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帶著俞兮左拐右拐,拐進了家,佔地面積不算大,全黑的招牌上只有一個白色英文:Tattoo。
刺青
俞兮是土生土長的雲夏人,雲夏市不大,俞兮在這生活了十幾年,不說見過甚至連聽都沒聽過這家店。
也不知道沈硯這個來雲夏市不足半年的外市人,是怎麼知道這裡的,而且看著還尤為熟悉的樣子。
似乎是察覺到了俞兮的疑惑,沈硯伸手推開店門,緊握這的手依舊沒有鬆開,回頭簡單的解釋了句:“我上次來的時候發現的,我跟這的老闆認識”
只這短短的一句,俞兮就瞬間明白了,上次是指三年前偶遇她那段時間,那照這麼說沈硯和這的老闆也認識三年了。
俞兮在心裡默默盤算著。
店裡的裝修和招牌的風格一致,幾乎全是黑白灰三色,店面不大但極為簡約,看上去不像是紋身店,反倒像是個不怎麼住人的小租房。
如果不是Tattoo這個詞在門外擺著,俞兮甚至都不會相信這是個紋身店。
店裡沒有客人,瞧著十分冷清,一道聲音開口打破沉默:
“要紋身?”
雖然有些悶,但也掩蓋不住聲音裡的散漫悅耳,和沈硯的聲音很像但又不大一樣,沈硯的聲音是偏冷的。
但這道聲音卻是實打實的散漫,不摻一絲雜質,如果單聽這道聲音,俞兮覺得這人肯定是,那種萬花叢中過的花花公子。
角落裡躺在搖椅上蓋著灰色毯子的男人,終於有點作為老闆的自覺,直起身準備迎接客戶。
他的相貌終於完全展現在俞兮眼中。
男人個子很高肩寬腿長,年紀不大20出頭,他面板很白眼窩不深,眼尾上挑薄唇挺鼻,12月的天卻依舊穿著一件白T,不過好在店裡有暖氣。
額前的碎髮略微有些凌亂,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過來讓人心臟停滯。
這是一張浪蕩公子哥的標配臉,哦不對在一眾花花公子哥里,這張臉算得上是頂配,和俞兮剛剛猜想的分毫不差。
看到沈硯的那刻,那人勾起嘴角,往旁邊站著的俞兮身上瞟了眼,又意味不明的看向沈硯。
男人看上去似乎並不驚訝,似乎是早就料到沈硯會來,在看到她時也只是挑了挑眉,沒有別的動作,好像對她也有所耳聞,應該是沈硯跟他提前說過了。
那男人又重新靠回躺椅上,並沒有虛偽與蛇的客套,擺了擺手簡單直接:“你知道東西在哪,隨便用”
說著就撈起一旁的灰色毛毯往自已身上蓋,眼皮淺淺搭著呼吸平穩,似乎已經重新睡著,對他們十分放心,反正沒有一點身為店長的責任。
沈硯看俞兮一臉震驚失笑解釋:“他就這樣”說著又拉著俞兮往隔間裡走,這應該就是正式的工作間了,東西排放的整潔有序一絲不苟,很有幾分業內大佬的風範。
沈硯顯然是來過這裡的,沒有一一打量思考尋找,而是直接拉開一個櫃子,對這裡顯然非常熟悉。
沈硯翻找東西的動作頓了頓,他轉過身看向身後,安安靜靜看著他尋找東西的俞兮,有些失笑:“這麼放心我啊?就不擔心我把你賣了?”
俞兮看著沈硯脫口而出,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認真道:“我相信你”
是了,從沈硯左拐右拐把她帶到這個刺青店,到現在即將開始動作,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一絲疑惑,甚至連問都沒問一句,這已經不是單單信任兩個字就可以形容的了。
俞兮始終秉持著一句話:愛一個人首先要給足他坦誠和信任,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那就沒必要說愛了。
你是我永遠無條件的信任。
沈硯喉結滾了滾,覺得心口有些發塞,他在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拉著俞兮坐到了工作臺旁邊的椅子上。
俞兮看沈硯從盒子裡拿出耳釘槍,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你帶我來打耳洞的?”
沈硯正在給耳釘槍消毒,低沉的聲音有些啞:“不然你以為呢?”
俞兮聳了聳肩誠實開口:“我以為你要帶我紋身”。
沈硯笑了:“我要帶你紋身你就紋啊,不反抗一下嗎?”
俞兮盯著沈硯慢悠悠地補了句:“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也可以紋”說著還點了點自已鎖骨的位置:“就在這兒紋個你的名字”
看俞兮一臉認真,沈硯揉了把她的頭髮有些無奈:“算了吧,我捨不得你疼”
俞兮看著沈硯的動作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你不會也要…打耳洞吧?”
沈硯沒抬頭繼續手裡的動作:“怎麼?不行?”
俞兮想象了下沈硯戴耳釘的樣子,有些頭皮發麻 ,但又頗為期待:“行行行,您是硯哥您說了算”
“你先我先?”
“你先吧”
俞兮小時候是有耳洞的,但她沒太在意,導致沒兩年就長住了,說實話她都快忘了打耳洞是什麼感覺了,更別說是讓她去給別人打了,讓沈硯先示範她也好發揮。
沈硯點了點頭酒精棉擦過她的耳垂,他微涼的指尖捏著俞兮薄薄的耳垂,看它一點點變紅,俞兮覺得自已被沈硯捏著的耳垂變得發熱。
“看我”
俞兮對沈硯的話無條件信任,下意識就轉過頭看向沈硯所在的位置,視線交錯的那瞬,俞兮聽見沈硯輕聲道我愛你,與此同時一聲輕響右耳傳來刺痛。
我愛你
這是獨屬於他們兩個的答案
感受著耳垂被穿透,俞兮嘶了聲。
沈硯的聲音在上方傳來,帶著濃重的關心意味:“疼嗎?”
俞兮搖了搖頭表示自已沒事,耳朵火辣辣的,痛感沒有那麼重,但來的毫無預兆讓人猝不及防。
其實是真的還好,沈硯的技術其實真的挺好的,沒有流血痛感也只是那猝不及防的一瞬,隨後被血液湧上耳垂的熱代替。
俞兮真實發問:“你這是第一次打嗎?”
沈硯看著俞兮發紅的耳垂輕輕嗯了聲。
俞兮看沈硯皺眉連忙解釋:“其實真的不痛,那一下過去就沒什麼感覺了”
沈硯垂眸:“我知道”
俞兮想說:你知道不痛怎麼還這個表情,話還沒說出口,沈硯的聲音就再一次響起:
“但我還是心疼”
……
俞兮接過沈硯手中的耳釘槍,再一次消毒,看向那靠在椅子上散漫至極,看不出一絲緊張的人:“你不怕?”
沈硯挑起眉毛嘴角含笑:“怎麼心疼我?”
俞兮毫不避諱大大方方的點頭:“是,擔心我男朋友”
沈硯勾唇:“不過你男朋友不太需要你擔心”
俞兮學著沈硯剛才的樣子,指甲撫上沈硯耳垂,先是捏著完了兩下,隨後才慢慢用力,又抹了點軟膏緩緩暈開,直至耳垂微紅。
俞兮還有點興奮,畢竟他沒給別人打過耳洞:“那我開始了啊”
她想著給沈硯提個醒,不然那猝不及防的一下會有點疼。
沈硯依舊是跟大爺似的坐著,表情波瀾不驚:“你怎麼看上去比我還緊張?”
“我怕你疼啊”
在沈硯給她打耳洞的時候,她沒說一句也沒哼一句,這次換成給沈硯打,疼的也不是她了,她卻不敢下手了擔心沈硯疼。
在我心裡比我更重要,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已。
沈硯出聲安慰:“我一個男的有什麼好怕的”
聽他這句話俞兮心一橫,俞兮手裡的耳釘槍穿透沈硯薄薄的耳垂,與此同時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我也是。
沈硯在給她打耳洞的時候說的那句我愛你,在俞兮給他打耳洞的時候得到了回應。
我愛你
我也是
獨屬於他們兩個的答案被塵封在血肉中,逐漸融為一體,他們真正擁有了彼此。
俞兮舔了舔唇:“疼嗎?”
沈硯笑了笑他重新握住俞兮的手:“沒什麼感覺”
俞兮看沈硯的表情確實沒什麼異樣,心中鬆了口氣。
沈硯拉著俞兮轉身走出隔間,剛好看見那不知從何時開始,就一直看著他們倆的男人。
那人絲毫沒有偷看被抓的窘迫,反倒十分自在,哦不這不算偷看,人家這是在光明正大的看。
那人瞥了眼他倆緊握的手,一雙多情的桃花眼裡滿是揶揄的笑意。
不等那人開口,沈硯就先發制人:“哥我們倆還有事,下次再來照顧你生意”
俞兮有些驚訝,畢竟她還沒見過沈硯給誰叫過哥, 從來都是別人這樣叫他,可見這人在沈硯心裡的地位。
那人聽了也只是慵懶地點頭,擺了擺手示意慢走不送。
…
俞兮沈硯的身影,在這條偏僻的小巷,越走越遠直至消失。
沈硯無意間看到過這一訊息:生日是陪你一起打耳洞的人,下輩子也會陪著你。
雖然明知不可信但他還是信了,畢竟求個好兆頭總不算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