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詭物初現

視錯覺。

寒意不退反進，將箱子墊在身下，手肘撐地艱難伏行，一直爬到早就觀察好的，某個好似翻轉紙箱的水泥鋼筋構體斜面下方才停下。

倒伏的大樓雖然沒有直接壓到這邊。

但從高樓斷裂處擠碎的建渣，水泥塊，木片，鐵片，玻璃屑，紛紛灑灑如漫天飛雪。

還有諸多幸存者，像破麻袋般從高空自由落體，拖著長長尾聲的慘叫像流星劃破夜空，觸地瞬間戛然而止。

寒意將箱子斜撐在頭頂，防止意外飛來的碎片扎破腦袋，身體其餘部分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幸虧天無絕人之路，寒意撐過了第二波餘震。

在下一波餘震到來之前，他有足夠的時間挪到安全地帶了。

寒意這才顫顫巍巍開啟藥箱，極藥都還完好，他拿起注射器，對著自己脖子來了一針。

極藥原本是一些試圖長生不死的富翁搞出來的東西。

多種維生素和各種激素，在適度比例的調和下，發生奇妙的化學反應。

一開始還以為是能加速傷口癒合，幫助人體快速恢復的神藥。

後來才發現，它只是加速了人體自身代謝，對於渴望長生的富翁們來說，反而加速了他們的衰老。

但在朝不保夕的末日來說，能加速代謝，讓身體快速癒合恢復的極藥，那就是戰略用品。

只不過它有極大的副作用。

使用極藥之後，因為代謝的加快，身體會有持續數小時至數天不等的高熱，體溫超過40度，最高存活記錄是度。

在這種高熱狀態，整個大腦都是昏沉沉的，對需要冷靜思考脫離困境的寒意來說，沒有找到安全環境前，他都不願輕易注射。

但現在身體條件已經不允許他堅持下去。

不加快傷口癒合恢復，自己可能連餘震都抗不過去。

注射完極藥，利用針刺右臂穴位，趁其神經麻痺的一瞬間，將貫穿右臂的尖銳木刺猛的拔出，帶出一股黑血。

再用藥箱裡儲存的消毒液清洗傷口，繃帶簡單紮緊，現有條件下，寒意只能做到這麼多了。

寒意在醫院附近的空地避開了其後的餘震，最大震級可能有8級左右，小的也有六點幾級。

水泥空地彷彿被怪獸破土而出，到處都是交錯裂縫和高拱的石板，彷彿一個個墳包。

一座現代化的旅遊都市，瞬間解體，廢墟中沒有水，食物，電，只剩遊魂般麻木尋找親人的身影和絕望的痛哭哀嚎。

寒意用一截鋼筋做拐，昏昏沉沉的走在宛如末日的廢墟中。

活著的人輕傷的幸運兒不多，醫院附近的商業繁華，更是重災區，寒意繞過好幾座廢墟山，甚至聽不到一個活人的聲音。

一直走到遠離高樓商區的老城，才隱約看到人影。

但這並非什麼好事。

住公寓的平民大多沒逃出劫難，富人別墅區可能活下來三分之一，此刻在老城遊蕩的，大多是最底層的貧民。

他們甚至住不起高樓公寓，要麼寄居橋洞輪胎回收站，要麼集中在拾荒者棚區。

這些人裡面稍微年輕一點的，大多有幫派背景，原本只在黑暗中活動的他們，終於在這次劇變中，成為了倖存主力。

他們沒什麼同情憐憫，有時候甚至為了一塊麵包生死搏殺。

這場地震之後，將黑暗中老鼠翻到了地面。

寒意看到不少人影，不是急著救人，而是忙著在廢墟里收集食物，金錢，連屍體上的貴重物品也不放過。

城裡亂成一團，完全失序，寒意一路渾渾噩噩的走來，見到最多的不是求救的或救人的，反倒是搶劫的和火拼的。

警備系統的武器庫，更是這些罪犯重點光顧的地方。

寒意感覺大腦已被燒成了一團漿糊，藥性上頭，體溫應該超過了41度。

因為看起來就是個重傷殘疾，那個裝極藥的鋁合金箱子看起來就價值不菲，所以短短几里路，寒意先後遭遇了五次打劫。

幸虧寒意在醫院周圍的廢墟中撿了把手槍和數個彈夾，嚇唬那些小混混還行。

頭更暈了，寒意急需一輛代步工具，但大地震後移動工具幾乎都被損毀，就算還有能使用的，也已經成為倖存者重點搶奪的物質，其重要程度甚至超過了刀具槍械。

而且城內到處都是垮塌成一座座垃圾山的巨大路障，普通移動工具極難通行。

迷糊中，寒意朦朧看到一隻畸形的貓，不，是兩隻貓，背靠背的疊在一起，當其中一隻四肢著地在廢墟中穿行時，另一隻就被反頂著四腿朝天。

恍惚中，被頂在背上的那隻貓扭過頭來，一雙貓瞳詭異的朝寒意眨了眨眼。

隨後，這頭背背貓視廢墟斷牆如無物，直接鑽入牆內消失不見。

“詭物！”寒意使勁搖搖頭，試圖看清，卻再也不見那頭貓的影子。

末日降臨，詭物橫行！

它們可能是類人體或類動植物體，也可能類似某種造物，又或某種天象，全都是人們無法理解的，超出自然常規的。

往往詭物伴隨著重大災害出現，根本不被世人所認知理解，哪怕在末日中後期，絕大多數普通人也不相信詭物的存在。

只是寒意沒想到，詭物這麼早就出現了，還有十年末日才開始降臨啊。

不過背背貓只出現了一瞬，或許是自己燒糊塗了，結合上一世的記憶產生了幻覺。

寒意排除雜念，繼續尋找離開這座廢城的出路。

但沒走幾步，劇烈的眩暈感再次襲來，又一次餘震，這次寒意沒能堅持住，直接倒下。

他高估了這具身體對極藥的耐受度，前世第一次注射極藥時，自己是一名身強力壯的戰士，而這次，只是一名剛從重症病房脫身的宅男。

當寒意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是被人推醒的，眼簾微開一條縫，模糊對焦後，發現是一個黑人小孩，正試圖掰開自己手指，搶走極藥藥箱。

寒意都準備好利用袖子裡暗藏的機關給予這個小孩重擊，但在閉眼之前，卻在余光中發現，另有一名小孩，已悄無聲息的來到那黑人小孩身後，高舉起木棍。

“通”的一聲，黑人小孩栽倒了，寒意假裝未醒，看新來的小孩想做什麼。

對方先試了試拿下箱子，沒成功，跟著又在自己身上各處捏了捏，然後將自己翻身推到一塊破布上，拽起了破布的一頭，在廢墟中艱難的拖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