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千你怎麼走這種風格了，上完春晚要去參加說唱比賽還是跳街舞啊”化妝師張松退房後等在酒店大堂，桃千走過來竟然沒認出。上下又打量了片刻，評價道“你這風格，一看就是剛轉型，還是不夠潮流”
桃千扶額苦笑，還不是路上耽擱了時間來不及換回自已的衣服被她眼尖的發現。低頭打量自已的一身，只能用舒服來形容和時尚還真不大有聯絡。
不久趙思群也退房後跟著過來，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怎麼回事，彆扭的不再看過去。桃千里面的那件內搭襯衫正是前不久林最接機時穿的那件。
四個人匯合後打車前往機場，林最下午3點集合不能去送機，桃千也不想與林最在機場分別，這次不再是一兩週後的相聚，想想臉又陰沉下來。
路上看著兩旁的風景，沒有雪的日子裡，京市只剩下寒冷和肅穆，樹木長得都規整許多，沒有南方那樣的散漫。
從口袋中拿出那串鑰匙，反覆把玩，金屬的材質在手裡熱熱的，有了這枚鑰匙在手，外面的天氣看著也沒有那麼陰沉了。
機場，桃千坐在候機室內劇院群裡訊息閃爍不停，團長發了紅包，大家搶紅包拜年閒聊，更多的是在討論昨晚的演出，據說在圈子裡反響不錯。
“出圈了，絕對出圈了。”
“合唱時給了三四個鏡頭，這算是偏愛嗎？”
“省文化局已經要做專訪了，聽說檔案這兩天就下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的”團長回了一句算是確認，大家在後面發了很多恭喜的表情。
一人出圈，團裡也會有連帶作用，距離團長的規劃足足進步了一大截。這次春晚的效果可謂意外之喜。媒體上的討論度，年後戲院的上座率都會是真實反映。
桃千看著滾動的資訊，稍加思索在群裡先感謝了這段日子大家的幫忙又發了幾個紅包，分享這次演出後的喜悅。
當一個人的喜悅分享給大家後，喜悅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會變得更大。
群裡熱火朝天的繼續聊著，桃千上飛機前與林最告別沒有收到回覆，想必已經回到隊裡開始訓練了。翻看兩人的聊天記錄，好像還沒有好好祝賀她年會抽到了獎。桃千暗自想著，希望她今年的運氣可以一直保持。
飛機升入高空，林最才結束開年動員大會，訓練館裡的倒計時字幕加粗加大，鮮紅的數字直射人心。
“什麼時候變這麼大了”大劉看到字幕後也愣住，昨天還沒有這麼誇張。
後面的幾個人跟在大劉身後站著看，原本數字的倒計時螢幕怎麼改成老式的手動操作面板了。
“正好大家都看到了，那我講兩句”
總教練走在倒計時板前，敲敲富有有歷史感的木頭牌。“這一塊是我們最早用的倒計時牌，可能現在看起來不夠高階，甚至土的掉渣，但我們還是決定用回這塊老夥計。並且每一天都由各位運動員親手更改日期，讓你們沉浸式的體驗時間流逝的滋味，有壓迫感，有緊張感。”
“以後，每天先到體育館的人就先負責更換，這是一項榮譽，至於每天睡不醒的，開小差的，翻不翻牌子的對你來說也沒那麼重要了”
總教練說完又用威壓的眼神環視眾人一圈，確保每個人都對到眼神後才夾著檔案離開，剩下的人竊竊私語。
“你說，睡不醒的人是說咱倆嗎？”大劉湊到林最旁邊，林最嫌棄的向外跨了一步離她遠一點，也學著教練拿著自已的小黑本離開。
“我這是被嫌棄了？”
“你長點心吧”搭檔王芳芳用手指點了點她的腦袋也跟著離開。
林最回到更衣室整理裝備，上次換了拍子後感覺還可以，打算繼續嘗試一段時間。拎著幾把拍子送給穿線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以為自已想的夠提前了，沒想到已經被拍的老遠。對上穿線師惆悵的雙眼，嚥下催促的話，小跑著離開。
一切收拾妥當，發現桃千已經發來了落地報平安的資訊。時間就是這樣流逝的，看著牆上的時鐘。她不知道自已會不會是每天翻倒計時牌的人，只感嘆道：只有努力拼搏才會讓時間過得有意義。
走出體育館回到公寓的路上，林最看著天色，陰沉了一天終於又落下雪花，她希望這場大雪要下的很大很大，這樣便可以遮蓋住與桃千看的那場那大雪，也可以暫時蓋住自已對她的思念。
漫天飛舞的雪花終於降臨大地，不一會兒就白皚皚的一片。林最揹著球包走在風雪中，她想，此刻她要做一個冷酷無情的俠客才好。揹著自已的武器，闖蕩於這風雪間。
俠客淋了一頭的風雪回到公寓，凍得耳朵通紅。要暫停思念的人電話也隨之而來，她只能暫時先思念一會兒。
“到家了嗎？”林最把手抵在暖氣上，在旺盛的火氣也被冷風颳的沒脾氣。
“回了爸媽家，你要拜年嗎？”桃千的聲音溫溫柔柔，化作一股暖流浸入心底。
“好啊”林最停頓片刻，有些驚訝於桃千的操作，嘻嘻索索的聲音後變換成了桃千媽媽。
“小林啊，新年好”
“阿姨新年好，祝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快快樂樂，永葆年輕”美好的祝福不要錢一樣的送出。
“小林還是這麼會說話，有空來阿姨家玩，阿姨給你燒菜吃”
“謝謝阿姨”
電話又換回桃千笑著走到自已的房間關上門“你還挺會哄人開心”
“沒辦法，生活所迫啊，我早想著如果有一天不打球去說相聲也能掙口飯吃”
桃千輕笑，手指摩挲著手機殼略帶誘惑的說道“不用，包養也是不錯的選擇，臉長得這樣好，說相聲給大家看可惜了”
林最在公寓大廳，來往的人不斷，前面閘機卡還有值班員，沒辦法調戲回去，這一局輸在了地利。
“在家好好休息，都瘦了”
“我可以休息一週”桃千隨手拿起一隻小雞抱枕倚在身後，說到休假整個人也變得懶洋洋。
“不出去旅遊嗎？”
“我要去看店”
“那就多吃點，爭取下次抱在懷裡不硌手”說這句話時，林最把手捂在聽筒旁像間諜在傳遞訊息一樣謹慎。
畫面浮現在腦海，桃千欲爭辯又怕聽到葷話匆忙掛了電話。結束通話後又嫌棄自已沒進步，臉皮就不能厚一點？只是想起對手，豈是那麼容易超越的。
大年初一過後，彷彿整個假期的腳步都在加快。林最投入到了訓練，桃千幫忙看店間歇又去團裡開了碰頭會。有工作穿插，假日就變得不那麼假日。
碰頭會宋老師沒來，團長、書記、還有參與演出的幾人。先是對自已的表演和工作表達肯定慰問，又總結了一些實際問題。
這中間只有一條訊息比較讓人意外。居然在開會間隙詢問趙思群正式迴歸團裡的意願，之前只是作為編外人員怎麼突然又要把人召回到編制內，桃千一時還想不明白。
“你也知道，這屆的苗子不好，一個人也沒招上來，戲曲雖然在復甦，但不會那麼快好轉”
這一點桃千倒是知道些，去年的越劇班居然一個人也沒招到，聽到這個訊息時大家都很震驚，不過仔細想來也有跡可循。
越劇演員就業渠道窄，除了劇院其他行業都屬於轉行，沒有什麼延展性。各地的劇團效益不好招人的也少，還有一些在不斷的裁員。
回想自已這一屆的學員，當時有五十幾人，現在從事越劇的不過也只剩下十幾人。這樣的存活率都被學校當做成果展示了幾次，可想而知目前的慘淡光景。
“現在團裡還有一個轉正的名額，你要是願意就重新申請，我讓高助理幫你跑手續”
“思群你好好想想，機遇可遇不可求”高助理收到眼色也跟著附和道。
趙思群低頭想了片刻又看向桃千，隨著她的視線，開會的幾個人也看向她，桃千有些無措只能笑笑。
這是她的事，都看我幹嘛，桃千低頭裝作擺弄手機，不再給其他人目光。
“團長我願意歸隊，這個機會對我來說是對之前錯誤選擇的彌補”趙思群說的懇切，一時間桌上的氣氛熱烈起來。
會後，趙思群與高助理一起填資料，桃千先開車回家。路上，桃千有些莫名的彆扭回家調轉車頭去了秋果家。
趙牧去和朋友打牌，只剩下秋果自已在家，昨天熬夜和家人打麻將，困得眼淚直流、
桃千說著今天開會的事情，秋果不時點頭又抽出紙巾擦乾眼淚，彷彿在聽什麼悲傷的故事。
“你說這個名額只是單純的給趙思群才不覺得可惜嗎？”
秋果又抽出一張紙擦擦眼淚，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才說道“這就是資訊差的問題了”
“什麼意思？”說了半天，桃千自顧自的倒了杯水。
“你沒在團裡的這幾天，團裡開會說了招新的問題，其實是有一兩個人符合標準的，但這個標準要看與誰對比”秋果娓娓道來。
“所以，是和趙思群比了？”
秋果點頭“因為春晚，曝光率的事情，在春晚演出前網上就有了預熱，所以你和趙思群的熱度團裡一直在關注，高助理好像一直在統計。何況這次表演下來效果又這麼好。團長更不可能放人了。”
“一個出了名的小生，稀缺的小生再加一個形容詞，出名，你認為呢？一對出名的搭檔在一個團裡，還是被聞聲而來的人拆到其他團，你想通了沒”
呆呆的看著因為睏倦淚流滿面的人，桃千緩了一會兒才點頭答是，居然是這個原因。那如果按照這個情節發展，自已與趙思群重新搭檔也不是不可能，這就要看宋老師的意見了。
“你臉色怎麼突然差了？”秋果揉揉眼睛。
“沒什麼，只是發現有些事情又要回到原點了，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擔心和趙思群日久生情還是舊情復燃啊”
拍掉秋果伸到眼前的爪子就知道看笑話，嫌棄的瞥她一眼“你就這點腦洞？”
“切，那還擔心什麼，林最天高皇帝遠，不會吃醋的”說完秋果甩甩手起身去拿昨天買的零食，一副很瞭解林最的模樣。
她真的會吃醋的，會懲罰的那種，桃千心底急呼，身上的痕跡還沒有完全消退，這便是最好的證明。不過，確實是天高皇帝遠，只能盡力和團裡協調，體制內的她，又有多少話語權可想而知。
晚飯前，桃千回到家裡與家人一起參加家族聚餐，秋果又一頭紮在沙發上補眠。
桃千家每年都會聚一聚，趁著今年桃千上了電視，桃爸爸為了慶祝選了一家大飯店。
家族的親戚填滿了整間屋子，與桃千同輩分的親友都已結婚生子，叔叔家的妹妹孩子也有3歲了。
“給你，拿好了哦”桃千給小朋友遞上紅包，粉嫩嫩的小女孩扎著兩個沖天辮，隨著步伐一晃一晃的。
“你太客氣了，姐姐”妹妹陶秋帶著小朋友道謝，小朋友把手捂在鼓鼓的肚子上鞠躬，控制不好幅度差點跌倒，逗得眾人大笑。
“桃千這年紀也該結婚了，幹得好不如嫁得好，你看陶秋，孩子都這麼大，不上班也好的。女孩子好時光沒幾年的”說話的是桃千的大伯母，也是陶秋的媽媽。
陶秋聽到媽媽這麼說話有些臉紅，媽媽一貫喜歡拔得頭籌，桃千上了春晚，她已經酸了一路，只說叔叔請客是為了炫耀。
“姐姐，你別…”陶秋欲解釋，桃千示意沒事。
“早點生個孩子，讓你媽也抱上孫子，含飴弄孫的比茶葉店不是輕快的多”
自已那句就算了，把媽媽也帶進來了，桃千有些氣悶，剛想說話便聽到一側的媽媽說道“你大伯母說的對，含飴弄孫是比茶葉店輕快，但是拿著茶葉店賺的錢給後輩買東西不是更仗義嘛，你說是吧，她大伯母。不用計算劃不划算，只看著喜歡”
陶秋的父母之前在廠子上班，自從陶秋嫁給拆遷戶後就雙雙辭掉工作由陶秋養著，陶秋和老公的旅行等等都要跟著去，比起眼色更喜歡發朋友圈炫耀。
陶秋婚後做全職太太不上班，生活費也是靠老公給，可想夾在中間有多大的壓力。
果然，話音剛落大伯母的臉色便漲紅起來，想說什麼又見女婿推門進來，屋內的人打著哈哈又說起些別的。
桃千想著要不要先和陶秋解釋下，媽媽這個殺傷力比大伯母威力大多了，她心裡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