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故人重逢
夜色降臨,沈府內的下人提著燈籠逐一點亮了石燈。
歲安在大廳用過飯後,便進了書房看起賬本來。
謝勇拿著一疊冊子走了進來,“小姐,這是京城內所有沈記的地契和鋪面,還有您交代的賬本我都帶過來了,請您過目。”
謝勇是京城沈宅的管家,平日裡不僅要處理和各位貴人的人情往來,就連京城裡的店鋪也都是他在管賬。
這次來京城,沈豐年也特意交代了歲安,謝勇在沈家呆了幾十年了,是個可信之人。
歲安點了點頭,“有勞謝叔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有事我會吩咐阿竹的。”
謝勇應了聲是,將賬本交給了阿竹,轉身正要走時,又突然想起一事。
“我聽說今日旭王殿下給小姐遞了帖子,要邀您參加賞花宴?”
“確有此事,還得勞煩謝叔到時候幫我準備一份禮物。”
“老奴記下了,不過這賞花宴邀請的都是京城內的世家子弟和名門貴女,向來比較注重禮儀,老奴不如讓人給您多做幾身衣裳,到時候您看著選?”
歲安對這些身外之物沒那麼在意,平日裡穿的戴的都是怎麼簡單怎麼來。
以至於第一天到京城時,歲安穿著一身素藍長裙,頭髮只簡單地用玉簪挽了個髮髻,謝勇當時根本沒認出歲安是沈家的大小姐。
畢竟以沈家的財力,還有歲安如今的身份,衣著也確實樸素了些。
“那便依謝叔的意思辦吧!”歲安也清楚這京城繁文縟節較多,重要場合還是得衣著得體才不失禮節。
謝勇剛退出去,阿竹便打著哈欠問:“小姐,您還真是神機妙算,這旭王殿下當真給您送來請帖了。”
“這也不稀奇,畢竟他有求於我,而我也同樣需要他幫忙。”
那次喬裝出府,歲安早知道寧承昭一直跟在身後,她不過是順水推舟與他相遇罷了。
這次宣華帝宣她進京,雖不知目的為何,但十有八九是為了沈家的錢來的。
這幾年頻頻發生災患,再加上邊關戰事吃緊,國庫空虛,宣帝便把主意打到沈家來了。
要想讓沈家掏錢,又能讓沈家為他所用,聯姻是最好不過的辦法。
若只是要錢,歲安自然有應對之策,怕就怕沈家會被迫捲入皇族的爭鬥中,難以脫身。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歲安抬頭見阿竹一直打著哈欠,眼睛都要眯起來了,忍不住笑道:“你先下去吧,我看完這幾頁便去睡了。”
阿竹如獲大赦般應了聲是後,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歲安搖了搖頭,翻了一頁紙,拿起算盤又算了起來。
好不容易將賬本都算完時,已經過了戌時一刻。
歲安伸了個懶腰,起身回了自己屋,她將身上的外衣脫下,只剩一層薄薄的褻衣,正熄燈準備上床就寢,聽見窗外有些異響。
因為之前有野貓亂竄,一時也沒多想,便走到過去打算將窗戶關緊了,突然一道黑色的人影如風般竄了進來。
歲安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時,自己已經被他用劍抵在牆上,而窗戶也被關得嚴嚴實實的了。
那人蒙著面,黑夜中只剩一雙眼睛如駿鷹般明亮而銳利。即便他身上帶著一些血腥味,可歲安還是辨認出了藏在血腥味之下那股淡淡的,熟悉的清冷雪松之味,再仔細觀他的眉眼,似乎與記憶中的那張臉在慢慢重合。
蕭聞聲見那姑娘一聲不吭,以為是被嚇傻了,只好淡聲道:“只要你不亂動亂叫,我不傷害你!”
“床邊的櫃子第二個抽屜裡有傷藥,你可以先處理下傷口。”
見蕭聞聲一臉狐疑地看著自己,歲安只好解釋道:“你深夜闖入女子閨閣,若是落入外人耳裡,只怕我這名聲也毀了,你處理完傷勢便速速離去吧!”
蕭聞聲沉吟了片刻,將劍收入劍鞘,示意歲安去取藥。
歲安忙走到櫃子邊把能用的傷藥都取了出來,轉身之時,蕭聞聲已經坐在床邊開始寬衣解帶。
他一聲未吭地將左肩處的斷箭拔了出來,霎時間殷紅的血汩汩而出,他朝歲安伸了伸手,歲安卻並未把傷藥給他。
“你這樣處理傷口是會感染的,我來吧!”
歲安取出藥粉配以藥草汁,倒在一塊布帛上後,便直接壓在了他的傷口上,蕭聞聲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藥粉雖有些痛,但有助於傷口恢復,避免後面傷口發炎流膿,你暫且忍一忍。”說完,歲安低頭朝他的傷口上輕輕吹了幾下。
屋中一片漆黑,一縷淡薄的月光透過窗紗流瀉進來,在她的下半張臉上留下斑駁的光影,蕭聞聲心思微動,朝她靠近了些,似乎想看清楚那張臉到底長什麼樣。
歲安似有所感,抬頭正巧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眸,慌忙往後退,手腕卻被人一把擒住。
蕭聞聲狐疑道:“姑娘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公子怕不是認錯人了,小女子初到京城,對周圍還並不熟悉,更談何認識什麼人。”
歲安知道蕭聞聲這話其實是在試探她。
一個閨閣女子不僅對突然闖進來的賊人並不感到害怕,還主動為他上藥處理傷口,任誰都會懷疑是被對方認出了身份。
“再過半柱香,我們府上的護院便會巡邏至此,公子若是無礙了,便請早些離去,閨中女子名聲尤為重要,還請公子看在方才我幫你上藥的份上,莫要為難小女子!”
蕭聞聲猶疑了片刻,鬆開了手。
歲安鬆了一口氣,正在這時,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阿竹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進來。
“小姐,方才有官兵拍門,說是有飛賊跑了,要進來例行搜查,現在已經搜到前院了,謝叔讓我來告知您一聲!”
歲安看了蕭聞聲一眼,對著門外道:“知道了,我已經歇下了,若是有人要進來搜查,便讓謝叔應付他們吧!”
阿竹應了一聲便匆匆走了。
“看來我這是走不了,我有些乏了,借姑娘的床榻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