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選秀

“今天我跟王思月那個小賤人說了，讓她去選秀，她不願意被我打了一頓，反正你父親這會子不在京城，遠在江南鞭長莫及，到時候為了家裡的其他人，他也不會怎麼樣的，欺君之罪的名頭他是一定不會認的，到時，我給你定親的人家他也不得不全盤接受，你這些日子就不要去找王思月的不痛快了，萬一逼急了她自縊了，咱們家都要給她陪葬，知道了嗎？”

“好吧，我這幾日一定在自己院子安分守己，絕對不去找她，只要她不來我眼前晃悠，我也不會招惹她，多跟她說兩句話我都犯惡心，一個下賤的舞女生的小賤人還不值得我專門去找她麻煩。”

“你知道就好，你快來看看今天媒婆送來的畫像，都是一些年紀相當的好兒郎，你看看你有沒有中意的，就咱們的家世嫁去一定不會虧待了你。”

母女倆高高興興的對著畫像品頭論足，十幾張看下來都感覺配不上自己的女兒，要麼就是家世太低，要麼就是家中主母太不好相處，在大夫人看來都不是什麼好姻緣，唯一一個看得上的，王思潔又跟人家家中姐妹有仇，嫁過去還不知道怎麼個雞飛狗跳。

“那就讓那劉媒婆再送些來，我不信這偌大的京城還選不出一個配得上我家女兒的人來，這件事還是要儘快，不然難逃選秀的命運。”大夫人說著，自己的心腹丫鬟便將這一堆畫像拿了出去，匆匆去回了劉媒婆，又許以重金讓她再多去找找京城之中家世門第相當的人家。

那劉媒婆也是個辦事的人，第二日有拿來了七八個篩選過一遍的畫像，將大夫人的要求都記在心裡，若是這些還不行，那這王大夫人的銀子可就掙不到了。

有了昨日那些人的鋪墊，今日的畫像還算是讓大夫人滿意，選出了三個自己覺得合適的，又讓王思潔自己看了畫像，選定了禮部侍郎家的獨子，家裡夫人前幾年因病過世了，現在家中中饋由一個側室把持著，總歸是上不得檯面的，沒了正頭婆母，日子總歸是會好過點的，一嫁過去就能當家作主，豈不是美哉！

大夫人苦口婆心地將這些道理講給王思潔聽，王思潔是個跳脫的性子，一想到自己嫁過去沒人給她立規矩，還能管一屋子的人，也覺得是個好姻緣，可是像她們這麼想的人可不在少數，這幾日議親的人都快把禮部侍郎家的門檻踏破了，都是家世差不多的清貴人家，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不讓人進門，只得好言好語的婉拒了不少，遇到實在是推脫不了的就留下畫像說要問過孩子的意見，畢竟嫡母已不在人世，禮部侍郎有沒有再娶續絃，自己一個側室是做不了嫡子的主的，還要與老爺、少爺商量過後才能回話。

在她心裡是巴不得這個唯一的嫡子一輩子不娶妻生子的，若是非要娶也必須娶一個自己親自選的兒媳，不然這得來不易的掌家之權又要交出去，有了正牌娘子還要一個側室掌家說出去是會被戳脊梁骨的，要是老爺身上背一個衝切滅妻的名頭會影響老爺的官途不說，自己的兩個小兒子也會受影響，辛苦經營多年的籌謀也就白費了。

打定主意的趙氏（禮部侍郎的側室）在往來的人家中挑選出了幾個好掌握的，其中就包括鹽司御史的嫡女王思潔，雖然禮部侍郎是正三品而鹽司御史只是從五品，但是這個鹽司御史可是天子近臣，都是深得皇心的人，平步青雲指日可待，而且這個王思潔趙氏素有耳聞，就是一個桀驁不馴腦子裡沒什麼東西的蠢貨，只要隨便在她旁邊說幾句好話就找不著北了，到時候嫁進來，好收拾。

就自家的這個門第她能嫁進來就是高嫁了，在自家老爺那裡也不算辱沒了他唯一的嫡子，說不得還算是自己這個姨娘用心了。

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兩家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合了八字，定了親，等王進回京的時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容不得反悔，到時候兩家人的面上都不好看，只能預設了自家娘子私自的行為，兩人的關係也變得更加的破碎，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王大夫人那邊熱火朝天的在準備女兒的定親事宜，因著時間撞上了皇帝三年一次的選秀，也沒有大操大辦，就兩家人將三書六禮備齊，走了程式，選定了一個黃道吉日擇日成婚。

而這一頭王思月要進宮去選秀的時間也到了，幾日的時間，臉上已經看不到紅腫，身上還有淡淡的青紫色，看著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王思月本就是家裡的庶女，又加上自己的姨娘出身不好，不是那些官眷口中的“良妾”、“貴妾”，京城中邀請官家女子踏青遊玩的事是從來輪不到她的，對這些官家小姐不甚瞭解，不過進宮之後就不是以身份論資排輩的地方了，大家說白了都是皇帝的妾，只有在皇帝心裡有一席之位的人才能有說話的資格。

當皇后這輩子就不想了，王思月唯一的願望就是成為皇帝寵妃，以後生個一兒半女的當個清閒的太妃，富貴閒人的人設要立住，唯一一點就是能夠看顧好自己的姨娘就心滿意足了。

各家的馬車陸陸續續的到了宮門口，有專門的嬤嬤帶著秀女們去檢查，只有透過檢查的秀女才有機會面聖，越朝三年一次的選秀乾元帝和太后都十分重視，會親自參加。

乾元帝通身都透露著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秀女們若不是被要求抬頭是不能直視皇帝、太后的，有專門的太監會在她們一排排站上前的時候跟皇帝、太后介紹，一個個都是哪個大臣家的女兒，隨著一聲聲的“留牌子”、“撂牌子”第一輪選秀就結束了。

被留下的秀女們被統一安排到了儲秀宮，等待第二輪甄選，王思月無疑是順利入選，第一次見這種大場面，還是有點虛，畢竟一個不小心就是掉腦袋的朝代，可不是二十一世紀的法治社會，一入宮門深似海。

到了儲秀宮的秀女們有許多都是互相認識的，只幾個從其他地方上選上來的，看到其他都是幾人一堆在一起暢想未來說說笑笑，只有王思月獨自在一旁看著嬤嬤發的宮規。

家裡得寵的女兒，都是會提前請宮裡的嬤嬤教習宮裡規矩的，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在宮裡也是同樣適用的，王思月攤上這麼一個嫡母，不要說有任何的助力，不給她找麻煩都好了，花錢為她請宮裡嬤嬤學規矩那是想都別想的。

京城的貴女堆裡，為首的一個是首輔大人家的嫡孫女，父親也在內閣任職，她也是本次選秀中家世最好的，隱隱有以她為尊的架勢，就算是真的選上了入宮之後，宮裡的娘娘們也要給她三分薄面，誰叫人家會投胎呢？

王思月本就跟這些貴女們不認識，自家便宜老爹也是個芝麻小官，之前也是一直在地方任職，前年才透過政績考核被調任到京城，若不是今日有專門的太監介紹這些貴女來自哪個大人府上，姓甚名誰，王思月是完全不知道誰是誰的。

經過多年的義務教育的洗禮，不說是過目不忘，但是記個大概是沒什麼問題的，怎麼說也是高考全省前一百的光宗耀祖的好學生，俗稱----別人家的孩子。

為首的楊玉珠（首輔大人家的嫡孫女）從小就是呼風喚雨的人，早就習慣了眾星捧月的被人恭維，同樣都是京城的官家女子，其他人都在自己身邊吹捧自己，而王思月在嬤嬤走之後就一直捧著宮規在那裡看，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必須要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

楊玉珠走到王思月面前，一手打掉王思月手裡的宮規，陰陽怪氣的說道：“小門小戶出來的人就是小家子氣，你家裡之前沒跟你說過這些東西嗎？還要在這裡裝模做樣的看，裝什麼清高啊？”

另一個她的小跟班連忙說道：“我見過王御史家的嫡女，不長這個樣子，她應該是那個舞女姨娘生的庶女，玉珠你的家世是不可能見過她的，所以才不知道，這些事情在王御史舉家搬來京城的時候可是一樁笑談啊，聽說她的嫡母、嫡姐都因著這些事被京中官眷嘲笑……”一邊說著還一邊露出鄙夷的神色。

“哦，原來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我說怎麼跟大家都不一樣，原來是因為自卑不敢跟我們站在一處說話，算了吧玉珠，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這種下賤的舞女生的庶女站在一處，平白地拉低你的水平。”

“你說的也是，咱們現在還只是個秀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這個狐媚樣子，身份這麼低賤，也不知道那個王御史怎麼想的，送一個庶女進宮，改日我一定去告訴我祖父和爹爹，讓他們去參你爹爹一本，你們家這種做派可是對皇上不敬。”說著幾人笑著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