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濃於水
五十多年前,馮大夫只是回春堂的一個學徒。他在中醫藥方面有過人的天分,不僅學到了真本事,還娶了回春堂大夫的女兒阿春。
阿春善良美麗,很支援自已丈夫。他們一同繼承了回春堂,馮大夫也靠著自已的仁心仁術得到了全縣人的認同。
只可惜,人力畢竟有限。
名聲大噪的同時,慕名而來的病人也越來越多,馮大夫分心乏術,對自已家的照顧也就越來越少了。
甚至到後來,他將自已的妻子和兒子馮瑾軒送到大城市裡。一來是為了讓自已兒子得到更好的教育和生活條件,二來也是想減輕自已妻子的負擔。
久而久之,一家人聚少離多。
後來,阿春去世的時候,馮大夫都未曾來得及去見她最後一面。
跪在阿春的靈堂前,馮瑾軒想起自已父親對自已教導,永遠都只有那幾句“你要獨立,你要靠自已,你是個男人。”
在內心深處,馮瑾軒是敬佩自已父親的,可他也排斥自已這個父親。
阿春去世前唯一的遺願就是,讓自已兒子不要恨自已父親。馮瑾軒答應了自已母親,也做到了。
他孤身離開,在國外白手起家,做起了生意。他對自已孩子的教導方式與他父親如出一轍,自由放養,從不關心。
他讓自已的兒子女兒在自已公司任職,表現好的留下。表現不好的送回國內,跟馮大夫一起生活。
就這樣,馮婉琴被送回國內。
馮大夫說完往事,指著院子裡的花草說道:
“逸寧小兄弟,你看這盆花,我三天不澆水,它的葉子就會枯萎,一個月不打理,它就會被雜草吞噬。
反倒是我隨手散在牆角的種子,長得反而更旺盛。
只是這盆裡的花草,早已習慣了老夫,我給它澆水裁剪都不會排斥。
而這牆角的花草,我給它澆水不僅不能不讓它長得更好,反而可能使他的根部腐爛。
牆角的花草雖美,可我只能遠觀啊,你說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牆角的花草移栽到花盆裡。”
面對這個問題,逸寧不敢貿然回答,只好再次確認。
“您的意思是,你覺得自已兒子成功了,但卻離去遠去了。你想讓自已兒子回到身邊,卻不知道如何做?”
馮大夫捋了捋山羊鬍,重新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
“不錯,你倒是不跟我打馬虎眼。要是你小子跟我講怎麼種花,那老夫就再也不跟你提家裡的事了。”
逸寧看著馮大夫慈祥的臉龐,深知這位老人的心情複雜,他緩緩開口:
“馮大夫,家和萬事興,我雖年輕,但也明白,無論多遠的距離,都擋不住親情的呼喚。只是,這種事,不能急於求成,需要一點點引導和時間。”
馮大夫點了點頭,示意逸寧繼續說下去。
逸寧輕嘆一口氣,繼續道:
“兒子雖然成功了,但他的成功可能也帶來了距離。
作為父親,您在他心中的形象或許是強勢和自立的象徵,這或許是他選擇獨立的原因之一。
不如,從現在開始,試著改變交流的方式。
不僅僅是關於業務或成就的交流,更多的是關於生活的點滴,情感的交流。”
“比如,可以從您對這些花花草草的照料開始,寫信給他,不是告訴他怎麼處理公司的事務,而是告訴他這些花怎麼從牆角移植到花盆,這些細小的事情,可能會觸動他心中的柔軟。”
馮大夫眼中閃過一絲思索,緩緩開口: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從日常生活的小事做起,用這些小事來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
逸寧點頭:“是的,馮大夫。
而且,不僅是寫信,如果可能的話,偶爾見面聊天,讓他看到您的生活,聽聽您的聲音,感受到您的關懷和溫暖。
您可以分享一些舊時光的故事,或者是您在花園中的新發現,讓他感受到,無論他走多遠,家永遠是他溫馨的港灣。”
馮大夫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重重地點頭,眼中有了一絲堅定:“逸寧,謝謝你。
我會試試的。
也許這樣,我們家能夠真正意義上的回春。”
逸寧微笑著,看著這位老人家漸漸放軟的眼神,心中暗自希望,這個家能透過細水長流的方式,逐漸恢復往日的和諧與溫暖。
他知道這需要時間,也需要每個人的努力和改變,但至少,這是一個開始。