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糖葫蘆
第二天早上，晚上的屋內柳鳴夏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蠟燭，只能在黑暗中哄著小棠一起睡覺。
天矇矇亮，趙小棠已經睡醒，他揉著眼睛，坐在床邊小聲叫著柳鳴夏道：
“孃親爹，醒醒，我們要去鎮上啦，還有一段路要走呢。”
柳鳴夏聽見趙小棠的聲音慢慢睜眼，其實他昨晚上一直都沒有睡好，揉了揉太陽穴，怎麼換了個身體原先的一些小毛病依舊在自已身上，就比如說認床這個事情。
“好，小棠收拾一下我們就走吧。”
柳鳴夏掀開被子，坐起身穿上衣服鞋子，從門口的井裡打了一桶水，洗了把臉，古代沒有牙刷，柳鳴夏將就從折下一截樹枝洗了洗當成牙刷就開始啃了起來。
還別說，這樹枝做牙刷，挺讓人精神的，畢竟要費力去咬，咀嚼。
趙小棠跟在柳鳴夏屁股後頭，屁顛屁顛的學著他的模樣，也拿一根樹枝在嘴巴里嚼著。
味道有些苦澀又有些植物獨有的清香，嚼著嚼著，也別有一番風味。
柳鳴夏刷著牙，把那袋銀子目測應該有個七八兩銀子，他分成兩份。
把那些碎銀子和銅幣的揣在自已懷裡，另一份用布重新包裹好，塞在灶臺裡頭用灰埋著。
柳鳴夏擔心自已跟小棠不在家，柳家一夥人知道後跑過來翻東西，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是他們這種無賴貨。
放在灶灰裡頭是最安全的，沒有人會想到平常燒火做飯的地方，居然有銀錢放在裡頭。
畢竟在他們的認知裡火能燒掉所有東西，而銀子這種寶貴的東西怎麼能放在這麼危險的地方。
做好這一切，柳鳴夏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從廚房的鐵鍋裡拿出兩個隔夜饅頭，當做今天的早飯，遞給趙小棠道：
“小棠，咱們今天早上先吃這個，等到了鎮上我再給你買好吃的。”
趙小棠接過饅頭，抬頭說道：“好，謝謝孃親爹。”
柳鳴夏帶著趙小棠把門關好，朝著大馬路上走去，趙小棠鼓起勇氣小跑步向前抓住柳鳴夏的拇指。
他想牽著柳鳴夏的手，就像在他夢裡和幻想中牽住爹爹和孃親爹的手一樣，孃親爹應該不會拒絕吧。
柳鳴夏感受到小拇指有一個小手緊緊握著，隨即抽開自已的手，趙小棠心中失落萬分，低著頭不敢看他。
柳鳴夏彎腰握住趙小棠的小手，笑著看著他道：“小棠的手這麼小，還是我牽著你吧。”
一大一小兩小隻走在黃土馬路上，旁邊是一望無際的莊稼田地，偶爾有牛車從身邊路過。
柳鳴夏跟趙小棠從早上走到中午終於到了鎮上，按理來說荷花村離鎮上並沒有特別遠，。
但由於柳鳴夏還沒有適應這副虛弱的身體，所以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會。
路上也有拉客的牛車，可柳鳴夏兜裡就拿幾兩碎銀子，也不知道這裡的價格，所以硬是帶著趙小棠走了這幾公里。
走到鎮上時柳鳴夏已經口乾舌燥，雙腳打顫，反觀趙小棠居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眨著眼睛看著自已。
柳鳴夏瞬間挺直了腰桿，無所謂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不管怎樣，不能讓趙小棠擔心自已。
“走吧，小棠，我帶你去買糖葫蘆去。”
朝著不遠處的糖葫蘆，趙小棠嚥了咽口水，村裡的鐵牛他爹給他買過一串糖葫蘆，他在小夥伴裡面炫耀了好幾天。
說糖葫蘆那滋味甜蜜蜜像掉進了糖罐裡頭一樣，趙小棠跟小夥伴聽完別提有多饞了，甚至有幾個哈喇子流到地上都不知情。
趙小棠心裡是很想吃糖葫蘆，那紅彤彤亮晶晶的模樣，串著一顆一顆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可他知道，柳鳴夏手裡頭的銀子不多，給他買了糖葫蘆還能剩多少？
這些銀子是要花在刀刃上，畢竟爹爹都不知道出去多久沒回來，村裡頭的人都說他被野獸吃掉了。
趙小棠搖了搖頭說道：“小棠不想吃。”
柳鳴夏看著他拒絕近在咫尺的糖葫蘆，心中也明白趙小棠是為了替他省錢，心裡有點難受，畢竟他還這麼小就這麼懂事。
柳鳴夏大聲喊著：“賣糖葫蘆的……過來，這裡有人要賣糖葫蘆……”
糖葫蘆聽見身後頭傳來的聲音，朝著柳鳴夏這裡走過來。
他蹲下身與趙小棠對視，認真對他說道：
“小棠，你想吃什麼就跟我說，這是你做為…我孩子的權利，你沒必要為我去省這幾個銀子或者是銅板，
因為當父母就是要為了孩子付出，這是不求回報的，發自內心的，而我們的責任就是好好賺錢帶你去吃更多好吃的好玩的。”
趙小棠第一次聽柳鳴夏說自已是他的孩子，也第一次聽到除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以外的話，。
原來他也是可以做普通小孩嗎？也可以向孃親爹和爹爹撒嬌的嗎？
他嘴巴顫抖著，豆大的淚珠從臉龐下掉落，柳鳴夏擦了擦他的眼淚，安慰道：
“小棠乖，不哭了，我給你買兩串糖葫蘆昂。”
“老闆，你這糖葫蘆多少錢一串？”
賣糖葫蘆的小老頭笑眯眯的說道：
“糖葫蘆三個銅板一串，兩串算你五個銅板就行。”
柳鳴夏從身上掏出六枚銅板遞給老頭，抱著趙小棠朝著扎滿糖葫蘆的稻草上，讓他自已選。
趙小棠拿著心心念唸的糖葫蘆，遞給柳鳴夏一串，道：“孃親爹，你也吃。”
孃親爹……還沒走遠的小老頭，回頭看著他們父子兩個，原本以為他倆是親兄弟，沒想到這小哥年紀輕輕居然就做上別人契弟了。
這個時代做契弟是最讓人可恥的事情，若非家裡窮的揭不開鍋，誰會同意把兒子賣給別人？
害……真是…嘖嘖
老頭搖了搖頭，扛著糖葫蘆繼續邊走邊吆喝：“賣糖葫蘆嘞，又香又甜的糖葫蘆嘞……”
柳鳴夏感覺到糖葫蘆老頭的目光，和周圍人不帶善意的眼神，心中思索，難道是因為趙小棠那一聲稱呼引來的？
之前在家裡這麼叫倒沒什麼區別，可能是一個村的大家都熟悉，現在在鎮上比荷花村發達一些，估計也想不到還有契弟這種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