漠北邊境出了事,阿逸,你會來救我嗎?”
蕭長逸想也不想的回了句,“若你出了事,本王必定攜麒麟軍傾刻而出,絕不拖延!”
他說的每個字都被夜清璃記得真切,夜清璃一生並沒有什麼知已,唯有蕭長逸一人與他並肩齊行。
可此去漠北邊境,來時兩人還能談笑風生嗎?
夜清璃還問了蕭長逸一個問題,他問蕭長逸是否有意親自培養一個儲君,接替淵帝的位子。
蕭長逸並未驚訝於夜清璃從哪裡得知上嫵身世的,畢竟以夜清璃的心思與能耐總會知道的。
可他並未直面回答夜清璃的問題,而是眼眸深沉不見其底。
似有深意的說了句,“這帝都的天,遲早要變的。”
一句話包含了所有,夜清璃心中已然明瞭蕭長逸的意圖。
這蒼玹本就是蕭家的,只是到了蕭長逸祖父那一輩,才將帝位無條件的讓與古溪淵氏。
雖然帝位已經讓出去了,可蒼玹百年基業不能毀在淵氏手中。
且蕭長逸也不會允准的,他不會看著他祖父的基業斷送在這裡。
可若反了這皇權,終是引發世家大族的怒火。
但要讓一個女子為帝,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決斷,蕭長逸要走的路比他想象中的艱難。
思緒回籠,夜清璃又回望了一眼帝都皇城,可惜什麼都沒有看到。
唯有千篇一律的官道綿延至彎道盡頭,看不到來時之路,但卻記得去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