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的路上已經聽長楓說兩姐妹吵架的原因了,如蘭因為林小娘的鬧騰,明裡暗裡嘲諷林夕閣,墨蘭聽不下去,就拌起嘴,最後變成動起手了。

盛宏一改往日板正的嚴父形象,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桌旁,無力的說道“為父費勁心思的給你們請來嬤嬤夫子,讓你們搬到雅竹齋安心受教,這就是你們學習的結果?你們對的起嬤嬤和夫子這些日子的教導麼?你們對的起我為你們的謀劃嗎?”

廳上的孩子們做好老父親大發雷霆的準備了,打算瞅準時機給兩個妹妹求情,沒想到父親一反常態的樣子,讓他們有點不知道怎麼反應。

長柏見不得父親這落寞的樣子,立馬跪了下來說“父親,是孩兒沒有盡到兄長的責任,才讓妹妹們失了規矩,兒子甘願一同受罰”

長楓見二哥跪下了,也跟著跪下來,在家跟著二哥準沒錯。他也有點怪四妹妹衝動,五妹妹就是一個直腸子,和她慪什麼氣,現在好了吧,不但挨罰,還讓父親傷心了。

華蘭聽到他們的話,剛要說什麼,趙策明就拍了拍她的是手,示意她別說話,免得頭疼。

這兩個人的小動作很不湊巧的落到了盛宏眼中,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瞬間更黑了。

這小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敢動手動腳,看來最近課業太輕鬆了。

墨蘭見自己讓父親傷心,眼淚沒忍住就掉了下來,如蘭本來還梗著脖子有些不服氣,但是看墨蘭哭了,她也有點想哭,鼻子酸酸的。

看著跪了一地的孩子,盛宏嘆了口氣“為父費勁心力給你們請名師是為了什麼?不是想你們考功名嫁高門,而是想讓你們學學夫子嬤嬤的本事。

你們但凡能學到點皮毛,將來也不至於沒口飯吃,為父總歸有老的一天,能護住你們幾時?到那時候能互相幫襯的只能是你們兄弟姊妹。

你們今天為了這點口角就動手,來日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你們是不是還要自相殘殺?真要走到那一步,你們有何臉面來地下見我和你們母親,盛家的祖宗們!”

墨蘭哭著說“爹爹,我再也不和妹妹打架了,我錯了,您罰我吧”

盛宏看著和林小娘八分像的墨蘭,苦口婆心的說“墨兒,如果如兒和你從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你今天還動手麼?說到底,你是覺得自己是庶出的,矮了如兒一頭,便處處想和她爭個高低。

可你仔細想想為父可有苛待你半分?甚至有時候因為你庶出,我覺得你受委屈,疼你比如兒還多,如兒心裡可好受了?她這些年除了時不時和你吵兩句,哪次真的動手了,她尚且如此忍住,為何你偏半點委屈都受不得?

這是在家裡,你尚且受不住,將來出門,你的婆婆妯娌小姑子,哪個能讓你半分,到時候你要如何?也如今天這邊大吵大鬧?那你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如蘭聽父親的話,越聽越委屈,從小到大,她吃過四姐姐多少虧!原來父親都知道,哼,父親就是偏心眼。

盛宏看一邊的如蘭滿臉的不高興,想了想對她說道“我知道你是個直脾氣,前些年沒少因為為父的偏心傷心。因我也是庶出,兒時也遭了不少的罪,唯恐你四姐姐三哥哥步我的後塵,有些矯枉過正了。爹爹給你道個歉,你能原諒爹爹麼?”

如蘭一直低著頭,聽爹爹的話,強忍的眼淚就這樣啪呲掉在了手背上,不敢抬頭,低低的回了一聲“嗯”

“為父知道你是個心底善良的孩子,雖然總讓我生氣,但是爹爹從沒有嫌棄過你,你明白麼?就是有時候會有些恨鐵不成鋼,不知為何總教不好你。每每你不聽話,我罰你,不是想讓你疼,而是想讓你知道,你的行事不對,你要警醒。

在家打幾個手板就結束了,以後在婆家你如此橫衝直撞,要吃多少虧?那時候沒有為父,沒有你母親,你的眼淚就只能往肚子裡吞。

往小了說就是日子泡在黃連裡,往大了說小命都可能丟了,這是在挖為父的心,你可懂?”

如蘭哭的眼睛都模糊了,泣不成聲的說道“爹爹,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不惹你生氣了”

盛宏看這一屋的兒女,語重心長的道“今天這事看著就是墨蘭和如蘭兩個人鬧的,實則是葳蕤軒和林夕閣一直以來的矛盾,為父總覺得你們還小,大了就能明白為父的苦心。

葳蕤軒佔著嫡字,將來這盛家的重擔都壓在你們身上,是福是禍未可知。林夕閣貼著庶字,將來未必就不能走出自己的路。所以對於你們的將來為父自有盤算,不會虧了你們任何一個人,也算全了我們父子父女的緣分。

你們要互敬互愛,互為依仗,這樣才能經營好盛家這個大家,你們在這個屋簷小的小家才能不被狂風暴雨所侵擾。”

長柏聽完父親的話,俯身叩拜,十分堅定的說“爹爹,你放心,不論將來如何,兒子定會照顧好家裡的兄弟姊妹”

盛宏很是欣慰的拍了拍長柏的肩膀,即使很多人都說他像老泰山,但他依然很慶幸自己得了這麼個好兒子。

很多年後長棟回想到今天的場景,都忍不住感念父親。因為有這樣愛護他們的父親,他們盛家的兄弟姐妹才能相互扶持走過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成為讓人豔羨鼎盛之家。

盛宏眼含熱淚,顫抖的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為父只能替你們每個人細細籌謀,但是能不能走出自己的路,要靠你們自己,你們奔前程不但為了盛家,更是為了自己”

如蘭一頭衝進盛宏的懷裡,抱著他哇哇的哭了起來。其他幾個孩子也圍過去,抱著他們。

盛宏抱著幾個孩子,心裡有無限的感慨,原來孩子們都這般大了,過幾年都要離開他了。他腦海裡回憶這些年的點滴,有些懊悔,有些慚愧,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趙策明看著盛家的孩子心裡有說不出的羨慕,他們有很愛他們的父親,為她們盤算的母親,而自己,雖然也是父母親的心頭肉,可總歸沒能得到如此全心全意的親情。

墨蘭和如蘭的打架最後以兩個人罰跪祠堂,罰抄《孝經》結束,原本王若弗要去盛宏面前鬧的,但是聽完長柏轉述盛宏教育他們的心裡話了,默默坐了一會,就說讓廚房多準備的吃食給祠堂送過去。

而這件事情的源頭林夕閣也安靜下來了,墨蘭挨罰確定後,長楓就到林夕閣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了林噙霜,把林噙霜勸住了,臨走時他對著林噙霜說:娘,你要的東西我都會給你爭取來,你且等我幾年好麼?你就安心的在林夕閣過清閒的日子,兒子一定會和爹爹一樣,給您和妹妹一個避風港,你不用討好委屈自己,只要安安心心的做我盛長楓的娘。

林噙霜看著一夜長大的兒子,委屈,欣慰,感傷雜糅在一起,千言萬語最後都成了:好,娘都聽楓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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