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熱度與流量
沈宇還來不及好好感受許天若手的溫度，她就後退一步慢慢離開了陽臺。
沈宇好想伸手抓住她，但他只是看著，什麼都沒做。
他做了這麼多壞事，他覺得自已是世界上最大的罪人。
她應該要恨他，應該要怪他，應該要後悔，應該懲罰他一輩子。
可她卻輕輕笑著說“我原諒你了”。
沈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要他別再“糾纏”，可不糾纏他們就徹底沒有任何聯絡了。
他不怕她不愛他，只是怕她不在乎他了，連恨也沒有了。
他嚥了一口口水，眨了好幾下眼睛，說不出話來。
似乎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裡，他從未學過如何面對這樣的場景。
她愛他，他就開心；她恨他，他就彌補。可她不愛他也不恨他，她不在乎他，那他該怎麼辦呢？
出生至今，沒有人教過沈宇如何愛，如何對待感情，近幾年他在一點點，一點點學習。
關於這塊，是愛的初學者沈宇還沒有探索過的部分，他有些茫然無措，像個不理解局面的小孩，眼睜睜看著許天若走了。
他在陽臺發愣，動用他聰明的腦袋瓜一直在思考，直到劉衙過來給他披上衣服，他才稍稍回神。
他決定，今晚和心理醫生卜段爾聯絡交流一下。
劉衙看他一副出神的樣子，只是站在一邊，沒有打斷他。直到他收到了一條訊息，低頭皺眉看了看，才終於開了口。
“沈總，許小姐走了。”
沈宇還用有些茫然的眼神看向他，他接著開口說道:“是紀先生送她回去。”
沈宇立刻用警惕的狀態看向樓下，他站在陽臺，剛好可以俯視到大門口車輛的行駛。
劉衙的訊息沒有錯，他沒有一會兒就看到了紀以倫摟著許天若的腰出現了，她好似靠在他身上，兩人舉止親暱。
沈宇緊緊地捏住欄杆，眼神越來越暗，彷彿能吃人，劉衙在旁邊捏了一把冷汗，隨時準備應對沈宇病情發作，值得鼓勵的是，沈宇並沒有激動太長時間，就平靜了下來。
他只是抬起手，摸了摸自已的頭，感受許天若的餘溫。
沈宇此刻，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去學習什麼了，他只想得到許天若，想要她的手永遠摸自已的頭。
“查查紀以倫，越深越好。”他沉著聲音說，目光依然盯著紀以倫的車，看著許天若被他扶去副駕駛位置。
“好。”
他沒說話，也沒動彈，劉衙不敢輕舉妄動，直到紀以倫的車終於發動，他才開口說道:“查黑料，別查沒用的，三天。”
劉衙愣了愣，沈宇沒聽到回答，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劉衙立刻說:“是。”
沈宇扭過頭來，淡淡地盯著車輛離去的方向。
……
許天若醒來，頭疼欲裂，看了眼四周發現是自已家，又放心的躺下了。
沒有拿到最佳女主角，說不失望肯定是假的，即使看的再淡，她也有或多或少的傷心。
昨晚和沈宇聊完天以後，她就一發不可收拾地喝酒，還越喝越多。
李染這個不靠譜的比她醉的更厲害，大放厥詞地說下一次影后肯定是許天若，被經紀人強行按住嘴以後到處給人賠禮道歉，最終被遲子辰半拖半抱帶走了。
許天若酒後的儀態很好，不會發瘋也不會說胡話，就只是呆呆的坐著。
她宿醉之後也仍會有記憶，知道是紀以倫把她帶回來的，剛想拿起手機來給他發個感謝信，卻發現自已的手機已經被許慄打爆了。
馬上回撥了一個電話給她，許慄一接通就說:“等會編輯一下微博回應，今天給你放假，不用出門。”
趁她說話，許天若簡單地開啟了微博翻了翻。
熱搜上已經沒有她的身影，但是她的評論區和超話已經淪陷了，她找了幾個營銷號看了看，發現昨晚，一個名為
#紀以倫許天若 因戲生情 的熱搜登上榜一，配圖則是昨晚她被紀以倫摟上車的照片，以及紀以倫把她送回家的照片。
昨晚紀以倫開車地下車庫進去，把她安頓好就從她們小區出來了，可是狗仔卻沒有放他出來的照片，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沒拍到。
許天若大致瞭解了，自復出以來，她不是第一次上這種戀情熱搜了，已經心態平靜了，只是答應了一聲，又隨口說:“熱搜撤的還挺徹底。”
許慄沒說話，許天若有些疑惑，“喂？姑姑？”
“天若，這次我們公司並沒有進行任何撤熱搜的操作。”
許天若皺眉，有點沒反應過來，“為什麼？”
許慄沒有說話，聰明如許天若，幾乎一細想，她就能明白。
她笑了一聲，似乎充滿了無奈和不可置信，“為了宣傳電影和蹭熱度，我們公司還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別這樣說，資本家看的就是你的收益，你有熱度，公司才肯對你買單，給你好資源。”
許天若突然覺得好無助，她似乎是一個被明碼標價的商品，要貼上被誰誰誰摸過的標籤才能賣個好價錢。
“所以是誰撤的，紀老師？”
許慄否定了她，“據我所知，紀以倫方也沒有。”
許天若瞭然，能做到這麼快撤熱搜還做事幹乾淨淨的，除了他們HM娛樂，和紀以倫的zero娛樂，只剩下背靠沈氏集團的沈氏娛樂公司了。
“行了，我再睡會。”許天若已經沒心情再說什麼話了。
現在看來，公司一開始不讓她回應，又沒打算幫她撤熱搜，是準備坐實這個戀情了。
紀以倫這個剛拿影帝的香餑餑，當然要讓許天若蹭一下了。
只是被沈宇打斷了計劃，沈宇撤掉了熱搜，公司就不能冷處理，只能找機會澄清。
大半天過去了，紀以倫方居然沒有任何澄清訊息，許天若又因為害了紀以倫而感到不好意思，感謝簡訊也沒能發出去給他。
她在手機上編輯又點點點，最後寫出來了一小條澄清微博，發給許慄看。
許慄回了一個可以，她就把微博發了出去。
悶悶不樂地發完微博以後，她一頭栽到了床上，其實她只想好好拍戲，只想做一名專業的演員，可事與願違。
她不能放棄熱度和流量，不能不在乎粉絲和觀眾的看法，不能心無旁騖地拍戲，不能不接受公司給的要求。
這樣她才有價值。
出生至今，她從沒有像今天一樣感覺自已的力量太渺小了，只是一艘被推著走的船，逆水行舟，方向和速度都不是她能決定的。
“唉。”她嘆了口氣，把頭埋進了枕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