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妍沒給徐硯清發資訊。
徐硯清凌晨三點多回到萬柳書院,空蕩的房子一團漆黑,他坐在沙發邊,彷彿融進攢動的暗色。
良久,開啟微信,望著空空的對話方塊,他的嘴角好半天才閃過一抹冷笑。
連續三天,誰也沒跟誰聯絡。
第三天傍晚在食堂碰了面。
當時眼尖的鄭哲看到梁糖,熱心地招手,“嫂子,糖糖,你們來這邊坐。”
梁糖瞅了半天也沒找到空著的座,“幫我們先佔著。”
卿妍下意識看向徐硯清,他正低眸吃飯,冷峭凝重的面色毫無波動,對於鄭哲的言語恍若未聞。
孟曉曉察覺出不對勁。
卿妍攥緊書包袋子,抬腳往前走。
這邊鄭哲同樣看出端倪,等卿妍走遠了點,他問:“哥,你和嫂子咋不說話?”
徐硯清長睫嗡動,餘光追隨身後的少女,他放下筷子,嘴硬:“好得很。”
錢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們剛剛是不是沒說話?是沒說話吧?”
徐硯清下頜緊繃,目光陰鬱,“你他媽沒見過情侶鬧彆扭。”
鄭哲和錢理面面相覷,默契的撇撇嘴,立刻噤聲。
卿妍排隊買飯時對孟曉曉說:“我等下打包回去,有點想上廁所。”
孟曉曉:“要我陪你嗎?”
卿妍心虛地搖搖頭,“我自已可以。”
錢理特有眼力勁地騰出徐硯清對面的位置,眼看著梁糖和孟曉曉逐一坐過來,始終沒等到卿妍。
幾人目目相覷,沒人吱聲。
徐硯清壓迫的眼神橫掃過去,瞅了一圈沒見到人。
他陰沉的臉僵硬鋒利,從牙縫裡冷冰冰丟擲幾個字,“卿妍呢?”
孟曉曉先把米飯送進嘴裡,“她說要去廁所,乾脆帶回去吃了。”
徐硯清周身的氣勢過於冷硬。
其他幾人舉棋不定,不敢說話。
孟曉曉淡定地吃了口飯,“鬧矛盾就去哄,難不成等著卿妍哄你啊?”
鄭哲驚訝地瞪大雙眸,餘光迅疾飄向徐硯清。
他冷沉的臉讀不到任何有用資訊。
錢理坐在兩人中間,根本無暇吃飯,特別特別佩服孟曉曉。
徐硯清起身,嚴酷的面上沒有表情,“她給我機會哄了嗎?”
孟曉曉:“沒有機會自已去創造機會。”
*
卿妍提著飯從另一出口走得,正在吃飯的點人多,仔細看也未必看得到。
她沒法隱瞞自已,走出食堂大門,內心涼涼的,像是被冷水澆灌了似得。
有時候倒黴的事總是一樁接一樁。
比如現在,她不知道怎麼又跟別人撞架了。
被撞倒的女生不耐煩地斥罵,“你長眼了沒?怎麼走路的?”
“你是瞎嗎?撞到人不知道道歉嗎?”
卿妍的視線掃向打翻了的菜和米飯,最後落在擦破皮的腳腕上,刺痛如激起的浪花瘋狂拍打叫囂。
她抬起頭,回懟過去,“吼什麼吼,受傷的是我,你他媽撞傷了我的腳。”
女生拍拍裙襬上的灰,確認自已沒受傷後,依舊不饒人,憤憤道:“你不要倒打一耙,自已不長眼不能怪我,我還沒怪你撞壞了我的裙子,你知不知道我這一件裙子多少錢?”
“裙子破了可以再買,我若傷到骨頭你怎麼賠?”卿妍雙手撐著地面,用盡全身力氣,勉強站起來,她的臉色很不好看,眸色幽深,“是你瞎還是我瞎,睜大你的狗眼看清,受傷的是我。”
女生輕蔑而笑,尤為不屑,“不就是擦破了點皮,這麼矯情。”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
卿妍顧不得腳腕的疼痛,跨了兩大步,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吐出兩個字,“道歉。”
女生試圖甩開卿妍的手,大聲命令道:“你給我鬆開。”
卿妍冰冷地吐出剛剛說過的話,“道歉。”
“你有病吧。”
卿妍不放手,清寒的眸子泛冷,“不道歉別想走。”
女生掙脫不開。
周圍為此事停留的人不少,眼看事情的發展局勢不妙,她非常不情願且敷衍地說:“對不起。”
卿妍眉心蹙了蹙,瞳孔微縮,遮住眼底的黯淡,隨後收手。
她忍著劇痛一瘸一拐地走到診所買了藥。
此時此刻,徐硯清正在找人,以為她躲著自已。
食堂角落裡。
看見剛才一幕的李如順勢道:“聽說徐硯清和她吵架了,許質,你說徐硯清會哄她嗎?”
許質疑惑:“人是你派的?”
李如承認:“對,是我讓謝玲意撞她的,你心軟不捨得下手,我咽不下這口氣。”
許質猶豫片刻,“以後別擅自動手。”
“我……”李如忿忿不平:“許質,明明你才是正主。”
“夠了,以後沒我允許,別擅自做主。”
……
回到寢室的卿妍塗好藥躺床上休息,她放下書本,拿起枕邊的手機,重新整理介面。
沒幾秒把手機丟在一旁,翻開合上的課本。
孟曉曉回來發現人躺在那,關心詢問:“妍妍寶,你要睡覺了?”
卿妍不想她們看出自已受傷,也不想借用受傷一事博取任何人的憐憫,“嗯,有點困。”
孟曉曉:“睡吧,正好咱們今天下午的課調了,可以睡好久。”
梁糖關門關燈,“我要追一下午的劇。”
所以沒有人發現卿妍腳上的傷。
晚上卿妍趁孟曉曉她們買飯的時間簡單洗漱好,吃了一片布洛芬緩釋膠囊,腫起來的地方貼上活血化瘀止痛貼。
怕被孟曉曉她們發覺,她開啟窗戶散味,又用洗衣液泡了件今天穿過的褲子。
買飯回來的梁糖看到還躺著的卿妍,隨口問:“妍妍,你今天怎麼了?好懶啊,平常你都很少躺在那。”
卿妍伸伸懶腰,懶洋洋地應,“不想動。”
孟曉曉:“你是不是國慶上的課太多,沒緩過來。”
“應該吧。”
能瞞一時是一時吧。
但是隔天一早是再怎麼也瞞不住了。
孟曉曉跟在她後面,嚴聲責備:“你這腳怎麼了,什麼時候傷著的?妍妍,所以你昨天躺在那是因為傷了腳?”
梁糖恍惚了下,“妍妍,你怎麼也不說。”
卿妍擠出牙膏,心裡的暖強烈飽滿,“給你們說還得擔心,我沒事,就是跟別人撞了下。”
她的語聲實在聽不出啥,“就挺倒黴地扭了下。我去看過醫生了,真沒事。”
孟曉曉心疼她,“你以後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們。”
梁糖:“不氣不氣,妍妍她也是不想麻煩我們。”
孟曉曉不以為意:“朋友不是隻用來享樂的。”
梁糖認同地點頭:“曉曉說得對。”
“你有什麼事得說出來。”孟曉曉撇撇嘴,喟嘆一聲,“你以後再這樣,我真不理你。”
卿妍繃著的弦慢慢凋落,出聲道歉:“對不起,以後不這樣了。”
“趕緊刷牙,我下去給你買早餐。”孟曉曉交待梁糖:“看好她。”
梁糖:“保證完成任務。”
吃完早餐,孟曉曉和梁糖如保護大熊貓一般,可怕再傷著她,兩人一左一右扶著她。
從四樓到一樓熱了一身的汗。
平地還好,三人的步子放得很慢。
只是還沒走兩步便看到徐硯清。
他的眼角烏黑,下巴露出鬍渣,看起來應該是沒休息好。
徐硯清看到人的那秒,極速衝過來,蹲在卿妍腳邊,捲起她的褲腳。
卿妍躲避,眼皮閃了閃,“滾,我不想看到你。”
徐硯清緊鎖卿妍的腳踝,眼裡冒起一層火焰,紅腫的塊狀和結痂的劃痕扎得他冰封的心痛苦難耐,“你他媽怎麼照顧自已的?”
卿妍升騰起的暖意瞬間散下去,眼中酸澀難忍,“你滾,我不需要你。”
孟曉曉替兩人發愁,出言相勸:“你們倆都好好說話,別吵。”
梁糖:“對對,心平氣和地說,不吵不吵。”
徐硯清攬住卿妍的腰,不顧她的反對,橫抱起人。
卿妍鼻腔酸脹,聲音啞然,抬手推搡他:“你走。”
徐硯清眸光震動,抱得更緊了,“再說一個字,別想去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