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初愣住,低頭看顏言。
她有一雙杏眼水水汪汪的,她是真的委屈,眼角眉梢都擰在一起。
看著這樣的顏言,宋時初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稍微有點得逞的快感。宋時初看了幾秒,突然伸出手,不自覺的刮掉她眼角的淚珠。
顏言一愣,快速的躲開,“放開你的髒手。”這種事情從未在她身上發生過的,她不習慣。
“咳咳……”宋時初戰術性的清清嗓子,“這個活幹不了的話,做我的司機,這一百萬還是你的。”
說完,宋時初親自衝了兩杯咖啡,不容女人拒絕,上樓。
次日,顏言向金錢低頭,親自開車,一路上,宋時初都是開心的,雖然努力壓著笑意,可是眉眼間舒展開來的輕鬆,壓都壓不住。
按照宋時初的吩咐,車子停在顏氏門口,顏氏一樓裡三層外三層被圍的水洩不通,有討薪的員工,有演員,有記者,有投資商……
吳燁看著熟悉的車牌,趕緊迎上來,“顏總,你來了,人太多了,走後門。”
顏言面無表情,依舊穿著昨天上班的那套白色職業西服,吳燁前面走,她緊隨其後。
根本不需多談,吳燁把人帶到會議室,股東都捲款逃了,剩下幾個忠心的秘書。會議室裡還出現幾張陌生的面孔。
會議長桌上擺放著兩份檔案,一份是宋時初送來的顏氏收購案,另一份是陽盛集團的訴訟書和收購案。
吳燁給顏言端來一杯茶,然後親自拿了右手邊最厚的一沓檔案。
全都是資料,吳燁彎著腰,一項一項的讀,可這麼冗長枯燥的資料,顏言全都記住了,並在心中算了一下。
他們根本不需要調查顏氏需要賠多少沫純服裝廠工人的工資,也不需要算顏氏有多少員工,拖欠多少薪水。他們只需要計算顏氏給陽盛集團帶來的損失就夠了。
顏言不想聽這個東西,吳燁說到一半,她就開口,陽盛集團收購價多少?”
旁邊站著的陽盛集團的財務部長楊思源凝神,“顏總,我們總裁願意接手顏氏的爛攤子,沒有開出價位,我們總裁送顏總個人情價,讓您無負債。”
很心動的提議,但顏言還得權衡,宋時初送的收購案她看過,所以沒讓吳燁介紹。
一旁的代表陳撤,感到壓力,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夜城突然冒出個陽盛集團,他是沒想到的,時初給的方案不是輸了?
“吳燁,送陳代表出去,我有要事與楊部長詳談。”
“陳代表,請。”
……
“顏總慧眼識珠。”楊思源拍手,笑出了聲音,不管不顧的拉開椅子坐下,“顏總合作愉快。”
顏言臉上帶著笑意,可楊思源清楚這笑意根本沒進眼睛裡。“我同意你們總裁的收購案,回去告訴你們總裁,顏氏的員工拜託他了。”
楊思源一臉愉悅,伸手,“顏總爽快,合作愉快。”
顏言禮貌回握,“合作愉快。”
楊思源前腳剛走,吳燁立馬迎了上來,“顏總,您真的把顏氏賣給陽盛集團?”
顏言垂目,盯著吳燁看了幾秒,“是啊,上千的工人,上萬的顏氏員工,我補不上這個窟窿了。”
吳燁看著一臉惆悵的她,“可是宋時初給的條件更誘人。”
“吳燁,陽盛集團人性化,比不擇手段的人更尊重員工,商業到最後講究個仁字。”
“我明白了,顏總接下來您怎麼辦?”他擔憂的問,她所有的房產、車子、地皮全部被銀行收回去抵押欠款了,現在的她是從首富跌落下來的無業遊民。
“吳燁,昨天我為你擬好了推薦信,去顧氏吧,我的事你不用管了。”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你的母親需要你花錢治病,顧氏也不錯,你去了大小能混個總經理。”
吳燁拗不過,點頭,“好,謝謝你,顏總,您多保重。”
很快,她將顏氏的機密材料裝好,她一身輕鬆的站在顏氏大門,沒有理會記者的閃光燈。她看了一會便笑了,她在離門口不遠處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宋時初。
這個男人一直在樓下等著嗎?
顏言盯著宋時初冷笑一下。
“上車,顏小姐,你的一百萬忘拿了。”
他們距離很近,溫熱的氣息弄的顏言有些反感,她歪頭躲了一下,“宋時初,我送出去的錢就沒有要回來的道理。”
宋時初看著她,微微皺眉,這個女人被打擊傻了?“上車。”
星星點點的雨打在女人的臉上,她化了淡妝,臉上還有被打時的淤青,他莫名想起她昨天掉眼淚的樣子,心裡稍稍的起了微妙的情緒。
宋時初,今天算是對她有耐心了。
一個在車內,一個在外面,顏言抱著箱子往前走,雨越下越大,她的臉上掛著液體,不只是眼淚還是雨水,敗了,她一無所有,還欠宋時初七百萬。
不知走了多久,身後的車子沒跟過來,她轉身,遠遠的看到兩抹熟悉的身影進了時針集團。
宋時初身邊的女人應該是阮青禾,從她身上穿著耀眼鮮紅的顏色,應該是提前慶祝宋時初的吧。可惜了,她把顏氏賣給了陽盛集團。
“時初,你看新聞。”阮青禾迅速的開啟電腦。
當下財經新聞正報道顧常清的睡衣品牌查出致癌,青時傳媒的網紅代言他的睡衣,無一倖免的染上了面板病。
宋時初好整以暇,看著阮青禾,“你做?”
要知道,他們認識二十幾年,他跟阮青禾相處那麼久,怎麼會不瞭解她是個有仇必報的人?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顧常清靠的睡衣起家,現在爆出這麼炸裂的新聞,受害者還是公司的網紅,巧?”
阮青禾笑的狡猾,“沒錯,我捨不得你為了收購顏氏日夜操勞,現在那女人沒了後盾,可大可放手去做了。”
說完,她朝著宋時初湊過來,開心的眼睛都彎起來。
宋時初習慣性的點點頭,“也好,沒了顧常清的幫助,那女人很快低頭了。”
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陳撤火急火燎的跑進宋時初辦公室,“時初,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