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群星眨著眼睛,彷彿調皮的孩童。

月!

依然高懸,好似高貴清冷的御姐。

打穀場,還是那個打穀場。

氣氛。

卻是那麼熱烈。

年邁的前聖女,擎著新任聖女和樂顏手中的權杖,腳環隨著節奏的起伏,打著拍子。

一首傳自他們西域先祖,異族的歌聲,蒼老、豪邁、壯闊。

聽著久遠宗族歌聲,看著熱鬧紛呈場面,本以為族中只留存他偷偷隱藏四位男童的老村長,和尋。

潸然淚下!

良久後,凝神注視,不遠處心不在焉的鐘天機,和尋輕聲的呢喃:“殺得好!他們都該死啊!”

隨即他的目光審視著另一道身影,思緒紛繁,陷入沉思。

色魔風狂人手下第一狗腿子,熊應海半跪於地,追尋他那一樣宛如色中餓鬼的兒子,安詳離去。

當時……

“霸道狂浪斬!”

長達三丈凝實刀氣,自霸刀中噴薄而出。

自已好不容易找回,因為他年輕時窮困,拋棄他不辭而別妻子,搶回自已的兒子。

多好的一個孩子,竟被眼前小人所害!

當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以為我熊應海是病貓嗎?

還是把我當成一坨,不能提刀動槍的大便?

通兒,那麼乖巧的孩子,有些男人的通病怎麼啦?

難道心中猥瑣臆想,盯著白花花流口水的沒錯。

躬身親為,付諸於行動的就萬死不辭嗎?

這還有天理嗎?

還有王法嗎?

這大周的律法,是開屁股紙嗎?

熊應海盯著前方自已揮斬出暴烈刀氣,胸中湧出強烈的自信。

通兒!安息吧!

爹爹我好歹也是堪比元嬰存在的洞明境強者,聞人天機那個雜碎,我會把他大卸八塊,以祭你在天之靈。

霸道狂浪斬,不愧為狂浪斬,的確夠浪!

但見,刀氣彷彿下山浪蕩餓虎,餓極猙獰咆哮,勢要將眼前獵物撕成碎片,以飽口腹之慾。

熊應海左手揪著金黃的眉毛,滿意的點頭。

這是他第一次將平生修為灌注得一刀,這將是他有生來最霸道,最猛烈也是他一生刀道的絕唱。

絕唱!

的確是絕唱!

只聽!

對面鍾天機,一聲中氣十足的吶喊!

“武道!煞氣滅生訣!”

但見!

血煞戾氣,凝成近十丈猩紅折鐵刀影。

彷彿萬千破衣爛衫,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的惡鬼,想要逃離這刀影的禁錮。

他們努力攀爬,卻怎麼也無法逃離刀影的囚禁。

惡鬼們不甘,對著外面的世界,張開血盆大口。

他們在冷笑,他們在低吟,在怒吼、在咆哮、在哭泣!

只聞!

刀光血影,雖然隔得極遠,鼻端也能嗅到血雨飄零,散發濃郁令人作嘔的腥臭之氣!

這一切說來繁瑣冗長,其實只是一念之間。

兩道長短不一,顏色各異的刀氣相接。

沒有熊應海期待的劇烈爆鳴,卻有他期待的摧枯拉朽。

只是他所設想位置顛倒,與他期待的大有不同。

是非顛倒,倒果為因!

熊應海設計的劇本中,此時的鐘天機應當跪在他的面前,搖尾乞憐,乞求活命。

哪曾想,老天沒有給他這等好命。

如今,他是枯,他是朽!

熊應海跪在鍾天機面前,瀕死才知最終的小丑就是他自已。

一個小小築基,武道天賦竟然如此恐怖。

意外的,彷彿他這個大男人意外懷孕般令人驚奇!

成名霸刀粉碎一地齏粉,落在他的腿前。

雙眼已經模糊,熊應海自嘲一笑道:“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聞人天機,我這一生前半生顛沛流離。”

“後半生也算錦衣玉食,夠了!我可以陪我兒子去了。死前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獨龍寨的隱秘……”

“嗤——”

一道血線自熊應海天靈中線,自下而落。

“彭!”

“彭!”

兩聲與地面相觸的輕響,熊應海兩半屍身分別倒地。

刀碎人亡。

嗐!

人品雖然不好,熊應海也稱得上是一位可敬的對手,一位溺愛孩子的好父親。

只是,瑕已掩瑜。無論他死前如何迷途知返,亦無法掩蓋他罪惡的一生。

大勢已定,女人們歡天喜地。

老邁聖女,蹣跚來到鍾天機身前,捏捏他的手臂。

“嗯!”鍾天機心裡大為不解,這是幹什麼?

難道這老婆子要對我做些什麼!不要啊!寶寶害怕……

皺眉盯著蒼老的老嫗,腳步偷偷挪移,面龐輕輕顫抖,一副疑惑之色。

老聖女看到鍾天機模樣,佈滿皺紋臉上,因為笑容,鬆弛的面板緊緊皺在一起,“孩子啊!我只是看看這一切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

“刷刷刷……”

獨龍山一眾悍匪,死的死,傷的傷。

陰陽宗弟子,為自已的惡行付出應有的代價。

因為他們竟敢抓捕天玄門女弟子,欲行不軌!

所以受到天玄門弟子,愛的鐵拳,鐵錘的關照。得到了特殊照顧,致使未留一人活命。

當然還有一條漏網之魚,此時他正趁著村中女人們狂歡,無人看顧自已。

彷彿一條游魚,在旱地上“刷刷刷”拼命扭動,想要逃離。

沒人告訴風狂人這位大公子,在地上扭動聲音很大嗎!

他拿我們當成什麼,聾子嗎!

風狂人面目緊貼地面,努力前行。

這還真是一葉障目,掩耳盜鈴。

沒有辜負他的一番努力,頭頂碰觸到硬物。

“這麼快就到柵欄了,真是天不亡我,嘿嘿嘿……”

抬起頭的風狂人,咧開嘴淚如雨下。

我這該死的方向感啊!嗚嗚嗚……

艱難撐著神像爬起,對著圍攏而來眾人,懇求道:“放過我好嗎?”

聞聲而來的女人們,攙扶著她們寧可遭受迫害,為了種族的繁衍,隱藏起來傷重的男人和幼小的童子。

其中一位母親,淚眼婆娑抱著一具幼兒的屍體,嚎啕哭泣。

因為恐懼幼子的哭聲,將隱藏眾人暴露,母親狠心捂住兒子的口鼻。危機解除後,兒子卻再沒有睜開他的眼睛。

如此林林總總,罄竹難書。

饒恕他的罪責,怎麼能對得起含冤死去性命。

和樂顏與那名六歲女童,還有一位白髮蒼蒼年邁的老嫗,託著下方尖銳權杖,一路跪行,將權杖遞到鍾天機手邊。

“不!我父親是風傲祖,我爹是陰陽宗的宗主,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們陰陽宗現在是萬魔宗的附屬勢力,所以……”

“噗!”

尖銳的權杖,在風狂人頸間破開一個大洞。

“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我說的!”

腥臭血液,汩汩而出。

模糊的雙眼,好似看到鍾天機俯身,在和樂顏耳邊低語。

風狂人,人生中最後聽到的聲音,彷彿是鍾天機故意壓低的聲音。

聖火村有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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