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妍歪頭蹭了蹭他的額頭,儘量剋制自已的情緒,這些事不能強加在徐硯清身上,可到底很難做到。
“徐硯清,我錄音了,等我手機修好我發給你。”卿妍感受著少年身上的溫度,此刻的她無比貪戀他的溫暖,“當時你獲得冠軍,我不想與你分享糟心事。”
徐硯清眉眼染上傷感,“以後不許自已一個人承受。”
他鬆開懷裡的人,捧起她的臉,“學會依賴我,我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
“嗯。”卿妍心潮惴惴不安,她還是不想總是麻煩徐硯清,輕鬆笑了笑,“我要回去上課了。”
“你先用我的手機。”
徐硯清撿起草地上摔裂螢幕的手機,“我去看看能不能修好。”
卿妍凝視他浮腫的眼睛,於心不忍,“回去補個覺。”
“放心。”徐硯清低頭親了親人,把人送到教室才離開。
中途下課卿妍找老師請假去找卿義。
*
孟曉曉拗不過趙盛津,被帶到中醫店,喝了一碗湯藥。
女醫師給她按摩太陽穴、三陰交穴和血海穴,中藥和按摩的雙重作用下,疼痛緩解不少。
趙盛津找醫生開了藥,沒著急送人回學校,帶她去喝了些粥。
顯然趙盛津不怎麼喝粥。
孟曉曉不喜歡任何不明的曖昧感,她放下手中的勺子,率真地問:“趙盛津,你是不是喜歡我?”
趙盛津抓著勺柄的手微微一頓,敞亮回答:”喜歡。“
孟曉曉內心是觸動的,她的心塌了塊,如實的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我對你有感覺,不過我想我們並不適合。”
她神色自若,“本科畢業後我會回到蘇城,我沒打算留過京北,也不會為了一個男人留在這。”
孟曉曉認為她不適合京北的快節奏生活,地鐵永遠繁忙,交通永遠堵塞,霧霾永遠那麼嚴重。這裡明明是中國數一數二的大都市,很多年輕人嚮往的美好,偏偏她生活的很不習慣。
不可否認,她羨慕徐硯清對卿妍的情感。可是擺在他們面前的又豈止是一個兩個麻煩,跨得過去什麼都好,跨不過去什麼都不好。
面對好友的離世,她想得是,好好過完這一生即可。她的生活不需要另一半,趙盛津的的確確讓她有怦然心動,也不枉她活了二十年。
趙盛津是個足夠理智的人,看慣了圈子裡圈子外的冷暖醜惡,能動情並不代表會向前邁一步。
孟曉曉和他屬於同類人,可惜不在同一個圈子。
“我們以後少見面,久而久之,也就淡了。”
趙盛津突然冷笑了聲,一字一句地問:“淡不了呢?”
孟曉曉抿緊嘴唇,隨即輕笑道:“只要你想,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到。”
趙盛津的臉色沉冷,“拭目以待。”
孟曉曉要自已回學校,趙盛津說什麼也不同意。
*
徐硯清趕回徐家老宅,徐青周正在和徐母爭執秦蓁的事。
原來徐母同一天見了兩個姑娘。
徐母滿臉怒色:“好好做你的準新郎。”
徐青周隱忍的火徐徐升起,“你能不能不要擅自插手我的事?”
“我不插手?我不插手你就被外面的狐狸精迷死了。“
坐在正中間的爺爺咳了聲,喧吵的客廳恢復如初。
徐硯清推開門,周身泛著冷氣,他掃過徐青週一再隱忍的雙目,叫了聲爺爺,停在徐母跟前,“您到底想幹什麼?”
徐母看向徐老。
“是不是非得死一個,您才能消騰?”
徐老手中的柺杖落在地板,鏗鏘有力的一聲後,他主持大局,“阿清,你怎麼和你媽媽說話的。還有青周,你媽是為了你們倆,為了我們徐家。”
徐青周眼球充血,話到嘴邊硬是沒說出口。
徐硯清垂落的手一點點攥緊,骨骼發出清脆的響聲,他的語氣低沉,“趁我不在到學校打傷人姑娘的臉。”
他渾身僵硬的如礁石,內心的洶湧一陣陣的,“爺爺,您告訴我,這樣做對嗎?”
徐老臉色凝重,只不過見過太多大風大浪,下一秒淡定自如地反問:“那你知道那姑娘怎麼說得嘛?開口要一個億,她能是真愛你嗎?她看中的是我們家的錢。”
徐青周睫毛輕顫。
徐硯清的喉結滾動了兩下,胸口越來越悶,根本透不過氣,就像是溺了水,鼻腔全是水的感覺,無力又無助。
他的四肢百骸冷得難受,苦澀的笑停在唇邊,“還一個億。”
徐母站起來,“你不要不信,車裡有錄音,我有證據的。”
徐硯清對上她的雙目,凝滯片刻,說:“人姑娘到今天都沒有告訴我您去找過她,人說是自已不小心刮傷了臉。”
“你們呢?把所有的罪推在她一個人身上。”他眼眸裡的冰霜凝聚,轉眸看向徐老,“爺爺,我一直覺得您對這個家所有人都好,我一直覺得您是疼愛我的,比起我,您更愛這個家的榮辱。”
徐父只看中權勢,生兩個兒子只為了家族利益不被旁人割取;徐母為了她口中的家不擇手段,不想要二胎也為了金錢低頭,事後把罪責加在徐硯清頭上。
外公和爺爺從來都不只是徐硯清一人的外公和爺爺。他們首先是別人的丈夫,再是父親,而後是徐青周的外公爺爺,他徐硯清在最末尾。
在徐家他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徐母甩來一掌,怒斥:“怎麼跟你爺爺說話呢?”
徐硯清來不及體會臉上的疼,心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爺爺,您們以後不要再來打擾卿妍。”
徐老失神地喊:“阿清。”
“我不是來和您們商量的,麻煩您們說到做到。”
徐硯清往回走。
此時,徐青周接了通電話,眸光深諳沉鬱,叫住走到門邊的徐硯清,“徐硯清,卿妍的父親。”
徐硯清五官恍然間僵住,臉上的情緒翻動變換著,他走回來,奪走手機,面無表情,【重說。】
【卿妍的父親跳河自殺了。】
徐硯清的思緒被抽走,砍斷。
他愣在那好幾十秒。
徐老擔心:“怎麼了,青周?”
徐青周:“卿妍的父親去世了。”
徐硯清陰森的目光落在徐母身上,悶笑一聲,字字如冰:“說您沒去見過卿妍父親。”
徐母嚇得一顫,慌神地眨眨眸子。
徐老敲擊柺杖,“你糊塗啊。”
徐硯清眼中不含一絲溫度,眸子赤紅,菲薄的顫慄著,那點細碎的光消失地無影無蹤。
他的背脊起伏著,“換我死,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