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並未耽擱,在第二日的辰時便拔營而走。
大軍分成四路,一路向東,轉而向北,埋伏在固陽與高奴城之間,阻斷匈奴騎兵透過高奴回到河套地區,約莫兩千人,由一名校尉率領。
一路則是往固陽進發,約莫兩千騎,阻斷匈奴向固陽城逃竄。一路則是去往彭衙方向,在固陽與彭衙之間設伏,由楊端和率領,約莫六千騎。
另外一路則是由玄翦率領的斥候營,約莫八百人,抵近匈奴騎兵進行挑釁。再將匈奴人引誘到楊端和的埋伏圈當中。
按照玄翦的話來說:【以斥候營祭天,大秦騎軍法力無邊?】
楊端和的回覆也是應景:【誰不知道,大秦有近一成的銳士都在你斥候營中,為了避免大軍折損過大,這事你們去最合適不過了。】
玄翦偏偏又是一個戴不得高帽的人,被楊端和一陣連捧帶忽悠的,樂呵呵的接下了差事。這也是為何風塵昨夜那句【媽賣批】出口的原因,可不單單是因為堪輿圖和威脅的事情。
他風塵想立功,確實一點不假,但是拿命去玩,多少還是有牴觸的。畢竟他算老秦人,也不算是老秦人。
風塵帶著本隊的兄弟,一路追尋車原等人留下的標記,在臨近晌午才找到窩在一處山坳中的車原等人。
看幾人的樣子,顯得極為疲憊,戰馬也同樣如此,大有脫力的跡象。
風塵並沒有過多的廢話,直接開口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車原從懷中掏出一份拓印的堪輿圖,攤開後便說道:【匈奴人距離此地有十五里,從昨日開始,便是一路走走停停,好像並不著急。】
【他們是今日午時到達此處的,現在已經停留了兩個時辰。在一個時辰前,有魏軍向他們靠近,運送了一些物資後便離去。尾隨的兄弟說這支魏軍是往固陽方向去了。】
風塵並未說話,盯著堪輿圖仔細看了起來,對於匈奴的行軍進行了估算。這才發現,這支匈奴騎兵兩個半日,僅僅前行了八十餘里,這與騎兵的行軍速度根本不符。
若是按他們的速度,不做變動的話,到達伏擊點,至少需要兩日的時間,這可與大軍的佈置不符的。
風塵心中有底後,抬起頭來笑道:【你們先好好的睡上一覺,什麼事都不用管,剩下的就交給其他兄弟了。】
說完之後翻身上馬,笑道:【車原,這份堪輿圖是保不住了,後面再給你補一份。】
說完不等車原回答,策馬向後方而去,身後卻傳來車原不滿的抱怨聲,顯然有點不樂意。
玄翦距離風塵的小隊並不遠,也就五里左右的路程。
踏馬而來的風塵直接策馬到玄翦的戰馬前:【校尉大人!】
說完之後便翻身下馬,掏出堪輿圖,玄翦看到這一幕,兩眼開始放光,急忙滿身下馬湊了上來,風塵則是一臉嫌棄,還要有面鎧擋住,不然又要捱上一頓報復。
風塵也懶得跟他廢話,將情況全部說了一遍。
最後才道:【校尉大人,我的兄弟們可已經人疲馬乏了,讓其他兄弟接替一二?】
玄翦研究著手中的堪輿圖,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敷衍了事的答道:【讓他們在堅持堅持,死不了人。】
風塵聽到這話,火氣瞬間直灌頭頂,大吼道:【去你孃的堅持堅持,就算他們是牛,也他孃的有一個歇息的時間吧?哪有你這麼用人的?幹!】
瞬間,七八雙眼睛就這麼看向他,這些人都是斥候營的百夫長。空氣彷佛瞬間凝固了一般,他們的眼中透露出來的都是不可思議。
在眾人反應過來,又將目光看向玄翦,還有人暗中給風塵豎起了拇指,對他表示讚賞。也有人一副看好戲的眼神。
這場面,敢吼玄翦的,他們還真沒見到過,反正他們幾個肯定是不敢的。
玄翦先是一愣,而後指著風塵大罵:【你小子他孃的跟誰說話呢?】
風塵的火氣也上來了:【他孃的,有本事就乾死老子,老子他媽不幹了。】
【從老子來斥候營,髒活累活全是老子帶著兄弟們幹,咋的?我姓髒啊?】
玄翦也沒想到這小子突然來這麼一出,反而有點不知所措。而風塵罵得更大聲了,這些時日受到的委屈都被髮洩出來。
約莫是罵累了,或是發洩完了,這才發現玄翦的眼神極不對勁,隨時都有可能上來幹他。腳下不自覺的後退兩步。
沒有絲毫的遲疑,轉身就跑,邊跑邊大喊:【校尉大人,你大人不計小人過,我還年輕,說了一些不過腦子的糊話,你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一馬。還有,那份堪輿圖我送你了。】
罵得有多爽,跑得就有多狼狽!
風塵還不忘大喊:【各位老哥哥們,幫我摁住校尉大人,事後我一人送你們一份堪輿圖,怎麼樣?】
見到風塵要跑,玄翦已經開始追了,那料被他身後的一名百夫長抱住:【校尉大人,風小子童言無忌,大風吹去,您老就別生氣。】
其他的百夫長聽到風塵一人送他們一份堪輿圖,作為斥候,誰能經得這樣的誘惑,全都一起上來抱住玄翦。
【校尉大人,算了算了,一個少年郎,你和他計較幹什麼。】
【就是,就是,和他計較那麼多幹嘛。】
【還得靠他幹活不是?咱們這些大老粗可沒他幹活細緻。】
你一言我一語的在玄翦耳邊勸說,而玄翦則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了,想要掙脫,卻被手下的百夫長緊緊抱住,有哪個實力也發揮不出來。
其中一名百夫長衝著跑遠的風塵大喊道:【風小子,你可得信守承諾。】
遠方的風塵也停下了腳步,看到被抱住的玄翦,大喊道:【我風塵向來一言九鼎,肯定不會虧了老哥哥們的。】
玄翦突然大喝:【都給老子起開,要造反不成?】
【算了,算了,校尉大人……】
玄翦見無法掙脫,盯著遠方的風塵怒吼:【風塵,你給老子等著,跑得掉初一,你還能跑得掉十五不成?】
風塵雙手一攤:【那啥,我得去看看兄弟們的情況了,你們慢慢的聊。】
隨即吹了一聲口哨,戰馬快速向他奔來,翻身上馬,沒有絲毫的留戀,離開這個鬼地方。
直到風塵策馬而去,玄翦低吼:【都給老子放開!】
眾人沒有半點遲疑,放開玄翦後,全部以極快的速度退出十步開外,滿眼緊張的盯著玄翦,一旦他有動作,眾人立馬向後退去。
玄翦抬手指著眾人,氣極而笑:【好樣的,都是好樣的,被一張堪輿圖都給收買了!好,好,好得很。】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卻能從眾人的眼神中看出一股所謂的舒爽。
直到玄翦罵完後,眾人等他消完氣,才緩緩靠近,試探性的問道:【校尉大人?】
【都給老子過來!】
說完將被拉扯時弄得皺巴巴的堪輿圖攤開,見眾人不為所動,大罵一聲:【老子今天先放過你們,過來,商討接下來怎麼幹。】
眾人這才壯著膽子你推我阻的靠近玄翦,見他沒有動手的意思,才放下心來。
玄翦翻了一個白眼,才開始下命令:【甲子小隊與乙字小隊,接替丙字小隊,向外擴散偵查,同時盯緊匈奴人的動向。】
隨即指向一位百夫長:【帶著你的人,去試探一番,看看匈奴人的反應。得到試探結果後,立刻回稟。其餘的人全部都跟隨我南運動。】
邊說邊將路線進行標註說明,極為詳細。
最後玄翦笑道:【這可是咱們斥候營第一次大規模的騎戰,幹!】
【幹!】
【老子們就以身為餌,會會這幫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