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色微暗,一輛黑色的加長版賓利,疾馳過川流的車群,駛進了郊外的一座神秘莊園。

白天下了一場大雨,莊園裡的地面溼亮,潮溼的空氣裡帶著絲絲涼意。

一位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白手套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徑直走向賓利後座,恭敬地拉開車門,垂首站立。

司機垂著眼眸,視線裡,一條穿著西裝褲的小腿從車上邁出,鋥亮的皮鞋在地面上發出“鐺”的一聲清響。

下車的男人身姿挺拔,一身手工西裝考究而又內斂,細看,可以發現隱藏在黑色西裝下的精緻刺繡,巧奪天工,低調奢華。

他沒有離開,彎腰,向車內伸出手,讓人知道,車內還有一位主人公。

殷斯景的手,養尊處優的關係,修長而骨節分明。

而車內伸出搭在他手上的那隻手,像春天裡剛剛展開的花骨朵,嫩白中透著淡淡粉色。

洛諳將手輕輕搭在殷斯景的手上,一個修長有力,一個纖細嬌嫩,讓人忍不住感嘆,絕配。

殷斯景看著搭在自已手上的柔夷,視線頓了一秒,換了隻手將洛諳的手握在手裡,騰出來的那隻手伸進車內,攬住洛諳纖細的腰身,輕輕一用力,將洛諳提著騰空一瞬。

洛諳反應過來時,已經在車下了。

嘖嘖,你有力氣,你了不起。

洛諳收起內心吐槽殷斯景的聲音,眼睛環顧了一下莊園,心裡連連感嘆,面上卻不動聲色。

她覺得正常人看到這高大威嚴,莊嚴肅穆的莊園,都會感嘆的吧,但是她今天的身份不一樣,得扮演好殷斯景的妻子,那就裝一下吧。

一陣冷風吹過,洛諳裹了裹身上的罩衫。

殷斯景看見洛諳裹衣服,輕笑了聲。

“早跟你說郊外要比市裡冷一些,更何況這邊還是山上。”

洛諳今天穿了一身純白色的吊帶連衣裙,外面一件鏤空小罩衫,腳踩一雙五厘米高跟鞋,站在殷斯景旁邊,很是登對。

殷斯景在家裡看她選了這身衣服,還勸過她,莊園在山上,而且還下過雨,比較冷。

但洛諳是什麼人,她會聽?

為了保持自已想立的小白花,啊不對,是“柔弱不能自理”人設,當然要穿的越少,越乾淨,才越好。

不然,穿個大毛褲,外面再套個大棉襖,這很難給人憐惜的感覺吧。

而一旁看見車輛駛來,早早便候在這裡的管家,很有眼力勁兒地遞過來一條披肩。

洛諳好奇地轉頭看向那位上了年紀的男人,很符合她對管家的刻板印象,花白的頭髮,金絲眼鏡,黑色得體燕尾服。

和小說裡描寫的一毛一樣欸,活的管家!

管家接收到洛諳的視線,愣了一秒,隨即禮貌地朝她點頭。

洛諳“柔弱”地收回視線,看向殷斯景給她摟衣服的手,“柔弱”,羞澀地笑。

殷斯景接過披肩,搭在洛諳的肩頭。

小姑娘骨架沒發育完全吧,怎麼一個肩頭都撐不起他的掌心。

太瘦了。

他又想起剛才下車時,攬著她腰身的感覺,不盈一握,柔若無骨。

哪哪都是很小一隻,果真很符合她給自已立的人設啊。

她這算,有自知之明?

殷斯景的手沒有拿下來,順勢搭在洛諳的肩頭,虛虛地攬著。

似乎是看出洛諳有些緊張,安慰中給她一點力量。

他一路這麼半擁著,帶洛諳走進不遠處的大門。

身後的管家看見前面金童玉女的兩人,眸色閃了閃,很快跟了上去。

屋內,金碧輝煌,奢華至極,洛諳沒有意外,畢竟剛才從外面觀察到的莊園景觀,室內裝潢便可見一斑。

屋裡的阿姨見殷斯景和洛諳進門,迎上去給他們遞了拖鞋,張媽:“少爺回來啦,夫人在裡面。”

張媽說完,沒有看洛諳一眼,把殷斯景的外套和洛諳的包包,轉身拿走安置。

殷斯景輕嗯了聲,拉了洛諳手腕一下,抬步向裡走。

洛諳輕輕吸一口氣,抬腳跟著殷斯景。

拐到客廳,洛諳看見皮質沙發上坐了一個婦人,挽著髮髻,她背對著他們,看不清神色。

殷斯景察覺到洛諳落後一步,向後攬過洛諳的肩,帶到近前。

洛諳看清楚了婦人的模樣。

不像她心中想象般刻薄,也不像想象中那般高冷貴氣,而是溫溫柔柔的。

但不像是蘇婉柔給人的那種感覺,洛諳想來想去,想到一個詞來形容殷斯景的母親:“少女”。

殷父似乎把殷母保護的很好,年過幾旬,時光卻似乎並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但洛諳不關心這些,她只覺腦子“嗡”的一聲響,呆立在原地。

糟糕。

撞人設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

這怎麼辦啊,洛諳腦子裡瘋狂運轉,在殷母放下茶杯,溫溫柔柔朝他們看過來,張口準備招呼他們時,洛諳脫口一句:

“媽。”

這一聲,客廳中有片刻的寂靜。

殷斯景瞳孔放大,低頭朝著洛諳看去,洛諳換了拖鞋的緣故,他只能看到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但絲毫不影響他內心的驚訝程度。

他摟著洛諳肩膀的手微緊,似乎在說,這就是你立的柔弱人設?

不過他很快斂眸,整理好情緒,跟著洛諳一起看向他母親,彷彿他很瞭解她似的。

畢竟不能拆臺啊,殷斯景也有些無奈地想。

殷母苗羽柯聽到這聲“媽”,嘴唇抖了抖,臉上剛要扯出的笑,就那麼僵硬在臉上,細微的褶皺出現,明晃晃地,顯示出她已不再年輕。

苗羽柯沒注意自已的臉,她現在很慶幸自已剛才把茶杯放下了,不然指定失態,潑一身。

當了幾十年豪門貴婦,雖然被洛諳嚇了一跳,苗羽柯立馬收拾好情緒,溫溫柔柔地回應:“好孩子,坐吧。”

苗羽柯指著面前的沙發,讓殷斯景和洛諳坐,又轉頭吩咐張媽上茶。

實際上,在做這些時,她的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畢竟莫名其妙多了個“女兒”,總歸還是很“震撼”的。

殷斯景拉著洛諳坐下,他看著自已母親依舊溫柔的臉,垂眸,不知道想到些什麼,僵硬地開口:“媽,這位是諳諳,我想娶的人,不管你和爸同不同意,我都已經領證了。”

苗羽柯聽到兒子說這話,出乎意料地,沒有任何被忤逆背叛的生氣表情,反而一臉慈愛地看向他:“說什麼呢,你的婚姻,當然你自已做主,媽還能逼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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