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狂歌畢竟是老江湖,黑影閃來瞬間,他便騰地起身,轉眼間已至窗前,推開窗,卻見外面行人照常行走,並無什麼不妥。雲芷見狀,也趕到窗邊,不過二人均未發現有什麼異常。

但華狂歌眼見黑影閃過,便心生懷疑,於是探出頭去,猛然發現,窗邊外牆上,赫然插著一根枯樹枝,上面釘著一塊絹布。

他伸手扯下布料,只是一摸,便心中大驚,這布料儼然來自雲璃的身上。於是他當即再度探出頭,四下張望,卻不見任何可疑人影。

“阿璃——”

他喃喃著,開啟手中這塊布,上面寫著:想見她,申時城外北郊忘心亭。

華狂歌看罷,也不說話,只是隨手將這塊布料丟給雲芷,陰冷地盯著她。待她看完上面的字,方才開口道:“我懶得管你們雲境中的破事。但是,倘若阿璃有半分閃失,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雲芷看完字,本是心中大駭,但聽完華狂歌的話,便知他傍晚時分要去赴約,於是急道:“華大哥,你不能去!”

雲芷本是好心,她知道,雲璃和蕭師姐在一起。蕭師姐和她們雖是同輩,卻比她們大上許多,已然年近四十,武功極高。若是當真有人將雲璃擄走,必然武功在蕭師姐之上,她擔心華狂歌不是對手。

但她的話,在華狂歌看來,必定是另有陰謀。

於是華狂歌面無表情地起身道:“我的事,不勞你費心。你便在這裡待著吧。”

說完,華狂歌離開房間,去隔壁房間找華淞。

“師父,您消消氣。”華淞卻是不知情,還以為他和雲璃吵架了。

“我消什麼氣?淞兒,你聽好了,我將你從客棧帶出來,便是要救你性命!”華狂歌一本正經地說道,“此次塞北之行,我本以為找到歐陽殘劍和塞北大盜,將地圖搶來,便萬事大吉。沒想到, 竟有這麼多勢力這麼多高手卷入其中。他們四人跟著我,本就是唯利是圖,死不足惜。但你從小便跟著我,我豈能棄你不顧?你不必跟著我繼續上路了。”

“師父,徒兒做錯什麼了?”華淞聽到華狂歌讓他離開,頓時有些急了。

“你沒做錯。再跟著我走下去,到了華山,生死難料。我不想你白白送命。你聽好了,從現在開始,你便在這個客棧住下。待我華山之事結束,我便會回到這裡找你。若是一切順利,我們還可以回到客棧,將他們三人救出。”

“可是師父,您傷勢還未痊癒,路上還需要有人照顧啊……”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華狂歌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劍譜,遞給他,“淞兒,這麼多年,我未曾傳你華山派的武功,如今,我將華山派清雪訣中的劍法傳給你,我不在的時間裡,你要勤加練習,希望再見時,不要讓為師失望。”

華淞接過劍譜,心中有些酸楚。華狂歌似乎看出他內心的難過,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不要胡思亂想。到了華山,若能跟華山派的同門聯手,擊敗蘇長天便不是難事。放心吧,為師會平安歸來的。”

說完,他便離開房間,到一樓大堂隨便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隨即上路。

剛出客棧沒幾步,他便覺得有人跟著他,他猛地回頭,發現跟在他身後的人正是雲芷。

他停下腳步,等雲芷跟上來,方才開口道:“我不是讓你在房間等著嗎?為何要跟來?”

雲芷一臉不開心,委屈道:“雲璃師姐被抓走,你又去送死,你倆都死了,人家還活著幹嘛,還不如跟著華大哥你一起去,說不定還能幫你的忙。”

然而華狂歌對她的關心並不在意,只是淡淡道:“隨便你。”

說完,他加快腳步,向城外北郊走去。

出了城,一路向北,便是連綿的小山。小山不陡,山林間盡是枯樹和積雪,這個時節,蒼茫一片,令人哀傷。

華狂歌二人走了半個時辰,差不多到了申時,卻見前面有一亭子,上有牌匾刻著:忘心亭。

再往前走十餘步,離忘心亭近了,華狂歌這才瞧見,忘心亭中坐著一個人,仔細一瞧,竟是雲璃!但她一動不動,不言不語,儼然是被人點了穴道。

華狂歌心中清楚,此行兇險萬分,雲璃無端出現在忘心亭,必是陷阱。他強壓著心中對她的愛意,警惕地環顧四周,方才向前慢慢走去。

“阿璃——”

他輕輕喚了一聲,她卻沒有反應。

他再向前走時,雲璃身後,突然閃出一個人影。

這人影是一名中年女子,身形嬌小,一身灰白皮襖,手持玄鐵摺扇,臉上戴著青鐵面具,兩鬢有一絲白髮。這女人左手按住雲璃的肩膀,右手輕搖摺扇,冷冰冰地打量著華狂歌,不怒自威。

華狂歌見狀,帶著雲芷繼續向前走,再近些,雲芷這才瞧清這人容貌,驚道:

“蕭師……”

然而就在她開口一瞬間,那女人左手從雲璃肩上挪開,輕輕一捻,將地上一顆石子吸在手中,再反手一彈,石子嗖的一聲飛出,一瞬間點住雲芷的穴道,令她身不能動、口不能言。

“消失?什麼消失?”

華狂歌聽到雲芷喊出的兩字,心中大為疑惑,但他來不及多想,也不敢出手替她解穴,只能警惕地盯著前面這女人。飛石點穴,足見這女人武功之高,他不敢大意,生怕被她出手偷襲。

但那女人卻不說話,只是搖著摺扇,盯著華狂歌。

就這樣二人僵持半晌,終於,華狂歌按捺不住,衝著那女人抱拳,隨後指了指雲璃雲芷二人道:“前輩,這二人是在下的朋友,不知她們何處得罪了前輩,還請您明示。若是沒有恩怨,那在下這便帶她們離開。”

那女人戴著青鐵面具,卻不說話,只是微抬左手,再度將石子吸在手中,屈指一彈,射向華狂歌。

一瞬間,華狂歌已然察覺到,當即左手一抬,用手中的痴雪劍來擋那飛來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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