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人篇】Round 11. ！！ 洪澇難治，太子架權越矩南下
往事流轉，齒輪逆行。
十五年前。
元夏自初建以來，已歷三十七年。
現任皇帝即位已有一十六載，是元夏國的第三代皇帝，平生最好聲色，最好奢侈享樂，在位期間風流事不斷，疏於朝政。
好在還有幾位開國老臣坐鎮朝堂，各大家族得以維繫表面，相互制衡，才叫政局穩定。尤其開國丞相上官懷瑾和忠親王大將軍秦選兩位忠誠有加，深孚眾望。
以上官為首的幾大氏族同樣忠心不二，上官與秦選一安內，一攘外，元夏國境風調雨順，所以國庫充盈，朝綱穩固，民生富庶，使得元夏國延綿到今日。
可是，就在這第三代皇帝即位的這第一十六年春，一場暴雨如天海破堤，嘯騰而出，足足延續了半月，依然沒有停息的意思。
洪水肆虐，波及了元夏整片南方區域，許多地區淹成澤國，河川、田野，樹木、房屋，甚至是河床，都被淹沒，百姓們奔走逃亡，哭喊哀嚎，牲畜人口死亡無數。
上官懷瑾收到大雨四日不停的急函後便緊急上奏，請求撥付款項，開放其他各處的糧倉，緊急疏救轉移當地百姓，並立刻廣派人手修築堤壩，派遣工匠勘測地勢，重新繪製堤壩地圖。
可是上奏遞送之後，卻遲遲未見批覆。
大雨第六天，太子嬰賀出巡回宮，還未回京，就已聽聞災害訊息，回京後更是不及梳洗休息便急匆匆直往養心殿去。
途中，遇見了一位年長的宮人，這人便是皇帝貼身侍奉的大太監趙公公。趙公公見了太子，躬身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隨後道：“聖上正為朝政繁忙苦惱，恐怕暫不會見殿下。殿下若有要事，還是等到明日吧。”
嬰賀眉目凝結，道：“趙公公，孤問你，身為御賜殿前內侍，職責所在為何？”
趙公公低聲道：“奴婢當值之職乃是伺候聖上，應時時服侍左右，知聖心傳達聖意，為聖上分憂解難。”
“孤問你，關於洪澇之事聖意如何？”
趙公公倒是接了幾疊奏書，可是這些天皇上根本看也不看，洪災的確聽說了，卻也一直放置，他只能支吾道：“奴婢……奴婢……”旋即雙珠一轉，道：“啟稟殿下，聖上此時便是因此事而憂思，洪澇天災確實是萬民疾苦之事，可安定災患非一日之功，需有萬全之策方可，聖上此刻也正是因此才愁悶，太子執意此時去必然觸了聖怒，太子也不要讓奴婢難做。”
“既然是萬民疾苦，因何遲遲不見各部有舉措？趙公公該隨侍左右，此刻卻不在殿前侍候，在此執意阻我，又是何緣故？”嬰賀語氣嚴厲，逼視趙公公，言語上雖還剋制，可眼中的怒已經燒到了趙公公身上。
趙公公躬身道：“太子殿下恕罪，因聖上勞累憂思，奴婢這才吩咐了御膳房煮些藥膳，這便要回殿前繼續侍奉聖上。太子殿下既然是專為洪澇之事而來覲見，奴婢這便進去向聖上通報。”
趙公公這邊話音才落，轉角便傳來一聲低沉：“太子。”
嬰賀頓時轉頭，只見一位身穿玄紫繡金蟒袍，頭戴紫金冠，腰繫玉帶，身材高挑修長的英俊男子出現在面前，那張俊美的面龐上帶著一層淡淡的霜，眸子幽深冷峻。此人正是與他同父異母的大皇子，比嬰賀大四歲，年方二十五的祁王軒翎。
只說這兩人從小便同吃同住，一直親甚同胞弟兄，直到有一天，軒翎意外聽聞自已的母妃並非皇后，而是一名已被秘密處死的美人。
自此，軒翎再不像從前，嬰賀卻並不明白，還似從前一般找自已的這位哥哥玩耍，一直到太子冊封，軒翎自請前往封地，一別多年。
軒翎只偶爾聽宣進宮，一心忙著事務，處理完就離開了，嬰賀則跟著夫子學習儲君之道，難得自由。
嬰賀道：“大皇兄，許久不見。”
軒翎微笑：“聽聞太子出巡姚河一帶體恤民情，辛苦了。”
嬰賀略舒了眉頭，問道：“皇兄可也是為洪災而來？”
“正是，只是太子可別責怪臣下非宣入宮，實在事態緊急，臣不得不冒這大不韙，還望太子恕罪。”軒翎拱手施禮，言辭懇切。
嬰賀道：“皇兄哪裡的話，皇兄此來是為國盡心盡力，又哪來責怪一說，何況你我兄弟間不該有如此桎梏，皇兄既然也為此事而來，正好一同覲見。”
這邊嬰賀與軒翎同行，另一邊的養心殿卻正門緊閉。
太監宮娥站在門前，個個垂首恭敬而畏懼。趙公公跪伏於地，顫巍巍宣道：“聖上，太子殿下，祁王殿下求見。”
養心殿內寂然無聲。
嬰賀行禮問安後，仍不見回應，軒翎提步上前，道：“太子，眼下事有蹊蹺，恕罪了。”
趙公公忙與各侍從攔下軒翎，嬰賀大步一橫，雙目一凜，喝斥道：“退下！”
侍從跪地，只仍不退下。
軒翎正聲道：“趙公公，聖上可在殿內？”
“回太子殿下，祁王殿下，聖上有令在先，不許任何人打擾，今日也不見任何人，不如二位殿下就先回去吧。”趙公公硬撐著頭皮阻攔，“若非如此，奴婢與這上上下下的腦袋都得搬家，求太子，祁王見諒。”
嬰賀扶住就要跪地的趙公公，他又何曾不知道自已父皇的本性，如此情形，只怕又是那歆美人在側，自從三年前大選過後，這位歆美人便深的皇帝的喜愛，只說多年來，雖然皇帝無所作為，卻也從未有停朝的事情，但這歆美人就有這樣的魅力，讓皇帝為其頻頻破例。
嬰賀雖心中惱怒，臉色卻絲毫未變，輕聲道：“既如此，便不叫公公難做。”
軒翎見嬰賀如此，便拉住其問道：“太子要走？”
嬰賀點頭。
軒翎正要開口，嬰賀卻說：“倒是皇兄點醒夢中人，一路想來確實早該做個決心，即是於國於民，又何必墨守陳規？”
軒翎看著自信滿滿的嬰賀，忍不住道：“太子可想清楚了？”
“自然。”嬰賀朗聲答道，“如今百姓遭遇水患，生靈塗炭，孤身為太子，怎可袖手？既然父皇憂心至此，身為兒子，又怎能不分憂？孤會立刻釋出告示，以太子身份召集臨地各郡計程車紳豪強先行捐糧救濟百姓，同時調令兵馬協助賑災。”
“太子果真要如此？”軒翎皺起了眉頭，擔心道，“如此行徑，只怕……”
嬰賀垂眸，露出些許悲哀神色，嘴角帶起的淺淺弧度，只轉身快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