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得了片刻安寧,連長道:

\"大夥就在這原地休息一下,把乾糧都拿出來吃吃,往前走說不準還有什麼危險,餓著肚子可不成。\"

說罷連長卸下揹包,掰碎了壓縮餅乾分給我,貢布也學連長的樣子把一塊分作兩塊遞給了張兵。

四人併成一排,蜷縮著坐在甬道里分食兩塊壓縮餅乾。我吃得口乾舌燥,掏出軍用水壺想要喝一口,卻發現裡面的飲用水早已凍成了冰坨子。

我磕了磕水壺,只聽裡面噹噹作響,凍得還甚是結實。

貢布此時遞過來他的水壺,說:\"高原上要喝酥油茶的嘛!\"

我給他立了個大拇指:

\"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看來果然是要入鄉隨俗。\"

我接過來開啟水壺就往嘴裡灌,誰知他的壺裡也是一大塊冰,用力倒了半天一滴也沒喝進嘴裡。

我垂頭喪氣地合了蓋子,道:

\"酥油茶還能凍冰?這兒他媽是有多冷啊?\"

貢布卻沒忍住笑意,嬉鬧道:

\"劉哥這你可難為我了,咱都是一起從山腳下軍營裡上來的,我去哪給你灌酥油茶?\"

我氣得揚起手來作勢要打他,他卻將身一扭躲開了。

忽然一旁的張兵不知在說些甚麼胡話,咿咿呀呀的,還有模有樣地唱出了調調。

我被他吸引去了注意,道:\"你這唱的又是哪兒的民歌?來唱點大家聽得懂的,我給你起個頭。\"

\"解放區的天啊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啊好喜歡...\"

連長坐在一旁看著我們打鬧,突然貢布拍了拍我的大腿,低聲對我道:

\"劉哥,你聽沒聽出來這是什麼?\"

我還沉浸在解放區的天更藍之中,隨口道:\"沒有。這方言太具有地方特色了,我根本聽不懂。\"

\"這是藏語,他唱的是《格薩爾》。\"

牧民中有一句諺語,說是一百個人口中有一百部《格薩爾》,足以看出這部史詩在藏人心中的地位。

貢布豎起一根手指示意我仔細聆聽,張兵唱一句他翻譯一句:

我左手拿的這瓢酒,

陳酒新酒攙一起。

大王現在要遠行,

斟滿金盃獻給你。

這個酒作時費工夫,

作法請大王聽仔細...

這是第四章中描述世界雄獅大王降伏妖魔、保護嶺國的片段。《格薩爾》全詩有上百萬行,是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的五倍之多,也是世界上已知最長的史詩。

我側身越過貢布捅了捅張兵的肚子,問:

\"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這個的?\"

張兵對我不理不睬,依舊聲情並茂地唱誦著長詩。

貢布在一旁道:\"連長,劉哥,他好像不太對。\"

我也隱約有這種感覺,這小子連藏語都不會說,怎的忽然變得如此瞭解這些民俗文化?

張兵一邊唱著,一邊緩慢地衝我們轉過身來。

突然他趁我們不注意,一把抓起了地上的槍,幾乎是頂著我的腦袋開了火。

幸虧槍裡的子彈已經打光了,只聽喀嗒一聲,撞針空放,險些給我的腦袋開了個天窗。

連長噌地一聲跳將起來,破口大罵道:

\"狗日的混賬東西,你他媽的幹什麼?\"

一時間甬道里四人同時暴起,扭打在一處。好在我們人多勢眾,很快就繳了他的槍將他制服在地。

連長呼呼喘著粗氣,死死掐住張兵的脖子逼問道:

\"你瘋了是不是?誰指使你乾的?\"

我心中卻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都說世界上最真摯的友情不過是同窗情和戰友情,我們一路出生入死,就在剛剛他還準備犧牲自已成全大家,沒道理突然變心要害我。

我忽地想起之前解放也發瘋要吃蟲子,乃是邪祟亂心,非人本意。於是對連長道:

\"連長,這兩支槍早在外面就打光了子彈,他自已能不知道嗎?若是真有什麼異心,倒不如用刀來得實在。而且他忽然就能唱出《格薩爾》,我看他是被這裡的什麼妖物迷了心智,淪為了傀儡。\"

連長聞聽此言也犯嘀咕,這地方邪門事太多,誰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貢布給我們講說:\"藏區有一種'天授'的說法。說是有些人在生了一場大病、做了一次夢以後便忽然通曉古今,能說唱百萬字的詩篇,而且今生今世不會忘記。\"

連長奇道:

\"可他剛才明明好好的,沒睡覺也沒生病,難道天授可以在一瞬間完成嗎?\"

我道:\"天授其實也沒那麼玄乎,就像有人發燒後雙目失明一般,這就是免疫系統不小心破壞了大腦的某部分機能導致的。同樣地,也有人腦部受傷後變得更加聰明瞭,只不過這種人極少,但本質上都是源於腦組織受到了不同位置、不同程度的刺激。\"

這一番科學理論將二人講得心服口服,我繼續說:

\"他剛剛與那吐蕃兵近距離拼殺,我們得快看看他是不是腦部受了重擊。\"

連長騎坐在他身上,貢布則在一旁束住了他的手腳。

我將他的臉扳過去,掀掉帽子開始檢查他的後腦勺。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的頭皮完好無損,沒有一點外傷的痕跡。

我放開他陷入了沉思,好不容易僅有的頭緒也斷了下來。

余光中我瞟見張兵的眼珠嘀溜溜轉個不停,我忙拍了拍連長道:

\"連長,咱可不能學老蔣,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這事還沒個定論,可別就給他掐死了。\"

連長伸出雙手以證清白:

\"不是我乾的。\"

我心說奇怪,循著張兵的眼神看去,他居然竟看向了自已的左手。

我把他的左手提起來翻過來掉過去地仔細檢視,原來他的手背上有一處擦傷。

傷口已經腐爛變黑,周遭的幾根血管也暴突了出來,顯然是中了什麼毒。

我暗叫不好,手背上可是有靜脈的。若是被這毒素順著血液回流到了心臟,到那時候真是他媽的天不應地不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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