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嘻嘻一笑,作思索狀,拔高音量,“幾百萬哎。”
“老子能給你掙得絕不是幾百萬。”徐硯清握緊她的手,用力摩挲,“但如果她真的找你了······”
徐硯清停頓須臾,濃黑的雙眉略凜,“別讓自已受委屈,別讓自已受傷。”
他的指腹穿進骨縫,緊緊地扣住卿妍的手,呼吸不由自主地沉了些,連帶著說話聲暗啞沉悶,“相信我,卿妍。”
徐硯清潛意識裡怕徐母找卿妍,怕像對付秦蓁一樣瞧不起她、欺負她。他的前半生沒有什麼值得回憶的回憶,現在和未來還有很多期盼和嚮往。
卿妍懸著的心驀然一揪,混著細微的疼,她也不知道這段感情能走到哪一天,她不確定所有的是非來到面前她是否能準備好應戰。
秦蓁的今天就是她的以後,應該也許吧?
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想這些以後未知的猜測,掙錢、考教師資格證,備考專四專八,有太多的事要去完成。
說實話,她是無法忽略不計秦蓁身上的破碎感,所以陷入感情的她告誡自已在愛情裡享受當下,同時萬萬不要迷失自我。
卿妍一直不敢依賴徐硯清,因為她怕最後學業和愛情雙雙覆水難收。
“好了啦,綠燈啦。”
徐硯清沒鬆開她的手,像是飄零在半空中的蒲公英種子,渴望找到可以依靠的地方,“阿寶寶,你還沒回答我。”
卿妍沒抽回手,隨他握著,“徐硯清,倘若真的有那麼一天,夾在我和你家庭之間的你。”
她做了個深呼吸,“我希望那個你能夠獨立判斷所有的事。”
徐硯清的指尖僵在原地,喉結重重滾了滾,音色難耐地彷彿明天就會發生,“我答應你。”
“好好開車吧。”
卿妍眺望前方,車燈閃爍,馳騁東西。虛無縹緲的她渺小似塵埃,不具備抗衡宇宙的載體,沒有能對抗他們的能力。但是哪怕是塵埃,它也是世界缺一不可的組成體。
她真的沒時間患得患失。
好好生活,向前看吧。
*
年底京北迎來了難得一見的大雪,寒假卿妍的課排得滿滿當當,徐硯清每天都來接她送她。多數時候她在教室上課,徐硯清在車裡敲程式碼畫圖。
卿義外表看起來並無異樣,卿妍覺得他在強撐。
元宵節那晚,卿妍舀了舀碗裡的粉色小湯圓,笑聲溫軟,“爸,還是你煮得湯圓好吃。”
卿義手中的勺子微微一碰,原本有些殘破的元宵破了皮,紅色的液體向外流淌,某些細碎的顆粒漂浮在上方,而相對厚重的塊狀沉落在最底層。
他抬眸,臉上的愁容凝聚,“什麼時候才有西瓜味的湯圓?”
王秀喜歡吃西瓜。
卿妍記憶中,有年冬日,王秀想吃西瓜,反季節的水果價格高得離譜,王秀不捨得買,嘴饞時提了一句,那天晚上卿義抱回來一個圓圓的特小鳳。
當時窗外的朔風呼呼疾馳,吹得玻璃咯吱咯吱得搖曳。與屋外的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屋內的一家三口,白熾燈下,歡樂的人嘴裡哈出熱氣,雙手抱著一塊大大的西瓜,簡單而幸福。
曾幾何時,她們家也擁有過幸福,只不過遙遠又短暫。
卿妍不太敢刺激卿義,她私下詢問過醫生。
“爸爸。”卿妍心平氣和道:“我還沒去過海城,有機會你帶我去逛逛唄?”
卿義幽深的目光溢位絲絲惆悵,“妍妍,我不會再去海城找王秀,你放心吧。”
卿妍的心慢慢往下墜,因為在卿義身上看不到生的希望。
“爸,我不是這意思。”
“妍妍,我沒病。”卿義不太想深聊,臉上全是抗拒,“你不用多說勸我,我也給你交個底,我不會做蠢事。”
卿妍眼眶滲出溼潤,“爸,有你真好。”
“我要是個好爸爸,還讓你自已掙生活費。”
卿妍抬起雙手,快要挽住卿義的胳膊時,她猶豫了,她的手輕輕一晃,最後牢牢地抓住他的臂膀,“你在我就很好。”
卿義沒有像上次那樣推開她。
卿妍靠在他肩上,微弱的菸草味抵在鼻尖,熟悉又親近,她感覺好暖好暖。
宛如隨河流飄動的浮萍,在翹首以盼中重新獲得了價值。
更晚一點,徐硯清給她發資訊讓她下樓。
冷風把他的羽絨服帽子吹得飄飄晃晃,少年眉前的碎髮向兩邊擺動,頭頂的光線昏黃淺弱,落在他身上卻如此璀璨。
他站在路燈下,迎風而立,挺拔落拓。
在卿妍跑過去時,徐硯清張開雙臂接住人,長臂攬著他姑娘的腰,直接將人抱起。
卿妍嚇了一跳,立刻摟緊他的脖子,“我們去哪?”
他痞裡痞氣地抬起眉梢,“小樹林。”
“神經病。”卿妍埋在他臂彎,怕被認識的鄰居看到,“嚇唬誰。”
徐硯清的手託著她的臀,單臂扛起人,另隻手故意隔著羽絨服拍了兩下她的屁股,“馬上讓你說不出來話。”
“哼。”
說歸說,到車裡他並沒亂來。
車裡的暖風沒關,上了車,兩人脫掉繁重的羽絨服,徐硯清將人扣在懷裡,取出洗好的草莓,“老子看你吃。”
整個寒假徐硯清隔三差五得給她買草莓,前兩天,他接得繪圖的工作比較多,忙完沒買到品相好的草莓。
於是他發了個大紅包,要求卿妍中午買。
卿妍沒捨得,在他的左右威脅下收了轉賬,不過一顆也沒買。
這事吧,她打算瞞過去。但是吧,她一撒謊習慣性摸耳朵,最後被徐硯清按在車裡親了五分鐘,嘴都腫了。
“沒有手?”徐硯清眉梢微揚,“要老子喂?”
卿妍拿起一顆草莓,咬了口,酸甜的味道盈滿整個口腔,“才不要你喂。”
“吃快點。”
“你要幹嘛?”卿妍吃掉手中的草莓,乖乖地拿起另外一個,很有脾氣道:“我能吃多快,你催什麼催!”
“老子他媽的等不急了。”
卿妍真沒反應過來,牙齒咬開完整的草莓,汁水在舌尖迸開,“什麼等不急?你要著急回去嗎?”
她作勢起身,“你要是有事現在回去,我拿回去吃唄。”
徐硯清勾住她軟軟的腰,強行按在腿上,舌尖滑過她白軟的耳垂,聲聲誘哄,“老子想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