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翕的視線緩緩投向了靈鬚子手中緊握的金色長劍。
不是，這不是昨日葉淑雲給衛霽的劍麼？怎麼到靈鬚子手中了？
葉淑雲與他們交談不多，簡單打過招呼後，便與他們一同領著眾人朝山谷內進發。
說來也巧，不知是不是入夏的緣故，這一連數日都是晴空萬里。
藍天白雲，晴空如洗。他們在巳時與未時之間活動，剩餘的九個時辰老老實實地尋一處休憩所在，待在原地。
“葉姑娘，你有沒有覺得我們越深入，靈氣越濃了？”
玉翡摘下一朵野花，放在口中嚼了嚼，露出一臉驚喜後，又摘下一片遞給景徽，
“你嚐嚐，好鮮嫩。”
景徽接過花瓣放入口中，“長在此處，尋常的花也養得充滿靈韻了。”
“嗯，說明我們的感覺沒錯，靈氣最濃處，許是脈眼所在，可以繼續走下去。”
葉淑雲在前端應聲，邊走邊揮長刀斬斷擋路的荊棘。
“前輩！現已未時六刻，我們該尋一處棲身之地了。”有人出聲提醒。
現下山霧隱隱已有重聚的趨勢，而附近皆是荊棘灌木、陡峭的山勢，實在不好棲身。
“那我等便尋找棲息之所吧。”
靈鬚子不說話，玉翡景徽也不說話，葉淑雲無奈充當這個領導人。
眾人騰空而起，藉助劍光，飄逸地穿過漫漫山霧，終於找到一處岩石錯落有致，足夠平坦以供休息的地方。
在此佈下嚴密的防護結界，以隔絕外界的雜音和潛在的危險。
未時已過，太陽尚懸於地平線之上，未完全沉入山脊，但濃郁的山霧卻已經開始肆意蔓延，視線難及五丈外，連人影獸形也難以分辨。
在這閒暇之際，大家自然聚在一起，或盤膝坐下，或靠在大石之上，開始交流探討打發時間。
“道友可曾想過，若是找到那靈脈之眼，會遇到什麼，該如何應對？”景徽道。
“奇珍異獸，妖魔精怪？不入世的族群之類？”玉翡歪頭看他。
“若無甚靈智，一劍殺之。若有靈智，自然是降服，叫他們接受現實。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衛霽說道。
等洛山這片充滿靈氣的土地被他們發掘完畢，未來最大的可能就是在此處建立城鎮，打通貿易，四方修士齊聚，各大門派勢力設下分部。
作為與西極洲一海之隔的所在，豐富的靈礦與靈脈資源、更是為將來與西極洲產生重要“交集”的根據地。
聽到這個回答，馮翕忍不住看向靈鬚子，他真的有點好奇，這位是給衛霽灌輸了什麼。
在他看來，他們是來者不善的一方。而對方明明什麼都沒做，就被殺者而言，他們挺無辜的。
可許多事情不是一句話就能評定，就目前大部分人而言，打通洛山無異是利大於弊。
若世上沒有殺伐，人人平安喜樂，太平無憂，該有多好。
“此舉是不是太損德行？”其中也有人提出異議，朝衛霽問道。
靈鬚子靠在樹邊小憩，聞言睜眼冷聲道：
“不進則退,不爭則敗。存活者日後若能自立，吾自當磨劍待之。”
見靈鬚子都表態了，那提出異議的修士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擦拭著手中的劍。
葉淑雲對此話題也未發出見解。
馮翕清楚，琅山雖是避世，可並不封閉，始終關注著修仙界的大小事。此次洛山之行，她也來了。要說琅山一點兒也不爭，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某種程度上葉淑雲是認同靈鬚子的話。
嗎？
景徽將目光投向她，“葉真人一語不發，可是也有什麼想法？”
“沒有。”葉淑雲淡淡瞥他一眼。
“哦？”景徽來了興趣，“真的嗎，在下不信。”
一時間許多人都看向葉淑雲。
“我順其自然，沒什麼好說的。”葉淑雲面對那麼多雙眼睛一時不知道往哪看，只好望天。
在眾人眼中，葉真人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神色淡然，仙氣飄飄，隱隱發著光。
“那到時候一定要做決定呢？”靈鬚子盯著她發問。
“那就到時候再說。”
眾人：“... ...”
——
夜空下，星辰點點，一輪明月懸掛。
火堆點燃，熊熊火光碟機散了周圍的濃霧，使得密林中一隅的視野清晰起來。
火堆的不遠處，馮翕半靠在粗壯的樹幹上，眼簾沉重，半是休息，半是沉思，而葉淑雲則端坐在樹下，靜靜調息，淡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
忽而有人與他悄聲傳音，“哎——宋小友，閒來無事，不妨來局葉戲解悶。”
馮翕半睜開一隻眼，便見玉翡和景徽在不遠處向他招手。
正當修煉瓶頸關頭，怎能不思進取，只知玩樂......
他從樹上輕手輕腳地跳下去，路過葉淑雲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對方閉著雙眼毫無動靜。
“！這就來。”
一行人圍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著他們的臉龐，除去了寒意，也驅散了周邊的霧氣。
馮翕偶爾回頭望向葉淑雲，那裡的霧氣已經重新聚集，只剩下她的身影朦朦朧朧，宛如迷霧中的一朵孤花。
“宋小友，輪到你了，趕緊出牌。”玉翡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凝望。
“好的前輩。”馮翕轉過頭，重新投入局中。
葉淑雲正在調息，卻感受到面前一股寒意緩緩蔓延過來。
睜開眼，靈鬚子坐在她對面，一雙本是多情的桃花眼卻蘊了寒意，目不斜視地看著她。
把他放在三伏天的太陽底下曬著，不知道會不會化了。
葉淑雲面無表情地想，若是馮翕看見，一定會如此暗中吐槽他。
靈鬚子將手中的金劍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有事嗎？”葉淑雲詢問。
“難道你不好奇這劍為何落在我的手中？”靈鬚子反問。
“不好奇。”葉淑雲回答得乾脆利落。
靈鬚子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辭。
“切磋噻？”
說完這話，靈鬚子的眼睛裡已有了光。
葉淑雲的修為與他不相上下，他視她為不多見的對手。
與此同時，景徽找了個藉口悄然離去，藏匿在一叢灌木後，聽見靈鬚子的話後不禁搖頭。
他傳音給靈鬚子：“說官話，舌頭別打結，跟著我教你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