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姑娘,請慎言!”江耘看著時旬的臉色,喝止道。

趙葳蕤神色倨傲中帶著三分竊喜,似乎為能夠氣到這位新晉的大理寺少卿這件事頗為自得。

“算了,本小姐不與你們這群粗人一般見識,要問什麼,快些問吧!本小姐頭還疼著呢,問完我好早些回去休息。”

江耘道:“今日辰時到午時之間,趙姑娘在哪裡?可有人證?”

“在家中臥床休養,本小姐的家人、下人都能作證!”趙葳蕤哼了一聲,想到什麼,眼神往後一瞥,“哦,你那個手下也能給本小姐作證。”

那手下忙低頭回稟:“確實如此,屬下一直站在趙姑娘門口,趙姑娘躺在榻上,並未離開過。”

“臣女也是,這位大人也可以為臣女作證。”一旁站著的劉景鳶捂著肚子道,“臣女於昨日吃壞了肚子,疼得下不來床,故而今日也是臥病在榻,若是說證人的話……臣女的婢女,哦,還有父親為我請來的御醫江大夫,都可為臣女作證。”

“啊,我爹?”江耘有種吃瓜吃到自己家的感覺,然而被時旬銳利的眼睛一瞪,又不敢多言。

時旬看向站在劉景鳶身後一名手下,那手下點頭,證明劉景鳶說的都是實情。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在了最後一名女子身上,那女子身量在三人中最高,也最為窈窕。

“宋舒姑娘,可否將面紗褪去?”時旬背手道。

名喚宋舒的女子遲疑了一會,才慢慢將面紗解下,烏黑髮亮的眼眸裡帶著絲水色,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奴家這幾日花粉過敏,讓眾位大人見笑了。”

只見面紗下,女子原本白皙粉嫩的雙頰上佈滿紅點,看上去十分嚴重。

“那你今日也一直在家嗎?”江耘看著像水一般柔和又脆弱的女子,下意識地放低了自己聲音,彷彿只要嗓門大上一點,都會驚了這位姑娘。

“是,奴家的父母還有這位大人,也都可以給奴家作證。”

眾人的目光落在站在宋舒背後的衙役身上,衙役給了肯定的回答。

怎麼會這樣?她們都有不在場證明,難道說那個王敦真的是被隔空殺死的?

可是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邪門的殺人手段呢?除非,謝九的猜測根本就是錯的。

陸巡根本就沒有男扮女裝,也沒有潛入在這群女學生裡。

甚至於兇手是不是陸巡還不一定。

這個局面很是不妙,等同於將之前的推理及猜想全部推翻,案情又陷入在了僵局。

既然沒有嫌疑,時旬也不好在扣留她們,手一揮,自有一隊人馬分別護送她們回去,宋舒將面紗重新戴上,正要隨著眾人離開,一道女音卻響在背後。

宋舒轉身,看到一個穿著青衫的女子,女子以白巾蒙面,蓋住大半的面容,只留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外面。

“是您叫我嗎?”

馮葭笑笑:“宋姑娘,你臉上過敏如此嚴重,是否有找大夫瞧瞧?”

宋舒一雙水眸裡盈盈有淚,福了福身子道:“姑娘,奴家是清貧人家,父母都是靠手藝養家餬口的,哪裡有什麼閒錢去看臉,況且,奴家也沒有多金貴,再過幾日便好了。”

一番話說得悽悽瀝瀝,江耘站在她旁邊,都有要伸手掏錢給她治臉的衝動了。

宋舒離開了,馮葭臉上的笑容瞬間一收:“她有問題。”

“啊?”江耘迅速從同情中抽離出來。

時旬看向馮葭,馮葭道:“你看她的穿著,樣式看似普通,可是布料卻是上等的杭綢,而且還是今年才興起的蝶繡織法,時大人,您在朝為官,應當聽說了,今年各處旱災,桑織行業也大受影響,絲綢的原料蠶絲收成欠豐,一匹中等杭綢已經到了一兩銀子一尺的地步,像宋姑娘身上那件成色的,千金難求。”

“而且她手上戴著一個白玉鐲子,那鐲子成色、質地都非常好,可是能夠佩戴得起這種鐲子的人家,卻沒有錢去治臉,難道不奇怪嗎?”

江耘一拳打在手心:“的確很奇怪!我去查!”

說完,一溜煙便離開了,下午日頭西偏時,江耘匆匆而來,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查到了!這個宋舒一家是一年前舉家從南陽縣搬遷過來的,父母以手藝謀生,家境貧寒,膝下有二女,大姑娘呢,就是這個宋舒,二姑娘說是很早的病去世了,宋舒作為長女,兩個月以前才被送到顧傢俬塾讀書,但是你們也知道,這顧傢俬塾學費很貴,所以在這一點上,那女子沒有說謊,她家中給她交了學費就捉襟見肘,確實沒有多餘銀子給她治臉。”

馮葭抓住重點:“兩個月以前進的私塾?”

陸巡也是兩個月之前已天潤酒樓辭了跑堂的工作,音訊全無,是巧合嗎?

還是此宋舒非彼宋舒?

可陸巡父母早已雙亡,這宋家的雙親又是怎麼回事?

江耘又道:“至於她身上的華貴衣服和首飾……”

說到這裡,江耘停下,臉色微紅,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半晌才低聲道:“我詢問了這宋舒的街坊鄰居,他們說……說宋姑娘長相美,身段好,被一戶人家的老爺……咳咳,包養了。”

“你是說,宋舒做了別人的外室?”

馮葭不無吃驚,畢竟在她的推想裡,宋舒是陸巡假扮的,陸巡是個男子,怎麼可能與人做外室?

難道她推測有誤?

“有沒有做外室不知道,反正……”江耘輕咳了一聲,“反正說是經常有小廝送些金銀首飾過來,而且每月雙數的日子,宋舒都會打扮得花枝招展往西邊去,第二日會被人用華麗的轎子送回來,街坊四鄰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雙數,明天不就是個雙數?”

第二日一大早,時旬的一隊人馬便潛伏在柳湖路宋宅附近,辰時三刻,宋舒一席水藍色長裙,撐著一把油紙傘款款從宋宅走出來,一路往西而去,卻全然沒有防範身後還跟著一群尾巴。

一直走到西邊城陽道附近的一處偏僻院落,宋舒才放下傘,推門進去,不一會的功夫,裡頭傳來了木板床咿咿呀呀的曖昧響聲。

外頭一眾男人聽得面紅耳赤,饒是一貫帶著清風朗月氣質的時旬,耳垂也飛上一抹緋色。

江耘咳嗽一聲,試探道:“進、進去嗎?”

時旬只有一個字,進。

江耘一腳踹在門扉上,那門從中間轟然倒塌,一群人立刻魚貫而入,控制住了欲要通報的丫鬟僕從。

幾人帶頭衝進主臥,臥房內燃著香薰,宋舒水藍色的杭綢長裙被撕了粉碎掉在地上,上頭蓋著男人的藍色官服。

時旬長睫一抖,正要開口,江耘比他更快,掏出大理寺的令牌,揚聲道:“大理寺辦案!”

闈帳裡隱約可以看到兩道糾纏的身影,似乎有些慌張,然而在聽到大理寺三個字後,裡頭靜止了。

半晌,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大理寺辦案,怎麼還能查到本官私宅來,時大人,這事就算鬧到小閣老面前,也說不過去吧!”

這聲音……

江耘雙手微僵。

馮葭正在杏園裡看劍譜,青書進來傳話:“九姑娘,方才大理寺的時少卿差人送了一封信來。”

馮葭接過開啟,心頭微震。

上頭只有寥寥幾筆。

【庇護宋舒的人找到了。】

【此人正是大農令周大人,周朗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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