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垂東南。

天邊將要放亮,一抹魚肚白,俏皮露出尖尖角。

鍾天機鬼鬼祟祟從老村長和尋家中翻出,眯眼打量四周動靜,將一個獸皮包裹塞入懷中,這才迤迤然邁著四方步,向村外走去。

回頭望了眼,百廢待興破敗不堪的村落,鍾天機咒罵一聲,“哼!一個個想的真美,為我塑個破雕像,便想隨我進入天玄門地界討生活!”

“哼!寶物已贈,人情已還。還想逼迫我帶著你們這群拖油瓶!想的美!”

“老東西讓你在我面前故意炫耀!現在我把它拿走,看你找誰說理去!嘿嘿嘿!”

輕點腳尖,騰空而起,張望過後,選好方向,鍾天機飛身離去。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什麼正道!什麼為了天下蒼生,挺身相護!都是小人而已!”

一位身披斗篷黑衣身影緊盯著鍾天機背影,陰鷙雙眸泛起寒光,冷笑過後,緊隨而去。

盞茶後,黑衣身影突兀的出現在村口,打量著村中是否有所異動。

如此往返三次,黑衣身影暗罵一聲:“還以為被那老東西發現,原來是我想的太多!”

“尋叔,要不是你一直藏著掖著,我怎麼會出此下策!哼!”

過了良久,村口再無黑衣人的身影。

“吱扭!”

房門大開,和尋對外長嘆一口氣。蹣跚走出門扉,只見村中瞬間燈火通明。

女子們打著包裹,一眾男丁全部邁步行出,緊隨著老村長背影,向著目標方向急掠而去。

……

早已被驅離村外的踏雪煙雲獸,悠閒踱步,吃著丹丸,罵著人。

就在它罵得最難聽,最亢奮之餘。一道流光自遠方飛來,落在它的背上,絮絮叨叨磨嘰不停。

“煙煙!云云!獸獸!等急了嗎?”鍾天機貼在它的耳側,肉麻道:“放心!跟著哥,你一定榮華富貴,坐享天倫!”

“呸!坐享天倫!我才多大!臭不要臉的!”

“啊!”

看著張開的巨口,無奈!鍾天機肉疼的取出一包丹丸,全部丟進踏雪煙雲獸的嘴裡。

啊!真是受夠了!

等我回山,我要投訴!

我要給那幾個混蛋,點差評!

見過能吃的,沒見過這麼能吃的。

當然,我可愛的母親大人除外。

安撫好坐騎,鍾天機對著月輪內,溜溜達達。隨處飄蕩的,正義的化身,無敵的存在,正道弓。

卑躬屈膝,諂媚一笑道:“弓哥!既然你已經發現他的不對,為何不出手啊?”

純金色寶弓,拉伸了幾下弓臂,伸展幾個懶腰。

箭臺正中咧出一張小嘴,懶洋洋道:“一個小小元嬰,只靠一張嘴出謀劃策,滿手沒有血腥氣的惡人,不值得本大爺出手!”

“難道,您老要看著我挨頓揍後,再大展神威嗎?”

“你死不死與我何干!”

“我是你的主人,你明白嗎?我是正義的使者,你曉得不?”

正道弓陷入沉默,對鍾天機不搭不理。

“正道弓!我可不只有你,我還有八苦梵音!”

“他有防禦魂器!”

“我還有金剛納身!”

“他靈武雙修!”

“金剛納身後,我肉身無敵!”

“堅持一刻鐘,你必死!”

“我有滅生訣!”

“你還敢用嗎?”

“那,那我就捱揍……”

“隨意!”

“啊——”

“你這張小破弓,不要小瞧人,我一會就讓你亮瞎狗眼,看我如何殺敵!”

“我拭目以待!”

“好好好!等我強大後,我一定……”

突然一說一答的激辯被打碎,正道弓搶白道:“腚!白嗎?圓嗎?露出來我看看!”

“啊!真是個混蛋啊——”

鍾天機撲靈下腦袋,狠狠磕了下座下獸腹。

踏雪煙雲獸回首,惡狠狠剜了幾眼鍾天機,邁開小碎步,搗騰起來,一盞茶時間,行出一米!

“哥!我錯了!念在小弟供養豪奢的份上,咱們動起來好嗎?”

望了望極盡諂媚,直冒小星星的一雙大眼睛,踏雪煙雲獸打個響鼻,四蹄騰飛,塵煙在尾後升起。

“話說雲哥啊!咱們在天上飛會不會更快些?”

“咴律……咴律……”

“好吧!既然你老喜歡,隨意!”

淚光自眼角瑩瑩,鍾天機五味雜陳,天玄門偌大宗門,人不正常,獸也不正常!

都欺負我這個乖寶寶!

嗚嗚嗚,我可怎麼活啊!

小破弓氣我,坐騎氣我。我還巴巴替人解決後顧之憂,我好偉大,我好……

竟然沒有言語,能夠解釋我的豁達與大度!

咦!這詞不錯!

來時路上蜿蜒巍峨峭壁,已經近在眼前,鍾天機一聲輕嘯,揮去心中陰鬱。

巖壁上,鍾天機背手而立,目視東方冉冉升起旭日朝陽。

天幕蒼蒼,萬野茫茫。辛苦勞作,早出晚歸的人群如螻蟻,倒扣穹蓋似墓場。

古語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有人理解為老天並不仁慈,以萬物為沒有生命,沒有信仰的貢品。可是,天道真的無情嗎?

如果天道看待萬物沒有一絲不同,一視同仁呢?

如果它沒有對誰更好,沒有對誰更壞,這是不是一種變相的公平?

周天八卦演化永珍,天地滋生萬物。萬物不管變成何種模樣,那是不是它在做著自已的行為準則?一種自然的規律?

這一切的一切,是否與天地無關?

天地是否是正在順其自然,一切猶如隨風入夜,潤物細無聲!

鍾天機心境為之開闊,幾乎崩裂的丹田,日月換新天!

處於不同位置,七處丹田氣海,靈氣瀰漫,相互交融,進入彼此迴圈。

時而似頑童追逐打鬧,時而似久別親人天各一方。

濁氣吐出,鍾天機胸懷瞬間坦蕩。

昨夜觀摩的聖火教功法,在這一刻無聲開啟。

曾幾何時刺目的朝陽,不再炙烈。

扶光中似有薄霧繚繞,隨著陷入空靈的鐘天機,鼻翼輕動,一呼一吸間,一絲、一縷、一股,氤氳紫氣自東而來。

不知過了多久,識海內氣海充盈,靈池內如湖似海。

七處丹田氣旋飛速盤轉,一滴滴靈液被壓縮、凝實向著固態轉變。

就在陷入空靈,心中激動不已,將要心神迴轉的鐘天機,臉上剛剛掛上愉悅的笑顏。

一聲突兀的嘶吼,瞬間令他驚醒!

暗道一聲:“好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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