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宋輕妍見到趙芸櫻十分委屈,撇著嘴要哭出來。

但黎靜婉沒開口,她不敢起身。

黎靜婉覺得眼前的婦人有點眼熟,彷彿在哪裡見過。

既然她是宋小姐的母親,應該就是楚廷煜的表姐。

“宋小姐,請起吧。”黎靜婉終於開口。

“希望宋小姐以後不要這般魯莽,你看中了別人的東西,但也要問問別人願不願意讓給你,而不是明著來搶。”

趙芸櫻臉色一變。

她豈不知道宋輕妍的性格,從小被嬌寵長大,看中了什麼就非要得到手。

肯定是她衝撞了黎靜婉。

她連忙道歉,“樂懿縣主見諒,犬女性子急躁,衝撞了縣主,還請縣主大人有大量饒恕了她,民婦一定好好管教。”

聽她這麼說,宋輕妍心裡更加不服氣,但只能忍著。

黎靜婉倒有些意外,“夫人認識我?”

趙芸櫻一驚,自已竟然疏忽了。

按理說,她和黎靜婉這次應該是第一次見面。

“民婦...剛才聽...聽到了...”她找了個藉口,“請縣主息怒。”

“無妨。”黎靜婉見她態度誠懇,又是楚廷煜的親戚,決定就此揭過。

臨走前,她瞥了一眼宋輕妍,“夫人說話行事皆有分寸,宋小姐應該多學學。”

宋輕妍氣得半死,只能忍著,“是。”

待她們離開,宋輕妍立即爆發了。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主,竟然敢如此侮辱我。”

“娘,我一定要告訴外祖母,讓她告訴貴妃娘娘,看她還敢不敢這麼橫...”

“妍兒。”趙芸櫻截斷她的話,“禍從口出,你剛才吃了教訓還不夠?”

她很少如此嚴肅,宋輕妍只好悻悻地住嘴。

山莊僕役來通知溫泉已經備好,趙芸櫻讓宋輕妍先去,她則走到一處廊子外,看著秋日美景,心情卻很沉重。

抬手摸向右邊鎖骨下方,趙芸櫻滿心煩悶,似乎蝴蝶胎記成了真的蝴蝶,正在不停展翅想要飛走。

上次見過林氏確認自已的身世後,她一直在想要如何解決此事。

她很害怕楚廷煜派出去的人手找到了當年的穩婆,甚至還夢見自已被揭穿身份然後被趕走。

剛才一見到黎靜婉,她就想到了林氏,心裡立即被恐慌填滿。

坐了良久,宋輕妍的丫鬟蓮葉來傳話,說宋輕妍叫她進去泡溫泉。

趙芸櫻放下手,“你告訴小姐,我身子不舒服,讓她自已泡吧。”

她現在不敢讓任何人看到她的胎記。

晚上,趙芸櫻和宋輕妍在山莊歇息。

趙芸櫻坐在梳妝鏡前發呆時,宋輕妍直接推門進來。

“娘,我今晚和您一起睡。”

趙芸櫻回過神,連忙放下左手,“好...”

宋輕妍發現孃親這幾日很喜歡用左手放在右邊鎖骨下,她已經見了好幾次,可是問她,她又說沒事。

丫鬟伺候她們換上了睡覺的中衣,雖然已經入秋,但現在天氣依然炎熱。

宋輕妍的中衣輕薄,露出鎖骨下的大片肌膚,還嫌熱地用扇子扇風。

“娘,您穿這麼多不熱嗎?”

趙芸櫻竟然穿著冬日的中衣,從脖子開始就遮得嚴實。

“不熱。”趙芸櫻又下意識地摸了摸右邊鎖骨下方,“而且山裡晚上冷,多穿點好一些。”

宋輕妍注意著她的動作,想開口又忍住了。

丫鬟出去後兩人躺下,屋裡只留了一盞燈,被燈罩罩住,發出昏黃的光,倒不刺眼。

宋輕妍又提起請楚廷煜來府邸做客的事情,“娘,等長公主的宴會過後,我們就給表舅下請帖吧。”

“要不然...”她說得興起,乾脆側身用手支著腦袋,抬起上半身,“不然就在長公主宴會上把請帖遞給表舅吧。”

長公主府裡要舉辦菊花宴,邀請了京城的一些世家豪門,他們也收到了請帖。

宋輕妍特地去打聽了,楚廷煜和長公主關係好,長公主也邀請了他,他應該會去。

“妍兒,哪有在別人宴會上下請帖的?”趙芸櫻好笑道,“宴會過了再說吧。”

她心裡煩悶,不想多說,“快睡吧,今天坐了這麼久的馬車,早點休息。”

“嗯。”宋輕妍只好點頭,剛要躺下,瞧見趙芸櫻又把手放在了右側鎖骨下,慢慢摩挲著。

她覺得更加好奇,難不成那裡有什麼東西?

過了一陣,趙芸櫻的呼吸變得均勻,宋輕妍卻被好奇心勾得睡不著。

轉頭一看趙芸櫻已經睡熟,她於是悄悄坐起來,藉著屋內的光線朝她右側鎖骨看去。

隔著中衣,自然看不到。

猶豫了下,她伸手捏住中衣的衣領邊,動作很慢地往下拉。

雖然趙芸櫻的中衣遮得嚴實,但為方便睡覺,做得寬鬆,拉起來並不費勁。

宋輕妍屏住呼吸,終於看到了鎖骨下方的肌膚,肌膚上似乎粘著一塊紅色的東西。

她湊近一看,原來是一處胎記,從形狀上看像是...一隻蝴蝶。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趙芸櫻突然睜開眼,和宋輕妍四目相對。

宋輕妍嚇得扔開手,往後一退,心臟急速跳動,“娘,您嚇死我了。”

“你在幹什麼?”趙芸櫻也嚇了一跳,發現自已的衣領被扯開,連忙用手捂住坐起來,“妍兒,你剛才在幹嘛?”

“我就是好奇嘛...”宋輕妍拍拍胸口,“我看您這幾天總是去碰那裡,就想看看有什麼東西。”

“誰讓你這麼沒規矩的?”趙芸櫻罕見地發怒,“你簡直無法無天了。”

宋輕妍第一次被她吼,頓時憤怒又委屈。

“不就是一個胎記嘛,你總是捂著,我當然好奇了,就...”

她說著停了下來,腦海裡突然閃過那日在鍾貴妃宮裡,楚廷煜說過的話。

他說林氏女兒的右邊鎖骨下,有個蝴蝶形狀的胎記。

她又想起前幾日孃親一早站在林氏的院子外,還有這些天她的心神不寧...

一個猜測在她心中升起,她慢慢瞪大眼看著趙芸櫻。

見她臉色突然變得怪異,趙芸櫻心裡也很慌張,當時楚廷煜說那番話時,宋輕妍也在。

“娘,您難道...”宋輕妍覺得匪夷所思,可結合這些時日趙芸櫻的表現,她害怕了。

“娘,您是...林氏的...”

“不,你不是!”宋輕妍沒問完,先自已否認了。

她不能接受。

絕對不能!

她的孃親是鍾貴妃的外甥女,絕對不是已經被褫奪封號的武安侯府的血脈。

如果趙芸櫻的真實身份被公之於眾,她會失去現在的一切。

她將不再是鍾貴妃親生妹妹的外孫女,而是被判秋後問斬的秦氏的曾外孫女。

到時候別說嫁給楚廷煜了,家境稍好一些的人家也看不上她。

然而,趙芸櫻卻在此時開口。

“妍兒,是...是你想得那樣,我就是林氏...被...抱走的女兒...”

“不是,您不是!”宋輕妍激動地伸手捂住她的嘴。

“娘,您姓趙,武安侯府和您一點關係也沒有!”

多日來的驚慌失措,在秘密被第二個人知曉後,趙芸櫻反而冷靜下來。

她拉開宋輕妍的手,臉色冷靜。

“妍兒,我去查了,我和林氏的女兒在同一天出生。我身上有蝴蝶胎記,就在這裡,從小就有。”

她拉下衣領,露出剛才宋輕妍好奇偷看的地方。

“這不過是巧合,巧合而已!”宋輕妍變得有些歇斯底里,“娘,您別信!”

“不是巧合...”趙芸櫻搖頭,“從小就有人說我長得不像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那天我去見了林氏,只一眼,我就覺得我和她...是有聯絡的...”

“你外祖母說我生在京郊的一個小村莊裡,由村裡的穩婆接生。我找人私下去查了,當年為林氏接生的馬穩婆,就住在那個村莊裡。”

也許是找到了傾訴物件,她終於可以將埋藏在心裡的秘密全部吐露出來。

再憋在心裡,她覺得自已要瘋了。

宋輕妍搖著頭,不願相信,但趙芸櫻說得種種,板上釘釘,由不得她反駁。

她的臉上掛上了淚痕,“娘,難道您要去和林氏相認?”

“不,不...”趙芸櫻連聲否認,“我不會去找她,不會去。”

宋輕妍心裡的恐慌稍微散去一些,“那您要...要怎麼做?”

“就當不知道這件事。”趙芸櫻說出她的想法,“這件事只有我們兩人知道,他們永遠也找不到我。”

宋輕妍的臉色卻沒有好轉,反而擔憂道,“如果靖王派出的人找到了那個穩婆呢?她如果指認了怎麼辦?”

這個問題趙芸櫻早就想過,可她也做不了什麼。

“沒那麼容易...”她底氣不足,“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不一定記得,也不一定能找到...”

宋輕妍急切道,“可是您都發現了,您和外祖母也來京城了...”

“妍兒,要不然我們離開京城吧...”這也是她想過的方案之一。

“到時候就算是那個馬穩婆被找到了,我們也不在京城...”

“不,不行!”宋輕妍一口否決,“外祖父年底就要調入京城,所以他才送我們先來。而且我要嫁給靖王,我不會離開京城。”

趙芸櫻左右為難,最後只能道,“那就...那就保守秘密,我相信那個穩婆找不到我的...”

只是她的語氣說出來並不篤定。

宋輕妍心裡卻閃過一抹狠絕。

要麼找不到那個穩婆 ,線索才會徹底斷掉。

或者...林氏不存在於世上,就不需要再去找她的女兒。

燈罩裡的蠟燭突然跳了一下,光線暗了一些。

宋輕妍坐在床簾邊,她的表情隱藏在圍帳投下的陰影裡,看著不遠處的燈,突然輕聲開口。

“娘,您聽說過...烏頭嗎?”

“烏什麼?”趙芸櫻沒聽清楚。

宋輕妍如夢初醒,“沒...沒什麼...”

兩人又談了許久,最後決定靜觀其變,密切關注尋找穩婆的動靜。

直到三更天,她們才重新躺下。

過了好一會兒,趙芸櫻睡著了,宋輕妍卻久久未能入眠。

她睜開眼,視線撞入圍帳的一片金色中,心中不停閃過“烏頭”這兩個字。

前兩日她在宣平侯家做客,經過花園時無意中聽到宣平侯世子和幾位男客提起了烏頭。

烏頭是一種劇毒的植物,全身皆有毒性。

但他們口中的烏頭,是一個殺手組織。

烏頭,諧音無頭。

買家只要能出足夠的銀子,烏頭就一定會取下被殺者的項上人頭。

烏頭一出,性命則無。

宋輕妍慢慢將手掌攥成拳。

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

長公主府。

秋日盛開的鮮花幾乎全部聚集在府裡,但既然是菊花宴,其中品類和數量最多的,自然是菊花。

府裡各處精心擺放了各式菊花,周圍輔以其他鮮花綠草,十分惹眼,讓人不由駐足欣賞。

但府裡最佳賞菊的地方,則是修在後院的閣樓。

閣樓一共三層樓高,從三樓可以俯瞰大半個公主府,自然各色鮮花全能收入眼中。

此時,長公主正坐在三樓欣賞美景,楚廷煜坐在一旁,也看向樓外。

宴會還未正式開始,但收到請帖的人開始陸續到來,進來後互相寒暄,然後找到相熟的人聊天。

長公主摸著手上的丹蔻,臉上帶著笑意。

“廷珏,這次菊花宴是我特意為你去西北餞行的,你既然來得早,怎麼不去應酬?”

楚廷煜正在倒茶,“既然是姑姑辦得宴會,自然是姑姑為主,侄兒不敢喧賓奪主。”

“分明是不願意去,還拿我當擋箭牌。”長公主知道自已這個侄兒一向低調,幾乎不去結交朝廷官員,這也是楚胤看中他的一方面。

她端起手邊的茶杯,“還沒開宴,那我就以茶代酒,先祝靖王殿下此去西北,一舉平定叛亂,大勝而歸。”

楚廷煜雙手端起自已的茶杯,恭敬一碰,“多謝姑姑吉言,侄兒一定竭盡所能,不辜負姑姑期望。”

喝了茶,長公主唇邊露出一抹篤定。

“廷煜,你父皇比我更盼著你獲勝,為了江山社稷,也是為了楚家皇室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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