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火
只是冷眼的看著來人，趙德成又豈是那短視之人，從小在皇宮裡長大，是見證著乾元帝如何在所有兄弟裡面步步拼殺才走上的皇位，觸了乾元帝逆鱗的人都死了，即使是自已也不敢自作主張打擾皇帝的好事。
說不得因為自已一時心軟得罪了皇上還得罪瞭如今最得寵的蓮嬪娘娘，以後在皇上耳邊多吹幾句耳旁風，自已恐怕都是地位不保。
更何況自已和這個房婕妤非親非故的，平日裡這個房婕妤一直仗著和華貴妃關係好，對手底下這些宮女太監非打即罵，脾氣暴躁心底狠毒。
這樣一個人，根本不值得自已去冒險。
再加上皇上早已經厭棄了這個房婕妤，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召見過了，就算房婕妤做了吃食端去御書房，皇上都沒有召見過她，只是讓她自已端回去，可見是十分厭煩的，估計就算這個房婕妤死了，皇上的心情都不會受到絲毫的影響。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在這裡大喊大叫，要是皇上怪罪下來，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你回去吧，若是再糾纏，別怪我翻臉無情！”
說著趙德成就要往回走，皇上身邊可離不得人，其他人伺候，他不放心。
“趙公公求您了，若是皇上不去，我也活不了了，求求您救救我吧，我也不想的……”反正都是一死，小宮女也不想再瞞著了，或許說出來還有一線生機。
現在房家被判了全族流放，禍首直接斬首示眾，再也沒人拿捏自已的家人，若是皇上法外開恩將自已挪去別處，或許能活！
她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活命的機會！
“趙公公我說的都是真的，奴婢還不想死啊，求您可憐可憐我吧，我衝撞了皇上是死，沒有將皇上帶去也是死，橫豎都是一死，只求公公垂愛一二救救我。”
小宮女是房婕妤身邊的小宮女，管事的宮女是房婕妤從家裡帶進宮裡的，前段時間因為衝撞了良妃，被良妃杖斃了。
房婕妤本就因此憋著一口氣，還沒來的及報復就聽到了宮外傳來的噩耗，華貴妃也成了華貴人，從此便一病不起。
每日就是在自已宮裡以淚洗面，要不就是打殺自已宮裡的宮女太監洩憤，這些日子都不知道抬出去多少屍體了。
“公公，真的……你不知道，咱們宮裡好幾個太監宮女都被活生生的打死了，我現在每日……每日睡覺都還能聽到，聽到他們那日的慘叫，我真的快要瘋了，房婕妤……啊！”
小宮女哽咽的訴說著這些日子的經歷，彷彿是想到那個畫面，整個人不受控制的變得有些癲狂。
這些和趙德成說了，又有什麼用處呢？自已再怎麼得臉也只是一個奴才，即使是不受寵的嬪妃，自已也不敢替皇上處置。
“把她帶到偏殿裡等著，明日我回稟了皇上再做打算吧，別讓她死了。”趙德成冷聲吩咐門口的兩個侍衛。
又轉頭吩咐身邊的一個小太監：“你去回稟房婕妤，就說是婕妤娘娘病了就去太醫院找太醫來看病，皇上每日忙於國事殫精竭慮，現在已經睡下了，不敢擾了皇上休息。”
“是。”
這個房婕妤還真是草菅人命，難道他們宮女太監在她眼裡就不是命嗎？
趙德成十分痛恨這樣的人，可是身處皇宮，這樣的事情他見的太多了，卻又無能為力，每當這個時候他都無比慶幸自已是跟在皇帝身邊的，也不用昧著良心去做許多的腌臢事。
這個小插曲絲毫沒有影響到皇帝和王思月在殿內歡好，喝了酒的王思月一點都不聽話，一直在床上不安分的扭動，讓乾元帝身子震顫不已。
“別動了月兒，聽話一點。”他扣住王思月的肩膀，將頭埋在她的脖頸間，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小草莓印，姿態纏綿至極。
夜深人靜之時，只剩燭火還在噼裡啪啦的跳躍著……
這一夜房婕妤宮裡是註定不平靜了，小太監傳過話之後，房婕妤就好似瘋病犯了，時而痴傻的哈哈大笑，時而暴起將寢殿裡面的東西砸的稀碎。
所有的宮女太監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勸阻，之前一起當差的有人就是在這個時候去房婕妤不要動氣，結果就被亂棍打死了，誰都不敢觸黴頭。
這夜沒有熄燈的還有被禁足的華貴人。
只見華貴人在殿內穿著一件玫紅漸變的水袖薄衫，一遍一遍的跳著皇帝最愛看的舞蹈，就像是永動機一樣不知疲倦。
“哎喲，我的娘娘也，別跳了，在跳下去您身子怎麼受得了？就算不為自已著想，你也要為皇子和公主著想啊！”迎春在一旁焦急的說道。
在一個迴旋之後，華貴人無力的摔在了地上，迎春趕緊將人扶起，又拿乾淨的手絹將華貴人額頭的汗珠擦拭乾淨。
“本宮到底還是生育了兩個孩子，現在是人老珠黃不頂用了，以前的時候皇上愛看，我能跳一整夜都不覺得累。”華貴人落寞的低聲喃喃。
“娘娘現在都還風華正茂的年紀，怎麼會老呢？”迎春安慰道。
“那皇上為什麼不來看我？在他的心裡真的有我嗎？以前的寵愛就像是一場騙局。”
迎春也一時語塞，她說不出口，這一切都是這麼的明瞭。
“看吧，我就知道你也是這麼想的，迎春我什麼都沒了……曾經所有我引以為傲的東西，現在都沒了！為什麼老天爺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老天爺對我真是殘忍，讓我得到了之後再從我身邊狠心的奪走，還不如從未得到過！”
“娘娘，不是的，皇上肯定心裡還是有娘娘您的，只是因為家裡的事情暫時惱了娘娘，過些時日皇上消氣了，肯定還是和以前一樣待您的，更何況您還有大公主和四皇子呢！”
迎春口不擇言的寬慰，聽在華貴人耳朵裡就是強烈的諷刺。
以前的日子就像是鏡花水月，咱們這個皇上可是經過了殘酷的奪嫡大戰勝出的人，沒點心機手段如何能踩著森森白骨坐上王位？
以前的寵愛不過是為了利用華家的勢力幫助他穩定朝綱罷了，現在休養生息過後，便要急著卸磨殺驢，只怪自已年輕氣盛對帝王付出真心，以為兩人有真情。
等著吧，華家倒了，剩下的幾個也不遠了，程家、楊家……皇上是不會讓他們繼續做大的，他早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年郎了。
“迎春，我累了，扶我去床上休息吧，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現在能依靠的只有你了。”
“娘娘您別這麼說，迎春一點都不累的，就讓奴婢伺候您休息吧。”
華貴人滿眼盛滿了絕望，恨自已為什麼年少無知，為什麼要選擇進宮，如果一切能重來，她絕對不會嫁給皇帝，更不會愛上他。
更深露重，未央宮升起沖天的火光，大內的潛火隊出動了所有的人馬，花費了五個時辰才將大火撲滅。
這是華貴人最後給皇帝留下的記憶，她要讓他記住自已，不枉愛他一生……
“走水了……走水了……”好多人都被這聲音驚醒。
趙德成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未央宮走水的訊息，看著遠處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就知道火勢一定不小，華貴人再怎麼說也是皇上曾經寵愛過的嬪妃，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冒著觸怒龍顏的危險也必須去稟報。
“皇上，皇上，未央宮走水了，火勢很大。”
“怎麼會突然走水了，現在那邊是什麼情況？”
“剛剛潛火隊的來說，是從華貴人的寢殿燒起來的，火勢太大一時半會兒的撲滅不了，華貴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皇帝將一旁的袍子披在身上就準備過去看看，王思月也醒了過來，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自已也得要一起去看看，也跟皇帝一起披了一件外袍就往未央宮跑去。
“母妃……母妃……”皇上到的時候大公主和四皇子就跪在宮門口哭嚎。
若不是周圍的宮人拉著他們，就一個勁的想要往火海里面衝。
“父皇，我……我以後再也沒有母妃了。”大公主窩在皇帝的懷抱裡啜泣著。
“母妃都還沒能看到我出嫁，父皇肯定是有人放火燒死了我母妃，母妃死的好慘，父皇一定要替母妃找出兇手。”大公主嘶啞的聲音一直在皇帝耳邊絮絮叨叨。
乾元帝此時也不知道自已現在是一種什麼感覺，要說一點沒有難過肯定是假的，畢竟華貴妃是從他還是皇子的時候就嫁進了王府裡，他也知道華貴妃是為數不多對自已是真心的妃子。
華家在當年也是對自已登上王位有很大的助力，若不是自已登基這些年華家不知收斂，私底下收受賄賂不說還參與買官賣官，甚至貪墨稅收，嚴重影響了朝政，自已也不願意這麼就將華家抹殺。
還是願意給他們體面的，只是多番敲打絲毫沒有收斂，還愈發猖獗，此等狼子野心不得不除了，天子臥榻豈容他人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