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孃家人
男人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郝大叔聽見這樣的答案，顯得很是震驚“你？你和舒欣？”
郝大叔算是村裡的大廚，那手藝也是公認的好。
周遭的村子，辦個什麼紅白喜宴，喬遷生子，好些人都會親自登門請他幫忙。
所以，他對這舒家的情況也十分清楚。
舒欣是被舒大強賣了，而且是賣去城裡那種不乾淨的地方了。
人盡皆知。
現在聽見身旁這個大富豪說舒欣是他媳婦兒，腦子就像轉不過來。
沈文傑“嗯”了一聲，答“我和她。”
郝大叔聽見這樣的回答，微微頷首，心裡卻吃了個大驚。
這舒欣就是好福氣啊，這一折騰，還成了大老闆的小蜜了。
他正想追問，舒欣怎麼不見人，就聽見了有人叫他。
“郝大廚，你快來瞧瞧，這是不是可以了？”
不遠處，一位大娘指著盆裡的肉，扯著嗓子喊著。
郝大叔聽見詢問，也是端著茶杯就跟沈文傑告辭“沈老闆，那你先忙，我過去瞧瞧。”
“嗯，好。”
郝大叔剛腳步匆匆的離開，就聽見院壩邊上，一個頭上自發包著白布的婦人，哭天抹淚的嚎叫著“哎呦，我的妹妹啊，你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那捶胸頓足的模樣悲痛欲絕，看上去真情實感，惹人落淚。
身後，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也癟著嘴巴，看著舒家掛的白，哭出了聲。
“小姨……嗚嗚嗚……”
婦人旁邊那個健壯的農村大漢，看著顧家的情況，深嘆兩口氣，繼而也紅了眼眶。
管客的人見狀，也是端著茶盤就過來遞茶“幾位裡邊請吧，來，先喝杯熱茶。”
那婦人抬頭看了一眼來人，又掃了一眼院內各司其職的人，這才發覺，舒家有人在幫著操持出殯事宜。
她聽傳信的人說舒欣被賣了，現在看著這樣的情況，心裡直犯嘀咕“你們，是誰安排來幫忙的？”
管事的大叔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沈文傑“哦，我們都是沈老闆叫來的，諾，就是他！”
婦人順著那人所指看去，見男人穿著不凡，長得也頗為俊俏，還人高馬大的，但她肯定，這人不認識的時候，不免更添幾分疑惑。
她抹了抹臉上肆意橫行的淚水，朝著沈文傑微微頷首。
沈文傑對她們的情況瞧得真切，看著他們像是舒欣媽媽的孃家人，也沒有放著高姿態，反而邁著大步過去相迎。
“你們是舒欣的……？”
婦人聽見舒欣的名字，立馬接話“欣兒？我是她大姨，這是她大姨父，這是我們的兒子。你是……？”
婦人名叫姚娟，是舒欣母親姚翠芬的親姐姐。
與之隨行的，就是姚娟的男人楊建國，以及他們的兒子楊林。
他們是剛聽到噩耗，就趕緊收拾著連夜出發的。
想著舒家一遭如同被滅了門，姚娟是哭了一路。
樹倒猢猻散，她們都知道舒大強因為好賭，和他那些親戚也算是斷絕了關係。
所以，想到舒家連喪儀都沒有辦，便更覺無助。
他們想著，這次來，先不論對錯，送他們上山，然後再想辦法去城裡找找舒欣。
現在來，看著這裡都被這麼一個人已經打理好了，聽他提舒欣的名字，又不見舒欣人，便想確認其身份。
沈文傑沉聲“舒欣是我媳婦兒。”
聞言，姚娟，楊建國，楊林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眼前這人……說什麼呢？
舒欣何時嫁人了？
“傑哥，鬧臺到了，煙火炮仗的晚一點就能到。”
鬧臺，是農村人最高規格的送殯儀式。
相當於請人哭喪。
這是沈文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能代替自已家小媳婦兒哭的辦法。
加上他們還有節目表演，也能緩解一下這悲痛壓抑的氣氛。
沈文傑點了點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收拾一下，回家吃飯吧，嗯，大姨，大姨父，要不，咱們一起？”
姚娟看了一眼這裡不是有人在做飯嗎？這大張旗鼓的，還要回家？
“回家？”
“阿欣應該在家裡煮了飯等我們回家吃呢，我還沒告訴她舒家的事情。”
楊林聽見能見到舒欣，小機靈的就到了沈文傑身旁“我跟你去，我想去看看欣姐姐。”
*
沈家
舒欣哼著小曲將最後一個菜做好，看著灶臺邊上的美食，她心情俱佳。
這算是給他們做的第一頓飯，雖然食材上略有欠缺，但她覺得味道卻不差。
見家裡還沒有一人回來，她便洗了把手，來到院子裡，呼吸著花香四溢的空氣。
春日陽光明媚，將院裡的色彩襯托得更加明豔。
一陣風揚過，李子樹盛開到極致的白色花瓣便紛紛揚揚，散落一地。
有些在花壇裡，有些則在水泥地面。
旁邊的橘子樹也不甘落後，芬芳的花香引來了蝴蝶蜜蜂壞繞，‘嗡嗡’的聲響讓人分不出是翅膀的聲音，還是它的鳴叫。
顯得格外生動。
像是獨屬於春季的爛漫，簡直美不勝收。
令人移不開眼。
舒欣走到李子樹下，仰頭看著那一簇簇的小白花，便伸手準備折下兩隻放到臥室裡。
只是剛抬手，便看見院子的鐵門被人推開了。
“小李，你先去接幾個專家回來。”
“好勒，傑哥。”
沈文傑轉頭，便看見舒欣舉著雙手，往他這邊瞧。
此刻陽光正好，舒欣整個人都在柔光裡，那紛紛揚揚的細碎花瓣，平添了幾分浪漫氣息。
有的落於地面，有的留在她頭頂，把她襯托得是那般柔美，嬌貴。
就像花仙子一般，清純脫俗。
沈文傑眼睛都看直了。
楊林進了院子，看見舒欣，立馬就奔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欣姐姐！你真的在這裡！你知不知道，聽到你被賣了，我哭了整整一夜。我都嚇死了！”
楊林一邊說著，一邊也不顧身上髒否，就一個勁的把舒欣抱緊。
十歲的孩子，身高還不及舒欣肩膀，但勁兒大。
舒欣在腦海裡搜尋著關於這孩子的記憶，就看見鐵門處，又進來了兩個眼熟的人。
姚娟紅著眼眶又微微笑著，喚了一聲“欣兒。”
舒欣腦海裡，一下子就對這三人的資訊比對上號了。
她欣喜又詫異“大姨，大姨父，你們怎麼都來了？”
楊林仰起頭，眸子顯紅“還不是因為你。”
舒欣揉了揉那個委屈巴巴的小青年腦袋“小林啊，你都這麼大了，還動不動就抱姐姐，不害臊啊，趕緊鬆開。”
楊林破涕為笑，答了一句“我臉皮厚！”
院子裡的人，聽見這樣的回答，都跟著笑出了聲。
楊林從小就喜歡這個舒欣姐姐。
每次逢年過節，兩人見面，姚娟和姚翠芬都覺得，像是親姐弟。
昨天，聽見舒欣被賣了，他著實是結結實實的哭了一晚上。
淚都流乾了。
現在看見舒欣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他就捨不得鬆手。
“好啦，好啦，大姨，姨父，進屋吧，我去洗點水果給你們。”
沈文傑提議“那先去茶室坐坐吧，我們家的茶，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