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深夜
蕭絕躺在床上,做了個夢。
……
蕭絕是一隻才出生幾個月的,黑白相間的矮腳貓,生活在森林裡。
他是一隻有點法力的貓妖,家裡的一窩貓都在幾天前都被法力高強的黑蟒給吞入腹中了。
只剩下他一個在外面流浪。
沒有辦法,他還要活下去,只好遠離了原本的貓窩所在地,找了個新地方,搭了個窩。
這個窩遠沒有他原本的家溫暖,因為以前是的他被貓爸爸,貓媽媽照顧地很好的小貓,所以沒什麼自理能力。
搭的窩也亂七八糟的。
就連去湖邊抓魚都蹲個幾小時都抓不到一隻。
去追只兔子,都能被兔子蹬一腳。
最開始的幾天,他總是一瘸一拐地,餓著肚子回到自已陌生的貓窩,把自已縮成一團,然後開始抽泣。
抽泣著抽泣著,還警惕的抬起頭往四周看看。
害怕自已這副樣子被其他妖看見。
沒有發現妖就低下頭,繼續把臉埋到毛絨絨的身體裡抽泣。
但貓貓是個聰明貓貓。
沒過幾天,他就學會了很多東西,至少生存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問題。
某天是一個暴雨天氣,雨水噼裡啪啦的落下來,整個天空烏雲密佈。
那雨下的猝不及防,蕭貓貓上一秒還在捕獵,下一秒就變成了落湯貓。
蕭貓貓連忙跑起來準備回自已的貓窩,結果腳下一滑,整個貓像個球一樣滾了下去,不知道滾了多遠。
反正是離貓窩越來越遠了。
等蕭貓貓撞到一塊石頭,被迫停下來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地被背部的一陣劇痛給痛醒。
蕭貓貓骨折了,腿一瘸一拐的,背部一道巨大的劃傷。
再走回貓窩明顯不現實。
他只好咬著牙,躲到了一個草叢裡。
就在他情緒上頭,眼淚汪汪的時候,聽到了旁邊窸窸窣窣的聲響。
蕭貓貓連忙用自已沒有斷掉的那隻爪子抹了一把淚,警惕地弓著身子,一臉兇狠地朝發出聲響的地方呲牙。
只見旁邊那個草叢裡面冒出來一個雪白的小毛球,看上去毛絨絨,軟乎乎地,頭上頂著一片巨大的樹葉,整個球沒有被淋溼半點。
她非常淡定地瞥了滿臉寫著“給你一爪子”的蕭貓貓一眼。
從旁邊叼起來一片巨大樹葉,往蕭貓貓頭上一扔,然後又淡定地蹲了下去,閉目養神,沒有再看蕭貓貓一眼。
蕭貓貓突然被一個不明物體遮了滿頭,整個貓下意識地急躁起來,連忙在那裡抖貓。
等回過神看清這是什麼的時候,蕭貓貓的神色有點複雜,又有點彆扭,但最後還是把那片樹葉往自已身上那麼一遮。
蕭貓貓瞅了旁邊看不出來品種的小毛球一眼,整個貓又往葉子下面縮了縮。
心裡想到:算他欠這個傢伙一個人情。
“……”
雨停了,陽光照射葉子上面的雨水上,折射出七彩的光亮,整個天空透亮的像剛才的烏雲密佈,雨打琵琶都是一場錯覺。
蕭絕見雨停了,乾脆從那片大樹下邁著步子走出來。
他動了動身子,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他畢竟不是普通的貓,就剛才那一會兒,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
他想起來剛才的那隻小毛球,就悄悄走過去看了看。
那小毛球在大葉子下面一動不動,但是身子隨著呼吸,起起伏伏。
看樣子睡得挺香。
白白軟軟的,像天上的雲朵,看上去就很好摸。
蕭貓貓被蠱惑住了,無意識地伸出來爪子,就在即將捱到小毛球的時候,突然看到自已爪子上全是泥土和血跡,於是回過神來,連忙把爪子收了回去。
他想著要怎麼感謝這隻奇怪的小東西。
蕭貓貓繞著她轉了一圈,腦子裡有了一個好主意。
他叼起來小毛球就朝怎麼貓窩的方向跑。
他在心裡想好了這麼小的一個小妖,看起來法力不強,歲數也不大。
按照妖族的慣例,未成年的小妖是不需要出門找食物的,自已是個例外。
但是剛才這隻小毛球和自已在雨天待了那麼久,她的家人都沒有來找她,說明她也是一個孤兒。
也許是被遺棄的,也許是像自已一樣,族人全死在大妖的口中了。
那他們倆以後就可以相依為命了。
她這麼小一隻,一定抓不到什麼吃的。
而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大貓了。
可以把自已抓上來的東西分她一半。
他甚至還可以幫她舔毛。
蕭貓貓在心裡想著。
“……”
等小毛球從睡夢中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已被挪地方了。
小毛球:!!!!
這世道,妖心不古。
她居然遇上了麒麟販子。
小毛球也只是震驚了一秒,隨後便恢復了懶洋洋地姿態,又重新趴了回去。
沒關係,問題不大。
她只是看起來小,但實際上誰也打不過她。
等小毛球又睡完一個回籠覺之後,蕭貓貓才回來。
他叼著一隻雞,然後用爪子把毛給薅了,開膛破肚,清理內臟,最後放在了燒烤架上,用牙咬住插在烤雞上面的木棍,翻轉。
烤好了之後,蕭貓貓把烤雞從火上面叼下來,分了小毛球一半。
小毛球聽了蕭貓貓的為什麼把她弄到這裡的解釋之後,有點無語。
但這並不妨礙她吃雞。
畢竟在哪過不是過。
隨便了。
何況這裡還有個免費的廚子。
小毛球和蕭貓貓在這裡生活了下來。
直到一個月後,平靜的生活被打破。
剛抓魚回來的蕭貓貓看見自已貓窩裡面多了一隻骨瘦嶙峋的小白貓,驚地嘴裡的魚都掉下來了。
他覺得自已的領地被侵佔了。
蕭貓貓拱起身子,喉嚨裡發出威脅的呼嚕聲,小白貓被嚇的一個激靈。
害怕地發出來虛弱的貓叫。
嘴裡叼著兔子,剛回來的小毛球看了這一幕,連忙打圓場,把小白貓護在自已的背後。
小白貓可憐兮兮地躲在小毛球后面。
這副場景讓蕭貓貓更加怒火中燒。
蕭貓貓也不管自已丟在地上的魚了,生氣地扭頭就跑出去了。
蕭貓貓跑到溪水邊冷靜了冷靜。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那洞穴是自已的貓窩,自已跑什麼?
還有那條魚,是自已抓的,憑什麼給他們吃。
蕭貓貓找到了一個回去的理由,瞬間變得理直氣壯,又跑回去了。
跑回去之後就看見小毛球在洞穴門口探頭探腦,好像在等自已回去。
蕭貓貓的本來不美妙的心情突然好了一點。
原來她不是完全沒有良心。
至少還會等自已。
蕭貓貓故意把步伐放慢,從容不迫地走進去,然後瞪了裡面的小白貓一眼。
都怪這只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貓,本來他和小毛球兩隻妖生活的好好的。
╰_╯
在得知這隻小白貓是原本收留小毛球的那窩妖留下來的唯一的孩子之後,蕭貓貓火氣沒有那麼大了。
他化身冷酷貓貓,冷著臉給他倆做好了飯,又冷著臉搭了一個新的貓窩。
甚至連小毛球想讓小白貓在這裡留下來一段時間他都冷著臉勉強同意了。
就是看到小毛球把自已分給她的烤魚和烤兔子又分了一半給那個無能的小白貓的時候,蕭貓貓非常想撓花那隻小白貓的臉。
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一段時間之後,可能是小毛球覺得自已和小白貓兩隻妖,一直佔著蕭貓貓的地盤不太好。
於是選了另一處挨著蕭貓貓地盤的山洞,在那裡築了窩,離開了蕭貓貓的洞穴,和小白貓生活在了那裡。
蕭貓貓一回來,就發現球去窩空。
得知了原因之後,蕭貓貓覺得自已被拋棄了。
本來算不上喜歡小白貓的他,更加討厭這個渾身散發著“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氣質的傢伙。
蕭貓貓冷眼看著小毛球把她自已捕獲的所有東西都給了小白貓吃,自已沒有留下來一點。
本來就小小的一團。
幾個月過去了,還是小小的一團,一點肉都沒有長,就連那隻本來骨瘦嶙峋的小白貓現在都油光水滑的。
蕭貓貓也不知道自已在氣什麼,反正就是很生氣。
再後來,那隻小白貓的師尊和師姐找上門來了,小白貓毫不留情地跟著那些人走了。
只留下來小毛球一個人在洞穴裡孤孤單單。
蕭貓貓看到小毛球在洞穴口眼巴巴地看著她自已費盡心血養了好久的小白貓棄他而去。
蕭貓貓內心複雜,說不出來是這麼感覺。
又生氣,又難受,又痛快。
他心裡想著活該你拋棄我,現在也被其他妖拋棄了。
但看到小毛球這副樣子,現在也莫名其妙地難受和心酸。
後來的後來,小毛球也沒回來和自已一起住,而是身邊總會在某一天多出來一些妖。
來了又走。
來的時候像之前的小白貓一樣孤苦無依,畏畏縮縮。
走的時候也像當年的小白貓一樣毫不留情,前途大好。
那些妖裡面什麼品種都有。
龍,天山雪蓮,小黑蛇,金烏,舍利,孔雀,魚,黑兔子,仙人掌……
亂七八糟,群妖亂舞。
妖來的越多,蕭貓貓越煩,無理取鬧的次數也就越多。
打架,挑撥離間,什麼手段都使出來了。
不管那些妖怎麼對她,小毛球照樣初心不改。
蕭貓貓的直覺告訴他,那些妖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小毛球不信他說的話,照樣為他們風裡來雨裡去。
好幾次險象環生,差點把命搭進去。
到最後不管付出了多少,該走的妖還是自顧自的離開並且怨恨上了她。
這些年,小毛球依舊沒有重新回到蕭貓貓的窩裡去和他一起住。
多年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些妖紛紛跑來跟小毛球認錯。
和蕭貓貓只有一牆之隔的小毛球的洞穴那裡吵吵鬧鬧,熱鬧非凡。
而他還是孤零零的一隻大貓,把腦袋縮在貓窩裡,變成一大團。
好像這些年來什麼都沒有變。
自已做的那些愚蠢又可笑的事情到最後都是竹籃打水。
什麼也得不到。
兜兜轉轉,到最後連原點都不如。
“……”
蕭絕一下子猛地從夢中驚醒,上半身直起來,大口喘氣。
扭頭就看到了同樣直著身子,看著自已,一臉懵逼的顏歌。
很明顯顏歌在這裡看睡夢中的自已看了不少時間了。
兩人對視,都沉默了一下。
還是顏歌先開了口:“還好我躲得快,要不然差點被你猛地一起身撞到腦袋。”
“不過……”顏歌猶豫了一下,從床頭拿了張紙遞給蕭絕,“你要不要擦一下眼淚。”
“……”
蕭絕才發現,自已剛才好像在夢裡哭出來了,還把枕巾給打溼了。
丟大臉的蕭絕默不作聲地接過顏歌遞過來地紙,擦了擦臉,又用了個清潔術。
看蕭絕把自已捯飭好,顏歌才好奇地開口問:“你夢到什麼了?哭成這樣?”
講真的,顏歌本來睡得好好的,結果被旁邊蕭絕的哽咽聲給吵醒了。
往旁邊一看,好嗎,堂堂龍傲天疑似做噩夢被嚇哭了。
顏歌看蕭絕哭的過於投入,甚至沒有忍心把蕭絕叫醒。
結果差點被醒過來的蕭絕那一下子砸到頭。
蕭絕還沒有從夢裡的情緒緩過來,被顏歌這麼一問,語氣中帶著委屈,看顏歌的眼神也幽怨無比。
“我夢到你了。”
顏歌嘎了一聲。
顯然這個答案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就在顏歌準備再仔細問問的時候。
蕭絕拉近了自已和顏歌之間的距離,甚至手還不安分的探進了顏歌睡衣裡面。
顏歌:!!!
顏歌立馬握住他作亂的手,咬牙切齒地問:“幹嘛呢?”
蕭絕直接從身後抱住顏歌,因為剛哭過的緣故,聲線有些柔和,語氣中還帶著撒嬌。
“我做噩夢了,難受,你安慰安慰我。”
“……”
“你想我怎麼安慰?”
“再做一次咱們睡前做過的事。”
蕭絕抿了抿唇,熱氣噴灑在顏歌的雪白如玉的後頸上,修長的手指有條不紊地把顏歌身上的扣子一顆一顆解開。
——雖然這睡衣也是毛毛變的,沒有顏歌的允許解開釦子也沒用,但畢竟是在調情,誰管這些。
顏歌挑了挑眉,頭微微往後仰,眼神帶著戲謔。
“你認真的?咱們睡前那次,可是你叫停的……”
“那這次我不亂叫,你也不許停……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